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失必有得
“边境告急……”
“有敌入侵……”
“炎黄边民各部落再次发生冲突……“
一道道加急战报从边境各地如雪片般飞向黄帝有熊都城，很显然，东夷九䴻部落黎贪加快了挑唆力度，期待炎黄之间发生火拼，造成相互削减双方实力，这样自己就可以坐收渔利，一头坐大了。
有熊都城内，黄帝为了战备需要，一边与兵神力牧讨论练兵之事，一边着急等着灵山十巫从开明部落带来的好消息。
“大帝，本将近日在接应灵山十巫和护送不死之药的路途中，曾遭遇了劲敌炎帝的金神蓐收以及瘟神吕岳为首的另一支神秘队伍，他们都对大帝所提前部署的五行阵法很是忌惮，虽一时没能分出胜负来，但仍不显败绩。”
力牧这是话里有话，既说出了当时战况与分析原因，之所以没有全胜，那是因为双面受敌，且敌方太强，同时又想借此道出对接下来即将发生战事的思考和担忧。“所以，我想接下来很可能还会发生多个战事，是否让全军日夜操练五行阵法，以备战时之需呢？”
黄帝作为全军统帅，也没有一刻闲着，自天下取经以来，从神人能士那里聆听教诲，天文、地理等各方知识受益匪浅，日夜所思，终有领悟，学为己用。
“经过近日一战，想必这个五行阵法已经让敌方熟悉了，不宜长久使用，自古兵者诡道也，始终以万变应不变，这才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致胜法宝，这也是阴阳太极和八卦五行的真谛之所在，因此在原先相对简易的五行阵法基础上，应进一步有所提升和较大变化，我想再创造一个全新的阵法叫七星北斗阵。”
“何为七星北斗阵，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力牧虽称为兵神，也算是见识多广，但对于黄帝因勤奋好学时不时创造出来的新花样，感到非常震惊和敬佩。
“七星北斗阵，顾名思义，是根据北斗七星布置的阵法，七星代表天上的七颗星星，北斗代表斗柄。七星北斗阵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阵法，它灵活应变，根据情况调整，可以形成强大的威力和迷惑性。它的威力不仅在于攻击敌人，还可以用来进行迷惑和诱敌。”
黄帝应答得很快，他这样想，任何阵法都有出处，它不仅是一种战斗的技巧，更是一种历史文化和时代精神的体现。
“此阵法以北斗七星中的七颗星为依据，上三颗为‘玉冲’星，下三颗为‘璇玑’星，由七星为各路人马占据七个方位，将敌方形成严密的包围。阵法运转之时，七人能协同作战，互相流转，既可联合进攻，也可灵活应变，攻守兼备。在战斗中，如果敌人不熟悉七星北斗阵的规律，很容易就会被迷惑和牵制。”
可以说，黄帝虽非神体，不像那些天神拥有超能的技艺，但聪明过人，不耻下问，勤于学习，善于总结，热爱创造，所谓现学现用、学以致用、举一反三或者触类旁通，正是这个道理，此阵法就是他从不久前与仓颉和羲和、常仪三位神人异士那里探讨所领悟到的真经之一。
“禀报大帝，大国师们回来了。”正当他们兴致勃勃讨论之际，行宫外有快马来报。
不一会儿，灵山十巫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满脸疲惫，一身雪迹，衣襟未干，甚至充满倦意的眼神里还流露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惊恐。
“各位国师，你们辛苦了，这趟前后数天，日夜不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黄帝见此情景，心里一下子却猜出了几分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乃出师不利，所谓祸不单行，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接连发生不太顺利的事情。即便如此，但他还是没有露出声色，依然如无事一般，立即安排准备洗漱和宴席，也算是接风洗尘了。
一番洗浴后，灵山十巫重新装扮，前往侧厅食房用膳。
腊八豆腐，歙州三石，歙州蒸鸡，灵山酒酿和五城米酒，还有歙州毛峰，看上去就是一桌歙州风味家宴，也充满了浓郁的人情味。这些美酒佳肴，看得人一时食欲大发，灵山十巫见了，不再矜持，一阵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黄帝亲切地看着这些国师们，心里一阵愧疚，这趟差事无疑充斥着难以预见的风险，眼见着到了寒冬腊月，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嘛。
“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吧，慢慢吃，不要急，这也是平时你们特别喜爱的新安菜系，我特意安排他们做的。”
灵山十巫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强塞着食物，有些还呛了出来，似乎不像是品尝美味的样子，而是在掩饰着什么。
这时，黄帝没有作声，而是默默走到巫咸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朝巫姑那边走去。坐在木凳上的巫姑正要站起来，黄帝用手示意她不需要拘于礼节，先吃饱了再说也不迟。
巫姑强咽下嘴里的饭菜，端起桌上茶碗里青绿青绿的茶水，一口饮了下去。然后，带着遗憾而惊悚的眼神告诉黄帝。“这次我们失算了，也给你添乱了。”
