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巫师占卜
远在上古时期，天、地、冥三界多维并存，天气多变，阳光稀少，空气中常常弥漫浓雾和瘴气，加之大自然有风、暑、湿、燥、寒这五气，导致产生辛、酸、甘、苦、咸这五味。在人体需要的五味中，辛、酸、甘、苦这四味长期没有都不会引发什么问题，唯独咸味只要十天半月没有，人就会打不起精神，甚至手无缚鸡之力。
自从海水倒灌事件后，东夷九黎部落的海盐盐场尽毁，一时难以恢复过来。部落里八十一寨的黎民百姓日常用盐紧张，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哄抢抬价和贩卖私盐的活动，一时间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平时连生产劳作都难以维持，就别说形成战斗力了。
为此，黎贪上报给炎帝，希望能够调配解决，然而多次申请都以失败告终。他知道，炎帝早已将权力下放给每一个自己最依赖的干将，其中交易包括产盐和调配都由共工所持，且在昆之山（今江苏昆山）建造了庞大的市场中心，名为共工之台（今良渚古城遗址），规定所有人不得在此发生掠夺行为。正是因为有这种氛围，以至共工后来失而复得共工之台后越来越不可一世，导致黄帝百年之后与颛顼争帝不成，便怒而触断不周山，造成天地倾斜，洪水泛滥，昆仑天宫渐渐远离蓝星成为月亮，归墟地宫彻底沉入海底成为地心世界。原本在同一个维度空间可以相互来往交流，从此便远离人类，彼此变得遥不可及。
那时，黄帝部落西南巴夔（今重庆巫溪）有姬姓巫族部落巴人族，擅产巴盐，先后开辟了4000里山道，400里水道，300里栈道，将天然盐泉一直外运至中土各地。凭着这一天然资源，巴人族过得非常富足，一时引来了许多部落的垂涎三尺。
巴人族黄皮肤、锛额头，身材矮小、机智灵活，腰插柳叶剑，穿行峡江、渔猎行盐，被誉为“水上流莺”。有一年，他们在首领姬师率领下，将数百人聚集在一起，划着独木舟，沿着长江水路浩浩荡荡一路向东，直往共工之台而去。
这天，巴人们眼看就要抵达共工之台了。于是，他们弃舟上岸，卸下货物，将一袋袋巴盐背上来，准备到附近的集市中租些马匹，再备些干粮，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个晚上，养足了精神，等第二天继续赶路，这样差不多几日即可顺利到达台城。
这是一个不到百人的小寨子，姬师好不容易见到了寨主金星，他想着能不能找到一间大马厩，如此好安置众人。这样既不打扰别人，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们带了那么多这边急缺的巴盐货物。
因为这一次，他们听说炎帝部落管辖的东夷九黎部落正在闹盐荒，这对于双方来说，此时巴盐就是硬货币，可以换取当时内地难得的大量海贝、象牙和铜铸器具。这些海贝、象牙和铜铸器具在内地是稀缺之物，代表时尚、科技和富贵，是一种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炫耀。以前，在海水倒灌之前，东夷九黎部落便以海盐闻名于世，常常以低廉的价格抢占他们的巴盐市场，搞得双方都不是很愉快。可是，现在不同了，在巴人族眼里，这无疑是一次机会，更是一种胜利。所以说，此行无疑带着特殊的使命而来。
“金寨主，我们是头一次来，路过此地，看能不能行不方便？”姬师手里提着一大袋巴盐，毕恭毕敬地递给金星。“听说贵地海盐减产，我们就来打个前站，希望给个指引。”
金星听说是盐，刚才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堆了笑意。他接过那袋巴盐，心时掂了掂重量，差不多有二十来斤两，足够全家一年的生活了。“好说，好说，现在马匹正是空闲时节，虽不多，但拉上这些货物是没问题的。至于租金嘛，一匹马一担盐，你看如何？”
“什么，一匹马一担盐，是不是太高了点，毕竟路遥也不太远，就来回十来天的样子，这次我们只是探探路，所带巴盐不多。”巴人盐队副手姬茗听了，心里不由腾起一股怒火。
