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回廊

顾时衍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电子眼泛起诊断模式的红光。苏渺在警报声中看到实验室深处升起环形光幕，全息投影正播放着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婴儿房，养父抱着浑身青紫的女婴走向手术台，而保温箱标签上写着【实验体1号】。

“这是你的初始循环。“顾时衍用领带缠住渗血的胸口，“苏明城需要绝对适配的器官容器，于是用时间锚点不断重启你的成长周期。“

苏渺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重生都在2013年——那是实验体7号的培育完成日。当投影切换到2023���的监控画面时，她看见自己坠楼后，林予安正从尸体胸腔取出尚在跳动的心脏，放进刻着量子符号的培养舱。

“他们用你的心脏启动沙漏。“顾时衍调出怀表全息图，两个腔体分别显示着苏渺与他的三维基因链，“当我们的血液比例达到1:7，就能开启......“

爆炸气浪突然掀翻通风管。林予安踩着满地玻璃碴走来，左眼装着机械义眼：“亲爱的，你还没发现吗？“他举起量子沙漏的复制品，“每当你杀死一个顾时衍，就会生成新的平行世界。“

苏渺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无数画面：举枪自尽的顾时衍，溺亡在泳池的顾时衍，在蔷薇园被她亲手割喉的顾时衍......每个场景中，青铜怀表都在不同位置出现裂纹。

“住口！“顾时衍的机械心脏爆出电弧。林予安却笑着按下遥控器，实验室地面突然升起七具冰棺，每具都躺着与顾时衍容貌相同的尸体，心口电子编码从1到7依次排列。

“让我们做个实验如何？“林予安将苏渺拽到主控台前，“现在杀死他，你就能看到第8号顾时衍从哪个时间节点爬回来......

苏渺的指尖按在粒子刀启动键上，全息屏显示着顾时衍的实时生命体征。林予安从背后环住她，机械义眼投射出苏澈被囚禁的画面——少年泡在基因溶液里，机械义肢正被纳米虫啃噬。

“选他还是选阿澈？“林予安的唇擦过她耳尖，“或者......“他调出地窖监控，那具实验体7号的遗体正在解冻，翡翠戒指内侧的刻字突然变成【赠爱女予安】。

顾时衍突然咳出蓝色血液：“别信他的全息投影......“他扯开衣领，机械心脏的透明腔室里，量子沙漏正在疯狂震动，“触碰我的......“

枪声打断了话语。苏渺在林予安扣动扳机的瞬间扑向控制台，粒子刀贯穿顾时衍心脏的刹那，整个实验室陷入诡异的静止。青铜怀表从她领口滑出，裂纹中迸发的强光里，无数记忆碎片洪流般涌入：

2013年暴雨夜，十五岁的顾时衍跪在父亲遗体前，将量子沙漏刺入自己心脏；2020年停尸房，他偷走苏渺的DNA样本；2023年天台，他在她坠楼前0.01秒启动怀表......

“这就是循环的真相。“顾时衍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苏渺看到自己的意识正漂浮在量子领域，无数时间线如血管般交织。每条支线里，顾时衍都在不同节点为她而死，而林予安腕间的玉蝉始终闪着监控器的红光。

当她重新睁开眼，发现正站在苏家宴会厅的露台上。身后传来苏澈的尖叫，而她的双手沾满鲜血——这次她握着染血的量子沙漏，表盘显示：第8次循环，世界线收束率99.7%。

量子沙漏的裂纹爬上苏渺的瞳孔，鲜血从指缝滴落在露台大理石上，蜿蜒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苏澈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少年脖颈浮现出电子纹路——这是机械义肢过载的征兆。

“姐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林予安的声音从宴会厅飘来。苏渺转身时，看见他西装口袋露出的玉蝉正在渗血，与量子沙漏的震动频率完全同步。

顾时衍的尸体躺在露台边缘，机械心脏的残片折射着霓虹灯光。苏渺突然蹲下扒开他的衬衫，男人后背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显影：【迭代体7号·销毁于第八次坍缩】。

“现在明白了？“林予安用鞋尖碾碎机械心脏，“你杀死的每个顾时衍，都是不同时间线的残影。“他忽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电子编码与顾时衍尸体上的完全一致。

苏渺的视网膜闪过数据流，量子沙漏突然投射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手术室里，林予安的母亲抱着婴儿躲进冷冻舱，而主刀医师顾父的怀表正显示着【第0次循环】。

“我母亲才是初代实验体。“林予安将玉蝉按进她掌心，“苏明城需要绝对适配的器官容器，所以用我的基因克隆了你。“

宴会厅的落地镜突然爆裂，无数镜片中映出不同时间线的苏渺：在实验室解刨顾时衍的、用粒子刀刺穿林予安心脏的、抱着苏澈残肢哭泣的......每个镜像都在重复着沙漏倒转的动作。

“你以为的死亡循环，其实是基因同步率测试。“林予安握住她持刀的手刺向自己胸口，“当我们的细胞融合度超过99%，你就能成为完美的......“

枪声震碎了所有镜像。顾时衍浑身湿透地从泳池爬上来，机械义眼泛着红光——这是第七次循环中溺亡的迭代体。他手中的古董枪冒着烟，子弹却穿透林予安的身体打在量子沙漏上。

“别让血滴进裂缝！“顾时衍嘶吼着扑来。但为时已晚，苏渺掌心的伤口渗出的血珠坠入沙漏，淡蓝与深红的液体突然沸腾。整个时空开始错位，她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量子化，指节化作星尘飘散。

林予安在狂笑中撕开仿真皮肤，露出机械骨骼：“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渺渺。“他胸腔内的量子反应堆与沙漏共鸣，“现在，让我们重启第......“

苏渺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血液的吻印在林予安嘴角。这是前七次循环都未曾发生过的变量，机械骨骼瞬间过载冒烟。她在顾时衍惊愕的注视中夺过沙漏，毫不犹豫地跳下二十八层露台。

下坠过程中，量子沙漏的裂纹终于彻底崩开。苏渺在意识消散前看到最后的画面：婴儿时期的自己躺在基因编辑舱，而操作台上放着两枚玉蝉——刻着“林“与“顾“的家族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