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夜初啼

当第一缕永夜黑雾漫过昆仑山巅时，修仙界终于明白林墨的牺牲意味着什么。七十二洞天福地的灵泉接连枯竭，千年古剑在鞘中腐朽，那些御剑凌空的修士像折翼的鸟坠落云端。

极北冰原上，林墨跪坐在往生门前。他的身体正在晶化，皮肤表面凝结出星砂般的颗粒——这是承载过多因果的反噬。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门内持续不断的叩击声，每一声都精准对应他的心跳。

“墨儿...“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父亲的字迹，“你以为自己拯救了苍生？“

林墨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已与冰层融为一体。那些晶化的部位正在蔓延，渐渐勾勒出青铜巨门上的巫族图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变成新的往生门！

“少宗主！“熟悉的呼喊从身后传来。林墨艰难转头，看见苏晴背着昏迷的楚风在冰面上蹒跚而行。更诡异的是，楚风被斩断的左臂处，竟生长着与林墨晶化部位相同的星砂。

苏晴的绣鞋已被冰碴割破，鲜血在身后拖出蜿蜒红线：“青云宗...所有人都开始晶化了！“她扯开衣领，锁骨处浮现的正是往生门的人面纹。

林墨瞳孔骤缩。透过巫族血脉，他看见苏晴体内涌动着与自己同源的因果线——原来阿沅当年创造的从来不是一个人偶，而是将巫族秘术分给了所有沾染过他气息的人。

“真是感人。“往生门突然传出林青阳的嗤笑，“你以为斩断的是魔尊，实则是斩断了三界最后的枷锁。“门扉轰然开启，涌出的却不是魔气，而是璀璨星辉。

星辉中浮现的画面令林墨窒息：三百年前的镇魔战场，林青阳手持天枢剑刺穿的并非魔尊，而是胸口绘着巫族图腾的阿沅。濒死的巫女将匕首刺入自己腹部，取出的胎儿被炼成两枚玉佩...

“看懂了吗？“林青阳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你与夜枭本就是我培育的钥匙，所谓的苍生大义...“星辉突然凝聚成剑，刺入苏晴眉心，“不过是开启永夜之门的养料！“

楚风突然睁眼，独臂死死掐住苏晴脖颈。更可怕的是，他伤口处的星砂正在疯狂增殖，转眼间将少女包裹成水晶雕像。林墨想要阻止，却发现晶化已蔓延到脖颈——他正在成为往生门的一部分。

“你以为我为何纵容你杀楚风？“林青阳的身影终于显现，却是青年时期的模样。他抚摸着水晶苏晴，指尖所过之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格符文，“这些蝼蚁的魂魄，才是维持永夜长明的灯油。“

冰原突然剧烈震颤，林墨看见自己的晶化身躯上浮现出三百六十五处光点。这些光点对应着三界所有灵脉节点，每个光点中都囚禁着一个正在晶化的修士。

“还要多谢你的七星步。“林青阳弹指点亮所有光点，“没有你这些年踏遍山河，我如何能布下这周天星锁阵？“

林墨的喉结艰难滚动，晶化已蔓延到下颌。在最后意识消散前，他做了个疯狂的举动——用最后能动的手指刺入眼眶，生生挖出巫血浸润的左眼！

“以巫祖之名！“染血的瞳孔在空中画出逆五芒星，“奉还因果！“

被挖出的眼球突然爆裂，血雾中浮现阿沅临终前的真正记忆：当年她剖腹取子不假，但真正的巫族圣婴早被调换。画面最后定格在产房角落，接生婆腕间的魔纹坠与林青阳的一模一样！

往生门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林青阳的完美面容首次出现裂痕。林墨的晶化身躯开始剥落，碎晶中爬出无数血色蛊虫——这些正是当年十二剑侍体内的子母蛊！

“不可能...“林青阳抬手要毁掉蛊虫，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虚化。那些蛊虫突然发出阿沅的声音：“你以为巫族只会占卜？“它们吞吃着晶化碎屑，每吞一口就幻化成林墨的模样。

三百六十五个“林墨“同时结印，被星锁阵禁锢的修士们集体睁开血眸。极北之地的永夜苍穹突然撕开缺口，一柄缠绕着锁链的青铜巨斧破空而来——正是巫族失传万年的弑神兵“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