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玲珑初现
黑袍人枯枝般的手指掀开兜帽，露出布满符文的青色面庞。李凡感觉怀中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残存的铭文如同活过来般扭动，在月光下投射出蛛网般的金线。
“三百年了......“黑衣人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鸣，眼眶里跃动着幽绿鬼火，“九窍玲珑体居然真的传承下来了。“
苏晚晴突然张开双臂挡在李凡身前。夜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裾，腕间渗出的鲜血在月光下凝结成冰晶，竟在半空组成模糊的凤鸟轮廓。
“哦？“黑衣人饶有兴致地歪头，鬼火在少女周身流转，“冰凰血脉？难怪能压制住九窍玲珑体的反噬。“他突然屈指弹出一道黑气，李凡胸前的血玉应声而裂。
惊天动地的雷鸣在少年体内炸响。无数金色光流从血玉碎片中喷涌而出，在他背后凝成九道旋转的光轮。苏晚晴腕间的冰晶凤鸟发出清唳，化作寒霜结界笼罩二人。
“晚晴姐快走！“李凡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指尖不受控制地迸射金光。黑衣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庭院中的古井突然喷出三丈高的水柱。
黑衣人却露出癫狂的笑容，袖中飞出九枚骨钉：“等的就是此刻！“骨钉组成诡异阵法，竟开始抽取光轮中的能量。李凡惊觉那些骨钉的排列方式，竟与七年前母亲在他胸口绘制的咒文如出一辙。
“小凡闭眼！“苏晚晴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寒霜中冻结成万千冰棱。少女耳后的凤羽胎记完全显现，发间银铃发出远古祭祀般的鸣响。李凡看到她的瞳孔变成冰蓝色，身后隐约浮现展翅的冰凰虚影。
骨钉阵法出现刹那凝滞。李凡抓住机会撞向黑衣人，体内暴走的金光与骨钉相撞迸发出刺目强光。当光芒消散时，地上只剩半截焦黑的衣袖，血玉碎片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重新拼合成完整的吊坠。
“他还会回来。“苏晚晴虚弱地跌坐在地，冰晶凤鸟正化作光点消散，“你的体质...“
李凡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重新融合的血玉深处，浮现出九个旋转的星辰光点。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到母亲在月下舞剑，剑锋划过的轨迹与血玉中的星辰运转完全同步；看到黑衣人们跪拜在青铜巨门前，门上刻着与铜镜相同的铭文。
“当啷——“
半块铜镜从李凡怀中掉落，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庭院景象，而是翻涌着黑雾的深渊。有锁链碰撞声从镜中传来，伴随着沙哑的低语：“九窍开，幽冥现...“
血玉重组的光晕还未消散，苏晚晴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她耳后的冰蓝凤羽胎记蔓延出细密霜纹，发梢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声响。
“晚晴姐！“李凡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及少女衣袖就冻得发麻。他惊觉苏晚晴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呼出的气息竟在半空凝成冰棱。
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翻涌的黑雾里探出白骨嶙峋的手爪。李凡想也不想抓起镜框往地上砸去，飞溅的碎片却诡异地悬浮半空，每一片都映出深渊里血红的独眼。
“别看！“苏晚晴染血的手掌捂住李凡眼睛，冰寒气息顺着睫毛渗入瞳孔。李凡在黑暗中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还有无数怨魂的哀嚎从镜片缝隙渗出。少女的鲜血滴在他颤抖的眼皮上，竟化作暖流驱散了刺骨寒意。
