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菩提树下会妖佛
“大师为何始终纠缠着我不放。”林鸣停下脚步，郑重询问道。
“并不是我在纠缠你。”
妖佛种下树苗，又自顾自开始给它浇水。
“而是你早已与佛缘起。”
“我只是把因果提前到现在。”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解释，林鸣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愿与对方说这些充满禅机的对话。
故而直接将话挑明道：“那大师所欲为何。”
“你身具佛心，是灭除世间苦谛的关键。”
“我要带走你的……心。”
妖佛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随着他给树苗浇水完毕。
这株刚刚种下的幼苗，竟马上开始抽枝散叶。
看着眼前犹如神迹的景象，林鸣瞳孔微微一震。
但现在却不是关心这个时候。
听到妖佛给出的答案，林鸣心头一沉。
这说法如他梦中的呢喃如出一辙。
果然那个突然出现的梦境，就是妖佛的手段。
而所谓苦谛即是佛教认为。
伴随凡人一生的八大痛苦。
这八苦分别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林鸣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心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能够革除世间痛苦。
因此，他试图先跟对方讲清楚道理。
“大师可能是认错了，在下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身具佛心。”
“那所谓的佛心只是哄骗金并的手段罢了。”
妖佛闻言深深看了林鸣一眼，随即淡淡道：
“佛心的慈悲不是能作伪的。”
“我见过你带领的乞儿，他们如今生活富足，不再痛苦绝望。”
“是你为他们革除了死厄。”
“我也见过你研制的痘糖，它顺着运河为无数百姓送去福祉。”
“是你为世间排除了痘疮病苦。”
“这也都是为了我自己。”林鸣皱着眉头解释道：
“前者是因为我想求生存，后者则是因为我想求财富。”
妖佛摇了摇头，手掌轻轻摩挲着小树的枝干。
霎时，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不一会，便长成了林鸣梦中那棵枝繁叶茂的红叶菩提树。
郁郁葱葱的树冠，正与漕帮中堂那挂满心脏的井口天花，如出一辙。
遥望着头顶鲜红欲滴的树冠，妖佛语气愈发虚无缥缈。
“无论你本意如何，佛心的慈悲已经悄然蔓延。”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为世间排除疾苦。”
“三毒如火，煎熬人寿，八苦似柴，使火毒不绝。”
“唯有佛心才能解开世间薪火不绝的死局。”
眼见沟通无用，林鸣眼神一冷，飞镖无声滑落手中。
“既然大师执意认为我有佛心。”
“那只能请您……亲赴黄泉了！”
随着周身内力爆发，飞镖犹如离弦利箭，直袭妖佛面门。
“摘叶飞花练得不错。”
妖佛赞叹一声，身躯却是不为所动。
他手指轻捻，一枚菩提叶霎时落入指尖。
随即这枚菩提叶以同样的手法，对向射出。
两枚以同种手法射出的暗器，相互碰撞的刹那。
菩提叶却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碎了飞镖。
就在菩提叶即将直袭林鸣面门的刹那。
一把被寒光凌冽的冰晶飞刀，忽然杀入战场！
这把冰晶飞刀瞬间击中菩提叶，将其死死压向地面。
紧接着，飞刀轰地一声炸裂开来！
裹挟着无数冰粒的寒流，顿时席卷整个后山禅院。
甚至连茂盛的红叶菩提树，也挂上了一层冰霜。
“终于找到你了。”就在这时，冷冽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
猛然插入战场的陆千荣，手掌轻轻一抬。
银缕手衣寒光乍现，一把由冰晶铸成的长枪霎时凝形。
长枪枪尖直抵妖佛眉心，陆千荣浑身杀气四溢。
“纳命来吧……妖佛！”
不过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妖佛却不是不为所动。
只是目光掠过他的身躯，看着林鸣微微笑道：
“道友你瞧，世间苦谛环环相扣，紧锁世人。”
“这位施主便深受……求不得所困。”
陆千荣见妖佛并不理睬他，眉眼一竖。
手中冰晶长枪犹如风驰电掣一般，不断刺向妖佛要害！
然而面对犹如暴雨梨花的枪势。
妖佛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身形微微闪避。
每次都恰好躲过长枪的锋利。
与此同时，他教导的话语也并未停止。
“他与你一样出身寒微，但因目睹双亲被酷吏所害。”
“便从此嫉恶如仇，势要斩尽世间贪官污吏。”
“但随着双手沾染的污血越来越多。”
“他却发现乾朝的贪官污吏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他们有的相互护持，有的高悬头顶。”
“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他的嫉恶如仇死死捆住。”
听到这话，陆千荣眉头一挑，宛若被人当众揭开伤疤。
他攥紧手里冰晶长枪，浑身内力源源不绝般灌入其中。
霎时，数把冰晶飞刀于半空中凝结，直逼妖佛身侧！
与此同时，陆千荣手中冰晶长枪结出璀璨冰花，直取妖佛咽喉。
“只要杀了你！那些畜生便将任我宰割！”
“你还是困在求不得中难以解脱。”妖佛长叹一口气。
侧身躲过飞刀的同时，手指缓缓升起。
在陆千荣惊愕的视线里。
他只用一根手指便挡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你的想法错了。”妖佛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
“我的项上人头换不来你的仕途通畅。”
“要想掌握真正的生杀大权，你要先学会洗手。”
“只有洗干净手上的污血，才会有人愿意推你上桌。”
陆千荣闻言心头一颤。
他心中摇摇欲坠的信念，在此刻被给予了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怒火在他心底徐徐燃烧。
“妖言惑众！”
陆千荣咬牙切齿愤恨一句，正欲再催内力对抗妖佛。
却赫然发现自己浑身被看不见的枷锁死死捆住。
无论如何用力，身躯都像陷入泥沼一般，难以动弹。
“你这是什么妖法！”
他怔怔看着面前妖佛，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不是妖法，而是佛法。”妖佛缓缓摇头道：
“你心中的求不得苦犹如干柴，积蓄到极点后便心生动摇。”
“这片刻的动摇就像火星，点燃干柴升起嗔火。”
“嗔火旺盛则衍生无限烦恼丝，将你躯壳锁死不得解脱。”
尽管妖佛的解释听起来并不靠谱。
但陆千荣眉头却悄然皱起。
他没听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佛法。
但却见识过一种与武道并驾齐驱的异术。
也能像这样将人死死定住。
陆千荣紧紧盯着妖佛，沉声问道：“不对！你这是……道术！”
“呵。”妖佛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他是这么规定的。”
旋即他不等陆千荣开口，而是缓缓来到陆千荣身侧。
正当他打算有所动作时。
一支被赤蛟虚影缠绕的利箭，直袭他的后心。
妖佛似有所感，身躯微微一侧。
这支利箭顿时擦过他的身侧，直抵枝繁叶茂的红叶菩提。
随着赤蛟虚影仰天长啸，红叶菩提登时燃起冲天火光。
在这抹火光的映照下，王元敬手持蛟弓，缓缓踏入后院。
“既然大师如此精通佛法，可否为本将军看看。”
“我又受困于哪一种苦！”
妖佛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
“王将军文韬武略，令我颇为佩服。”
“不过世间疾苦，不会因武德充沛便烟消云散。”
“将军自然也深受八苦荼毒。”
“你受困的是……怨憎会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