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朱治
纪陟与纪三等人正在帐篷内商议守城策略，此时城外的官军营寨，气氛亦是肃然。
邓当一入帐中，便立刻拜倒在地，声音哽咽地道：“禀报都尉，今日陆郎中与贼人斗将...一时不慎，不幸罹难！“
“什么？“
闻此噩耗，众将皆是面带惊怒之色，唯有帐中主将，督军校尉朱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邓当觉得，听到陆尚的死讯，朱治的情绪依旧很好，甚至...还有点高兴？
不，这怎么可能？邓当连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军中谁人不知，这位朱治都尉乃是太守陆康当年在吴郡的故吏，交情匪浅。
且此人更是有名的破贼将军，中平元年，朱治便随江东猛虎孙坚讨伐黄巾反贼，履立功勋，被朝廷拜为司马，初平二年，又助徐州牧陶谦平乱有功，升表行督军校尉。
此番朱治本是前往吴郡任职都尉，途中听闻老领导陆康再度出山，当即主动前来庐江襄助，可谓一片拳拳之心，皆是忠义。
半晌，朱治方才开口问道：“可夺回仲言的尸首？”仲言，正是陆尚的字。
听到这话，邓当面露羞惭的摇了摇头，“末将无能！”
那就是没有了。
朱治轻哦了声，再度问道，“贼人可知道仲言的身份？”
“郎中斗将时曾自报姓名官职...“
“本将说的不是这个，”朱治不耐地道，“他们可知道仲言乃是太守之孙？”
“这...”
邓当如何晓得贼人知不知道此事，想了想道，“大抵怕是猜到。”
“大抵不行，”朱治摆了摆手，一字一顿地道，“必须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要让贼人一定知道此事呢？
不仅邓当，帐内众将面面相觑，眼中亦满是疑惑，朱治缓缓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将领的脸庞，突然语气郑重地道，“诸君，半个时辰前，皖城那边传来一道消息...”
“巢湖戍所来报，合肥，浚遒（今肥东）二县近日颇有异动，似是有兵马粮草在进行调动！”
话音刚落，帐内便响起一片惊呼。
“合肥，肥东有兵马调动？”有人急道，“袁公路意欲何为？”
原本雄踞豫州的袁术，去年开始便遭逢一连串的惨败。
先是手下大将孙坚在攻襄阳时战死沙场，随后在攻兖州时，又被袁绍和曹操联手所败，曹操更是杀得性起，对袁术穷追不舍，将其从封丘一路撵到了梁国的宁陵。
眼见曹操犹不罢休，袁术无奈之下，只能逃出豫州，窜到了九江寿春。
今年年初，恢复元气的袁术，杀死原本的扬州刺史陈温，自领扬州牧，随后又派遣孙坚的侄儿孙贲，攻打袁绍所设的九江太守周昂，两方战至年中，周昂落败而逃，九江郡至此已尽数落入袁术掌握。
“意欲何为？”
有一将官冷笑一声，“你莫是忘了，这位扬州牧上月曾派人前来借粮，却为太守所拒，此番九江兵马异动，分明是巧取不成，便欲明抢！”
“未逢王令，侵袭临郡，此逆臣也！”
另一将官怒道，“袁术枉自出身高门，世沐君恩，竟是拥兵自重，年年私战，心中简直全无君臣大义！”
“此辈若能骂死，那咱们倒也省心了，诸位还是都省些力气吧。”
朱治摆手制止了众将的怒骂：“原先太守曾言，纪三部往来江夏、庐江两郡，为恶日久，此次当将其尽数诛灭，尤其贼首级三，生死不论，务必擒获。”
“只是眼下形势变幻，袁军随时都会大举压境，本将以为，当务之急，已不再是诛灭纪三贼众，而是尽快攻破寻阳，如此我军方能早日折返，共助陆公抗御外敌。”
朱治顿了顿道，“诸位以为然否？”
“正当如此。”
众人纷纷点头，与即将到来的袁术大军相比，纪三部不过纤芥之疾罢了。
只是大军调动半月，兴师动众，若是寸功未立便回舒城，莫说军队的锐气折损，便是他们这些将官，也失了颜面。
所以寻阳是一定要克复的，纪三部却是能杀多少便算多少。
朱治又问道：“那诸位以为，这寻阳城几日可破？”
这问题倒是不好回答，即便之前众将已击败过纪三部数次，但是野战与攻城战毕竟不同，之前又从逃出城的大户口中得知，纪三部自入城始便在不断修筑城池，制作工事，如今寻阳的防御增固到了怎样的地步，谁也估摸不准。
二则，即便纪三部目前只剩三千余人，但战斗力比起巅峰时也未必会弱多少，毕竟对方之前集结的所谓数万之众，其中大半人都是些流民，莫说盔甲，很多人连武器都是些农具。
眼见半晌无人作答，朱治冷环视四周，点了点邓当，“你方才厮杀回来，对贼人情况应有了解，便且说说，我军几日可以破城。”
可我刚才并非是去攻城啊...
邓当面带苦色地思忖半天，一边偷瞥朱治表情，一边小心回答，“末将以为，十日...哦不，七日之内，当能破城！”
似是浑然忘了，入营时他还曾发下重誓，明日便要破城擒贼，挖出纪陟的心肝来祭奠乃弟了。
“七日？未免也太久了！”朱治摇头道，“三日之内，本将便要拿下寻阳！”
三日拿下寻阳？
不仅是邓当，其余众将亦是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番讨贼陆康确是筹划许久，不仅给朱治准备了七千人马，更是早早便已下令皖城等县制作攻城器械，也算是为了剿灭纪三，倾尽庐江之力了。
可即便如此，想要三日拿下寻阳，也未免有些难度太大了些。
邓当忍不住道，“都尉，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军兵卒精锐固然胜过贼人，毕竟只有两倍兵力，想要三日克复寻阳，是否有些？”
“兵法亦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眼见都说到这个地步，众人还是没明白自家谋算，朱治叹了口气，懒得再与这些朽木废话，直接唤来传令兵。
“传令辎重营，立刻制作白旗白甲，其余物件...若干，明日挂孝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