当啷一声，最后半块铜镜跌落草丛。李凡扒开苏晚晴冰凉的手指，发现那些镜片早已化作黑灰。夜风卷起灰烬时，他隐约嗅到母亲常用的沉水香。
“我们得离开青云镇。“苏晚晴扶着梧桐树喘息，霜纹已经蔓延到脖颈，“方才的灵力波动，怕是惊动了......“
话音未落，城南方向突然亮起冲天火光。李凡认出那是苏家药庐的位置，赤红烈焰中隐约可见展翅的凤鸟虚影。苏晚晴腕间银铃无风自响，她猛地吐出一口冰渣：“父亲启动了焚天阵......“
两人踏着屋顶青瓦狂奔时，李凡感觉体内有九团火焰在经脉中游走。血玉贴着他的心口微微震颤，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路过王家大宅时，他瞥见庭院里横七竖八躺着焦黑尸体，每具尸身的胸口都残留着九道爪痕。
药庐外的景象让苏晚晴踉跄跪倒。九根雕着凤首的青铜柱环绕火场，苏老爷单膝跪在阵眼处，手中令旗只剩半截焦杆。老人抬头望见女儿，浑浊的瞳孔突然亮起冰蓝幽光：“晴儿，带那孩子去后山......“
烈焰中突然探出布满鳞片的巨爪。李凡看清那是一只被铁链贯穿的麒麟头颅，赤金竖瞳正死死盯着他胸前的血玉。苏老爷暴喝一声将令旗插入心口，喷涌的鲜血化作冰凤撞向火兽。两头巨兽撕咬的瞬间，整条街巷的雨水都蒸腾成白雾。
“走！“苏晚晴拽着李凡跃上围墙。身后传来苏老爷最后的呐喊：“去青丘找涂山......“余音被爆炸声吞没，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十余丈。
李凡在碎石堆里睁开眼时，发现血玉正在吸收四周散落的火焰。苏晚晴蜷缩在不远处，霜纹已经爬满脸颊。他跌跌撞撞爬过去，发现少女的睫毛都结着冰晶。
“别碰......“苏晚晴气若游丝，“我的血脉......失控了......“她艰难地举起右手，指尖凝结的冰锥抵住自己咽喉，“若子时前到不了寒潭......“
李凡突然扯开衣襟，将血玉按在她心口。九道金纹从玉坠边缘蔓延而出，在少女肌肤上勾勒出梧桐叶脉络。苏晚晴瞳孔中的冰蓝骤然加深，发间银铃发出清越凤鸣，竟将方圆十丈的焦土冻成冰原。
后山石径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幽光。李凡背着意识模糊的苏晚晴，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燃烧的脚印。血玉与少女体内的寒气产生诡异共鸣，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与冻结间反复交替。
寒潭出现在视野中时，子时的梆子声恰好响起。苏晚晴突然睁眼，冰蓝竖瞳毫无温度地凝视李凡：“放下我。“她的声音带着重音，像是无数女子在同时说话。
潭水无风自动，卷起的水浪在半空凝成冰阶。苏晚晴赤足踏上去的瞬间，整座寒潭开始逆时针旋转。李凡想要上前，却发现潭边石碑上的铭文与血玉纹路同源——那是母亲笔迹。
“凡儿，若见此碑，当以血启之。“熟悉的温柔嗓音突然在脑海响起。李凡咬破指尖按向碑文，鲜血渗入石缝的刹那，寒潭底部升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苏晚晴容貌有七分相似，额间嵌着冰蓝翎羽。
苏晚晴发出痛苦呻吟，周身爆发的寒气将李凡掀飞。他撞在岩壁上时，看到少女天灵盖冲起冰凤虚影，而棺中女子的翎羽正与之共鸣。血玉突然脱体飞出，悬在两道虚影之间开始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让潭水下降三尺。
当第九转完成时，翎羽化作流光没入苏晚晴眉心。少女跌落在李凡怀中，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发间却多了根冰晶发簪。寒潭彻底干涸的潭底，露出刻满符文的青铜门。
李凡捡起血玉时，发现背面多了道凤纹。苏晚晴睫毛颤动，抬手抚过他胸前被寒气撕裂的伤口：“疼吗？“未愈合的伤口突然凝结冰霜，剧痛竟化作清凉。
远处传来狼嚎，夹杂着兵器碰撞声。李凡望向青云镇方向，那里已是一片火海。他握紧苏晚晴的手，摸到父亲留下的半块铜镜碎片：“我们去青丘。“
潭底青铜门突然开启缝隙，涌出的黑雾中传来锁链拖曳声。有沙哑笑声从深渊传来：“不愧是九窍玲珑体，这么快就找到了幽冥渊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