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饿
洛羽淮阳感觉自己近来的身体越来越瘦，越来越轻盈。
原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腱子肉在短短的一夜之间便消失了。
好在自己的皮肤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松垮，不会吓到其他人。
不仅如此，自己的食量也越来越大。几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忍受饥饿的折磨。
直到他闻到了那股仿佛能钩走人魂魄的香味。
那股香味并没有多复杂，只是单纯的让人感觉到香。
那味道闻一闻便好像是清空了所有人的理智一般，让人忘乎所以，只剩下了食欲。
吃。
一口，一口就好。
那股味道就仿佛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般，推动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香味的源头。
一步，两步...
那香味越发浓烈，越发诱人。
那味道就仿佛一双少女的柔夷一般，抚摸着他的那并不清醒的神志，逗弄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洛羽淮阳口中的涎水不断分泌，喉咙不停地滚动。吞入腹中的涎水掺杂着他那逐渐瓦解的理智落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忽然，一点猩红闯入了他那漆黑的世界，点醒了他的神志。
“小哥，来一串？”
洛羽淮阳终于回过了神来，这才发现对面这人正拿着一串散发着蜜糖香味的糖葫芦，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多少钱？正巧闻到这香味了，多少有些失态。”
“看出来了。不过也难怪，我这糖葫芦用的可是上好的朱果，上好的蜜糖。”
洛羽淮阳挠了挠头，仿佛是对此有些尴尬似的。
实际上，他是借此擦了一下脑后惊出来的冷汗。
周围的路人也跟着擦了一下冷汗，而后装作回归平常一般，继续了自己之前手头上的事物。
只是周围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看起来十分和谐的两人。
虽是盲人，可那仿佛要吃人的架势都让人觉得那空无一物的眼眶中射出了一道让人胆寒的目光。
再看那卖糖葫芦的，面对这样的人都不怕，眼也不瞎，多半也是沾点毛病在身上。
莫不是什么邪修看上这瞎眼少年使了手段惑住了这小子的心神？
亦或是这卖糖葫芦的青年男子正在抓这个练了邪法的少年？
不管怎么样，这事绝对不正常。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始终没有什么人愿意去搅这个局。
所有人都诡异而和谐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洛羽淮阳的心眼自然是将这周围人的一切行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也没有打破这诡异的和谐。
他很明白，那一股钩人心魄的香味的来源并不是这糖葫芦，而是面前的这名男子。
“多少钱？”
“一文钱，一文铜钱。”
那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笑着说道。
洛羽淮阳自然听出了面前这男人话中的含义--他要的是同寿钱。
洛羽淮阳在袖中摸索了一会，然后假装出尴尬的神色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我将荷包忘在家中了，还请等一下。’
说罢边作势要走。
“小哥，不急的。”
一只手搭在了洛羽淮阳的肩膀上，一股巨力瞬间将他禁锢在原地，再难移动分毫。
“先生莫不是想强买强卖？”
“不不不，我只是感觉小哥与我有缘，想结个善缘。”
洛羽淮阳并没有在这巨力之下展现出半分想要挣扎的表现，他没有点破这男子的异常。
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多拖一下时间。若是能耗到付离阳发现到不对劲，自己就有救了。
能在风洛羽身边的，又能弱到哪里去？
不过让洛羽淮阳算盘落空的是，付离阳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指望她能来，还不如想想怎么自救靠谱些。
“这一串就当是我送你的。不过嘛，送是不能送的和卖的一样的。”
他松开了压在洛羽淮阳肩上的手，而后自那一串糖葫芦最顶端的一个山楂用手取了下来，然后放入嘴中咀嚼片刻，而后咽下。
“少一个。不是卖，而是送。就当结下一个善缘，如何？”
洛羽淮阳望着递到眼前的糖葫芦，又看了一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善一些的男子，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主意。
他环顾四周，尽管他并不能用眼睛视物，可他依旧想从周围的人的举动中找出可供他参考的选择。
周围的人也不由得将头转了过去，不敢去看少年的双眼--即便是少年根本没有双眼。
他沉默了。
心眼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无所遁形。
“谢过先生了。”
他还是接下了那一串糖葫芦。
在男子的注视下，他也用手取下了一颗朱果，放入了嘴中。
果实的酸甜味道加上糖衣的蜜糖香味混合在一起，很是美味。加上山楂的绵软和糖衣的薄脆，更是让人口中生津。
洛羽淮阳将其咽下，那一缕放松的神情才自男子的眉头浮现。
“好吃么？”
“好...”
还没将剩下的那个“吃”字说出，一股暖流便自腹部升起，流过了四肢百骸，令他每一个毛孔都不由得舒展开来，仿佛落入了云层之中。
那股饥饿感也如同被烈火融化的冰雪一般，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端的是神奇无比。
洛羽淮阳此刻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神秘男子。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男子搓了搓双手，将手上因为过于紧张而渗出的手汗搓了下去，而后笑着说道：“不知道小哥听说过青山学院么？”
“青山学院？”
洛羽淮阳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一段有关于青山学院的对话，是酒楼之中的两个常客聊天时的对话。
“自是听说过些许传闻。据说这青山学院还不错，也教出了不少蕴灵境的天才修士。不知先生与这青山学院有何关系？”
“说来惭愧，我是天卜院的老师。名叫常逍遥。这次出门来也不过是寻一个开门大弟子。”
“奥，那预祝先生能早日寻到心仪的弟子。”
“多谢小友吉言，不过没什么必要了。”
常逍遥拍了拍洛羽淮阳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不是就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