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烟破晓

卯时的雾霭还未散尽，云山已经背着竹篓登上落霞坡。沾着晨露的野蕨在篾刀下发出清脆断裂声，他习惯性望向东方天际——那里本该有座黛色孤峰，此刻却笼罩在诡异的青紫色云团中。

“山子哥！“坡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隔壁春妮的麻花辫在雾气里忽隐忽现：“里正带官兵把村口围了，说是要查什么天降妖物...“

话音未落，西北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云山瞳孔骤缩，那是他和阿爹搭建的谷仓方向。手腕粗的老槐树在气浪中拦腰折断，漫天金黄的麦粒混着木屑簌簌落下，砸得春妮惊叫着抱头蹲下。

云山却死死盯着烟尘中的轮廓。玄铁打造的巨型犁铧深深嵌入土地，刃口泛着不祥的幽蓝，这绝非人间农具。当他看清犁柄上盘踞的九头蛇纹时，后颈突然传来灼痛——自记事起就嵌在皮肤里的月牙胎记，此刻竟发出淡淡银光。

“玄阴犁...“烟尘里传来虚弱的呢喃，素白指尖拂开断裂的梁木。云山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女子，即便染血的云纱襦裙沾满草屑，她眉心的朱砂痣仍像滴落在雪地的血珠。女子腰间半碎的玉牌闪过“璇玑“二字，断裂的碧玉簪却直指云山心口：“你身上为何有瑶台月魄的气息？“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女子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赤蝶。云山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蝶翼触到掌心的刹那，十五年来看惯的青山绿水突然褪去颜色——他看见阿娘临终前紧攥的襁褓泛着同样的银光，看见女子破碎的识海里翻涌着血色星河，最后定格在九头蛇纹化作遮天巨蟒扑来的画面。

“带我去你出生的地方。“女子冰凉的掌心贴在他腕间，某种温热的力量顺着血脉游走：“那些人是冲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