“不要紧，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难得倒你们。”
黄帝的关心让灵山十巫一下子倍感温暖，就像冬日里燃烧熊熊的火塘，顿时心里舒坦多了。
“我们万万没想到，窫窳服药七天后竟然复活变异了，变成了一只龙头猫身的凶兽，然后跑掉了。好在我们反应迅速跑得及时，才没有被伤害到自己。”巫咸这算是作了正式汇报，简短几句，似乎不太情愿提起这段过往。
“天下无奇不有，没想还真有这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要再纠结于此了。好好想想，总结和分析一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这才是眼下至关重要的正确选择。”
此言一出，大家蓦地从黄帝的提醒话语中醒悟过来。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问题会是出在哪呢，丹药本身不可靠，还是药性出现变化了？”
黄帝见大家意见达到一致，于是继续询问下去。此时，他除了担心天神烛龙之子窫窳的安危之外，更加挂念这是否直接影响到自己寻求办好人事的全民健身第一个百年计划。
“我们想想，这丹药出自西王母之手，药物本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除非这药在使用之前就改变了药性，否则也不至于复活后再产生变异。”巫咸的怀疑不无道理，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宗师西王母的信任是高度一致的，是毋容置疑的，也是不可质疑的。
“确实如此，经你这样一提醒，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家还记得在天宫洞山下时，我们曾遭遇过瘟神吕岳，他可是天下使毒第一高手，虽然那天因大家非常警惕早有准备，他的毒物始终没有机会用出来，但这不能说明他就根本上没有用过毒，反而恰恰说明了瘟神吕岳一定悄悄使用过，只是我们无法觉察到罢了。试想，一个视毒为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使毒的机会呢？”
巫姑蓦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毕竟她前前后后经历过许多类似的事件了。
“很有可能，那天他们几路人马太反常了，一点也不像拼命抢药的样子，特别是瘟神吕岳说话很不着调，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平时主持卜筮礼赞的巫师巫谢和巫礼很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比较认可巫姑的观点。
听了他们如此一说，黄帝饮了一碗茶，低首吹气拨弄碗中那泡得深黄的歙州红茶，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他暗想，他们所说的不能说没有可能，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会不会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自己人身上呢。
“你们说的可能性都有可能存在，只是一时无法确定。不过，请大家稍作冷静，再好好回想一下，当时在用药过程中，期间有没有可能发生了一些变故或纰漏呢？”
其实，当下显得非常冷静的人是黄帝，因为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形式不同于常人，往往出其不意，剑走偏锋，令人猝不及防。
黄帝无意中的提醒，又让大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现场充满了诡异的气氛。铜鼎火炉里窜起熊熊火苗，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通红。
“经大帝一说，我倒是得承认其中一些事实。在给窫窳服药之前，主持整个医治流程的开明六巫的巫首巫彭，他让我打开过丹药，说是分析下其中所含药性，也算是为大帝一个交待。当时，我仅仅只是敲开捏碎而已，再就是闻了闻药味，但这并不可能会改变药性吧。”
巫咸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像是承认错误一样，又似乎是自我担责一般。他作为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巫师，可能过于心切，反而疏忽了一些细微的问题。这丹药如丸，打开捏碎和整个吞服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是蕴含有上天灵气的仙丹呢。
自天下取经一段时间来，黄帝所获取的知识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此时他听了以上几位巫师的回话，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他仍然没有明说，而是选择了中庸之道。这也是他经过取经悟道得出来的结果，大到宇宙万物，小至自然人事，只有成为中极之点，始终保持阴阳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为避免尴尬，黄帝竟然微笑起来，接着看了看大家紧张的神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询问。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们分析出来这不死之药的药物含量了吗？”