其实，姬茗也是实话实说，他心里算了一笔帐，这一趟百来号人，除了向导和伙夫，其他的全是运盐的壮丁，上万斤两的巴盐虽说不多，少说也需要几十匹马来转运。而一担盐百来斤两，差不多要上千斤两的盐了，这哪是租金嘛，明显是要欺生就地分红，只能说比明抢好听些。
此言一出，金星有些不悦，懒得多说一句，准备扭头就走，来一个“虚晃一招”。他清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对方根本上没有退路。
当然，一旁的姬师总算看明白了，这原本是盐路上的老规则，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打通了第一关，以后自会有下家主动找上门来，这样就没有如此麻烦了。再说，这里毕竟不是民风淳朴的黄帝部落管辖区域，类似雁过拔毛、见利忘义的事例，在炎帝部落这边已平常不过了。
想到这，姬师咬了咬牙，决定畅快地答应下来。“我这位兄弟不懂规矩，还请金寨主多多包涵才是，就按你说的吧。”
“看嘛，还是为头当家的干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金星心里乐开了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看一块肥肉就要到嘴边了。“按老规矩，先下盐，再成交，这样大家都好。”
金星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在成交之前将租金先付了，这样可以少些斤两，等于替商家考虑。当然，这也是为自己着想。
“好的，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还有一事需要通融一下，寨里有没有空余的马厩，眼看天就黑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走黑路也太为难向导了。”
姬师一边向金星作揖感谢，一边招呼着心里不太乐意的副手姬茗，让他吩咐大家匀一些巴盐下来给作租金。表面上看来，十去其二，似乎是减轻了大家的负担，实则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这个没问题，你们人手过多，虽然我们寨里不能提供食物尽到地主之谊，但借宿的地方还是有的。马厩倒是有，只是有些小，也不太干净，这个不太合适吧。不过，附近有一处古老祭台，平常用来祭拜先祖，很少住人，应该足够容纳这些人了。”
金星见姬师如此痛快，也是豁出去了。虽然他知道，这个祭台虽然不是本族人修建，但自古以来是不允许安置外人的。他想，平时空着也是空着，住些人能出什么问题呢。殊不知，就是这样一个念头，却给双方引来了血灾之祸。
金星所说祭台，距离寨子不过数百米远，当地人也叫三星祭台，实际上是三个相连的大石堆，南北长，东西窄，最高处高出旁边土地约十米。这处祭台不知建于何年何月，全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组成，但比这个寨子中那些石头房子更有规模更有气派，可能原本是一座宏大雄伟的宫殿，只是经过岁月风雨的侵蚀，仅留下残垣断壁，一片凄凉的样子。
此刻，姬师站在古老的石台之下，迎风眺望，遥想古人祭祀的盛况。如此高大的祭台，是古人用成千上万的石块垒砌而成，轻则数百斤两，重则数百吨，这些石块至少分3层隆起台上，高出地面10余米，似小高山，面积庞大，比起如今巫臷的祭台高大得多，也宏伟得多。如此规模的祭台，并非一般小部落所能建造，它应是上古时期级别很高的祭台。他不由产生联想，共工之台也不过如此，甚至不知道这些没有留下任何符号的巨大石块，上古先人是如何切割和堆砌而成且无缝衔接在一起的呢？因为在它的附近，根本上找不到一处石材开采的迹象来。
很快，经过大家的同心协力，依靠着这些巨石，一处茅草和树枝搭建的临时住所赶在天黑之前完成了。
