第12章 二重相反的幸运

“所以，你是在认输？”

“不，我只是在说我讨厌麻烦，而不是在迁就你。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只能够明白，我其实是在警告你，让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

“你可真是自大呢，不仅自大，而且眼睛还不好。在你的眼里，其他的女孩都是会随时哭泣的人吗？都是会让你惹上麻烦的存在吗？”

朝日葵并不去看夏雾櫂，可却冷言冷语的。

这和她的性格分外不同，在面对夏雾櫂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新的人似的。

她说：“那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夏雾櫂看了一眼的朝日葵，他淡淡的嗤笑着：“朝日葵，如果你在学校中，也能够这么凌冽就好了。”

朝日葵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甚至变得有些低沉。

「是啊，我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在学校中，我还是那个阴沉的朝日葵。还是那个透明的朝日葵，就算在夏雾櫂面前逞强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定是在看自己笑话吧，明明自己在学校中是那种样子。可却是在他面前是这般的毒舌和刻薄。」

「或许他，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拳头暗自握着，像是要抓住一根丝线似的。

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似的。

「但是，唯独不能够在他面前认输。如果我现在真的和学校中别无两样，那么我不就真的是那样无聊和阴沉的女孩了吗？」

“学校只是学习的地方，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什么的，就那么重要吗？”

她用着似乎毫不在意，但却隐约透露出一点不甘的口吻说：“我只需要好好的学习就好了，至于那些人是怎么看我的。我根本不在意，因为我是好学生。我们的未来不一样。”

如此说着，她像是宣告着什么，又好似在告诫自己。

司机大叔听着，就忍不住的说：“小姑娘，这可不行的。高中生活，可是很重要的一环呢。毕竟，这可是青春呢。青春是蔷薇色的，是可以在日后枯燥的生活中回味的东西。”

“我更喜欢灰色。”朝日葵立刻回答，好似在反驳着司机的话语。

被这样呛声，司机大叔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至于和小女孩争吵，他见得多了高中生的纠结惆怅。

更不要说，自己家还有一个高中生女儿呢。每天可真是愁死人了，也只有在开车的时候，才勉强的清闲了一些。

夏雾櫂只是漫不经心的说着：“青春是止痛药，在你绝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会很好用。”

「绝望？我的绝望可要比你所知道的要沉重的多。」

她心底忽地有些自得，有些骄傲。

似乎是母亲的对待，让她有了攀谈的本钱。

让她第一次在话题中可以压过夏雾櫂。

她语调高昂着：“夏雾櫂，你根本不懂这些。只是在这里的夸夸其谈，所谓止痛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所谓的青春是灰色的，是痛苦的。是在皮鞭下努力的奔跑，是在自责中焦灼。」

她说：“所谓的青春，只是平常人对于自己如此落魄的不甘，对于年轻时候自己的后悔而已。”

“青春并不是蔷薇色的，只有回忆中的青春，才会是蔷薇色的。”

朝日葵冷笑着。

她微微的仰着头，那双眸中甚至有了些高光。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在漫天阴雨的天气下，这朝日葵却意气风发的说着绝望。

夏雾櫂抬起眼看着朝日葵：“你知道吗？当一个人解释什么的时候，就可能是在掩盖什么。尤其是当他们拼了命的去解释的时候。”

朝日葵激扬的气势却瞬间戛然而止，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也瞬间灌满整个车厢。

她挺直的脊背，逐渐塌陷。

却又强撑着，没有宛若之前那般像是抽走了脊骨似的软踏踏的靠在椅背上。

“这真可笑，夏雾櫂。”朝日葵说：“这样的定论只是毫无数据的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之前的那个海边车站等车？”

她讥讽的看着夏雾櫂。

“因为我家在附近，所以我就在这里等车。”夏雾櫂轻而易举的回答出来了。

“真可笑，夏雾櫂。”朝日葵抓住了夏雾櫂的把柄“这里根本没有居民区，那里已经是半废弃的车站了。除了那些游客，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这里等着的。”

“你是有着其他的目的，如果按照你的理论。那么你就是在掩盖你在这里等待的理由。”

「在这里等待，又有什么理由呢？在雨天的时候，只有自己会在这个时候，乘坐电车在铁轨上晃晃悠悠的驶过海边车站。」

朝日葵嘴角有着畅快的笑意，她说：“你难道不敢承认吗？不敢承认你心中所想的东西？”

她心中有着快意，好似电流弥漫过似脊背似的，让浑身激动的颤抖。

「我赢了。」

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

“是因为我要去打工，所以要提前去规划好路线。”

夏雾櫂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个理由。

朝日葵一愣，心中的得意和将，都瞬间灰飞烟灭。

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湿润的发丝宛若铁块一般的扯着头。

肩膀上好似压着沉重的石块。

「不甘心，不甘心。」

她终于说：“真的吗？你一个有着奖学金的人，为什么又要去打工？”

朝日葵如此质问着。

“因为我是个被遗弃儿。”夏雾櫂说：“之前虽然被一个老人收留，但老人已经死了。所以，我就只能利用各种事情来赚钱了。”

“只是奖学金，根本没有办法维持我的生活。”

朝日葵愕然，她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却吐口而出：“这还真是幸运。”

「没错，就是幸运。因为幸运，所以才不会遭受折磨。可以自由自在的支配自己，而不是被别人支配。」

她终于扭头看向夏雾櫂，却见夏雾櫂漫不经心的。

好似根本不明白他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似的。

朝日葵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呢？

她又软踏踏的像是在学校中一般，缩在了座椅上，湿润沉重的刘海遮掩住了她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