“我非常认真地分析过了，这个丹药的确神奇稀少，药材全部取自于昆仑天宫的三色石和七味草，这些物质可不是上古先祖女娲创物造人时所用的五彩石息壤，它含有宇宙万物的初始生成元素，所占比例均按三七开，分别对应人的三魂七魄，所以药力惊人，能够做到救死复活后长生不死。”
巫咸见黄帝没有紧盯着追问自己可能存在的过错，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应答起来顺畅多了。
“这药性既然都来自昆仑天宫，凡人肯定是难得了，那天下如此之大，可否有替代之物呢？”
“这是肯定的，因上古天地相通，万物同源，天下山林密布，到处都是天然药库，何愁没有替代之药材，虽然比不上天宫之物，但总算勉强能用，完全可以做到袪病强体，养生健身，比如灵山和开明的丹砂，神农架的仙人草，伏牛山的大力牛膝，药草山的千年龙脑，九龙峰（今黄山九龙峰省级自然保护区）的乌灵参和南岭山脉中段天子都（今黄山）的野黄精（别名“山姜、黄芝、地精、仙人粮”）……可谓不胜枚举，以后如果能够尝百草编药经析理性，流传后人备用，那就是功德无量了。”
一聊到医药，巫咸自然是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而这些，黄帝都一一记在心里了。直至后来，经阪泉一战炎帝合一后，黄帝说服炎帝利用仓颉造字，凭借早年尝百草之经验，专心编写《神农本草经》造福后人。
“大帝，你看此事怎样认定为好，又该如何向西王母交待？”在灵山十巫当中，最终还是有人说了心里那个忐忑不安的问题。
“依我看，这事还一时难以认定，因为有种种可能性，也可能是丹药本身有问题，也许与敌方暗中使毒有关，或许打开捏碎药丸影响了药性，还可能关系到窫窳身体自我原因……总之，事已至此，也算告一段落了。至于担责问题，我是第一责任人，到时由我来向天宫仙帝汇报此事，绝不会因此影响到各位国师和宗师西王母关系。”
经过了这件事，黄帝看似什么也没得到，其实他是以退为进，所谓有失必有得，最起码他知道了某些真相和答案。当然，更重要的还包括人心。
眼看天色已晚，灰蒙蒙的天空下，北风呼啸，又一场大雪骤然而至。此刻，外面天气骤降，寒冷刺骨，雪花纷飞，铺天盖地，整个大地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看不到半点黑色。短短数小时，这雪便压弯了枯枝，掩盖了山川，，却难以遮挡一颗颗心的执着和彷徨。
接下来，黄帝一边让属下准备晚宴，一边又向灵山十巫讨教起近期战事问题来。
“诸位国师，近日前方战事告急，多面受敌，我部落边境守军难以应付，我更担心很快便会有一场恶战，然而我方虽粮食充足，却缺少神人良将，如果一旦交战，将难保输赢，必殃及民众。各位通灵天地，医者仁心，能否拿出主意来，以解此忧。”
闻言，众巫师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刚才要不是黄帝仁慈，如以窫窳复活变异之事做文章，随便定个理由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然而，他不仅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相反还依旧将他们当作大国师来看待。
“敢问大帝，你就不担心我们再出什么差错，反而会坏了你的大事吗？”巫姑有些诚惶诚恐的试问。
毕竟，经过了窫窳复活变异事件，一下子让这些平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巫师们像是从顶峰掉到了谷底，有些甚至对自己的医术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人非仙族，岂能不会出错，总不能因此以概偏全吧，再说用人不疑，选贤任能，这是人事之要事和国之大事，如果我无此胸怀，岂能统领天下良才且为民所用呢？”
黄帝郑重地向众巫师作揖行礼，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下子，让灵山十巫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半跪回礼。“能为大帝效力，实乃我们灵山十巫之大幸也。”
于是，巫咸斗胆进言。“论当下形势，实为炎黄二分天下，实则三方争霸，其中黎贪最为强大，不但广纳各地神人勇士，而且战术武器超前，就目前单论炎黄二方，炎帝虽是强弩之末，然良将皆多，而我帝尚缺类同神将，就算战法过人，仍难以正面取胜。”
“当下之急，正为如何求得神将发愁，不知大国师可有合适人选？”
“昆仑山盘踞有十大神龙，应龙第三，论功力不在烛龙之下。其中，首龙祖龙是万龙之祖，只听仙帝派遣，不会轻易出面，第二神龙烛龙，因为幼子窫窳之事又难以受命，然第三神龙应龙正是最好不过的合适人选了。”
巫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法，希望黄帝能够采纳。
“其实，黄帝无须担心请受之事，虽应龙终年身处昆仑，但仍受仙帝指派，我们先向祖师西王母请示后，再由她出面请求仙帝授意，念她对你为其担责之心，想必定会应允。相信有此天神相助，又何愁天下不安和民族不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