这时，夜色蒙蒙，昆仑天宫如一块厚厚的黑色幕布，悬挂在半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这样的情景虽然每月只有那么几个时辰，但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姬领队，我看风有些大，要不点个火吧，既可以取暖，又能够驱虫赶兽。”姬茗作出请示，走近四处巡夜的姬师，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向导。
姬师清楚他的想法，这其中也是为了照顾好向导。因为这个向导是女的，而且还是灵山（今重庆巫溪）十巫之五的巫姑，也是十巫中唯一的女性巫师，她原名叫瑶姬，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仅精通神灵，有通天之能，而且富有善心，被当地人称为“盐水女神”。为方便出行，此时巫姑经过了女扮男装的易容术，一般人没有细看是分不出来的。尽管如此，从她骨子里散发出的聪慧秀丽是无法掩盖的。
“大巫师，是不是还需要占卦吗？”姬师知道，巫姑的向导身份虽是真不假，但并非只是简单的向导作用，最重要的是上古巫师（即女娲）所传承下来的通灵之术，可以上通天庭，下卦凶吉，独创龟甲占卜法，甚至黄帝姬轩辕将灵山十巫当作最尊贵的座上宾，被封为国师“神巫”。
龟甲占卜法，其实就是烧龟甲占卜，因为龟乃有灵众生之最，代表着天圆地方，寓意阴阳八卦，甚至将它的身体构造与天地对应——隆起的背甲，恰如笼罩四野的天穹，背甲花纹便是玄奥的天象；平坦的腹甲，则代表广袤大地，头尾、四肢对应着方位。上古时期，天穹倾塌，女娲斩断巨龟之足立于四极，最后得以将世界重新支撑稳当。仙族们不仅用神龟支撑天地、驮负山岳，还能载着蓬莱仙山等仙境，一直被视为长生不老之物。甚至，上古“河图洛书”都与之相关，其中“河图”通常以八卦六爻的形态出现，“洛书”则当作三阶幻方，又名“九宫”，河图洛书所结合称之为“九宫八卦图”又叫“九宫飞星图”，最早的图案就被刻画在一只神龟身上。
既然龟知晓天意，那么除了被动等待它的降临，也可以主动去问。每当炎黄二帝决策大事时，往往都会用龟甲进行占卜。即便在上古时期的祭祀仪式中，龟甲除了占卜之外，还可以当作乐器使用。在好长一段时期，龟甲、海贝、象牙包括铜鼎器具都被当作高贵时尚的产物，并曾一度成为硬货币广泛使用。
这时，只见巫姑取出一把锋利的石片，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杀龟取甲，从而获取平坦的腹甲。做完这些基本的前期准备工作，巫姑盘坐在地，对着昆仑天宫方向，紧闭双眼进行祈祷和冥想，同时提出心中的疑惑和问题。
一个时辰过后，巫姑在龟甲上钻出小洞，用火灼烧直至爆裂，再从开裂的纹理中解读上天的回答，并将占卜内容图案完整地刻写在龟甲上留档。占卜之“卜”的发音，就源于烧龟甲时发出的爆裂声。
“大巫师，此行是凶是吉？”此刻，姬师的心都快掉到了嗓子眼上了。
“你看，这龟甲从中断裂成两半，一边为阳，即艮为生门，一边为阴，即坤门为死门，而阳的一面全部碎裂了，相反阴的一面却完好无暇，这样的卜卦乃大凶之兆也。”说完，巫姑拿着龟甲，不停变换着方位，准备朝着祭台寻找着什么东西。
姬师见此情景，知道巫姑是在寻求破解之法，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巫姑这么慌张，自己也从不怀疑这样的担心会是多此一举。于是，他急得额头的汗水如雨般滚落。
“既然此地不可久留，我们何不速速离开？”话一说出来，一旁的姬茗便觉得后悔不已。因为遇到任何事情，逃避都是下下之策，不但从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问题会越来越大，甚至成为心理阴影和情绪阻碍，这就是抑郁的根源。而任何问题，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倒不如坦然面对和接受。也唯有如此，或许在一定的时间环境下，看似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其实，这不过是九宫八卦所体现出来的一门自然哲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