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在共工
乌黑的云层密布天空，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这时候，天气显得格外闷热，给人一种沉重无比的压抑感。蓦地，一道白色闪光掠过，划破悬挂在天窗中厚实的黑幕，紧接着雷声隆隆，一阵阵霹雳的响声从远至近，仿佛炸开了一个大洞，雨水瞬间倾盆而下，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共工之台的昆山城内，依然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地上见不到一点雨滴，这与城外的水漫滔天相比，那完全是天壤之别。
此刻，黎贪旗下的先头部队在洪水泛滥的强大冲击下有些溃不成军，到处都是被激流冲散的人群和马匹，呼救声不绝于耳，加之海水倒灌，由此形成两面夹击，给扎守在平原地带的先锋带来了致命的一击，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禀报大首领，我们的先头部队遭受洪水冲击，伤亡惨重，魑魅和魍魉身受其害，估计半数兄弟已经……”
后方一百里大营，当传令兵将消息传达到帐幕之时，黎贪就知道迟早会出事的。因为他知道，这八十一个兄弟和自己一样，都是人机复合体，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一下跟随他为仙族们从事石宕息壤之余，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诛杀无道，从不慈仁，毫无人性。尽管这些兄弟个个兵器先进，武艺超群，能飞善战，但是，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和矛盾相克，除了一段时间内必须按时进食玉石保持能量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怕水，特别是难以防止长时间流量较大洪水的侵袭和冲击。
“这群废物，事前让他们不要轻敌，冒然进犯，当心有诈，可就是不听，改不了好大喜功、有勇无谋的老毛病，这下可好了吧，真是坏我大事。”
黎贪气急败坏，心里暗叫不好，应该是中了水神共工的水战之计。他想，共工一定是得到了风神风伯和雨神雨师两位神人的相助，加上自己擅于水渠筑堰，趁风雨雷电交加之时决堤放水，从而引发洪水滔天，淹灭敌军。不过，这样做需要一定的天时地利，算准对方处于低洼之地，否则将部队安营扎寨在高处，就难以引到真正的作用了，反而还会造成自己军民难以避免的损失。所以，他早作安排，自己的营地从不扎营在低处，以免受到水攻。
但是，战事一旦开启，往往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定输赢，那是兵之大忌。因为没有达到明确的战略目标，也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势必反受其害。或许，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从来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根据集体的利益而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历史永远都会站在胜利者的那一方。
很明显，黎贪是深谙个中道理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对于他来说，从根本上不存在这份慈悲为怀的基因血统，除了那把能够开启地心超级文明的钥匙，其它的都是次要的。就算与他同类的兄弟，都不过是一个个准备随时利用又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而已。总之，在他的眼里，除了仙族，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工具人，哪怕是神人超人，也都一样。也或许，不管是黎贪还是任何人，只需做到冷酷无情，体智超群，精于算计，不择手段，那基本上便是无敌了。
“战神刑天听令，你率一路大军为左翼，遁神银灵子为右翼，星神夸父为后翼，我率余下兄弟为前锋中翼，一切听从我的口令，待洪水稍退，便是我们发起攻击之时。”
主意已定，黎贪一声令下。他想，共工势单力薄，众神无主，拿下共工之台毫无吹灰之力。对他而言，首战即决战，搞些偷袭和借助神攻那只是见不得台面也成不了气候的小伎俩而已，随了暂时拖延一下时间，根本上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因为一场大战，往往能够决定胜负的是集体意志力和降维式打击，其他的因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他的眼里，共工之台只不过是自己餐桌上一盘可口的菜品而已。而在这盘美味佳肴的菜品里，他的内人妖婆便是最鲜美的佐料。
“交出妖婆，活捉共工……”昆山城下，呼声震天动地，一浪高过一浪，黎贪所率领的三路大军将城门紧紧围住，首先采取的是围而不攻的战略，接下来就看对方的反应了，如果拒不交人，就不再顾及兄弟情谊了，毕竟这是内部矛盾，还得扛着炎帝大旗，到时免得落人口实。
此时在城内，共工在两个得力干相师柳和浮游的陪同下，与炎帝派来相助的风伯、雨师以及担当协调的祝融一起，共同商议下一步应对之策。
“我们能帮的都帮了，毕竟呼风唤雨也只是缓兵之计，搞不好还会激怒黎贪，恐怕到时更不好收场了。”风伯和雨师看到城外声势浩大的阵势，不免有些替共工担心起来。
“依我看来，黎贪并非泛泛之辈，虽略有受挫，但围而不攻，表现出有理有节，知进知退，此乃神人所为，从这点看，他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心和目标，估计他还有其他的企图吧。”
祝融与黎贪来来往往几个回合，算是比较了解双方的套路了。事实上，黎贪经过前期水战之后，心里又多出不少的主意来。他想，眼下正是用人之时，解法自己内人妖婆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拉拢那些超凡出众的神人才是最要紧的，比如风神风伯、雨神雨师。而祝融则显得有点心猿意马，特别是自遇见妖婆后对她印象深刻，自然而然便多了几分挂念。
“主公，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妖婆交出去，毕竟我们与黎贪还是炎帝阵营下的友军，这事就算了结了。另外，黄帝大军也行军至边境，大战一触即发，攘外必先安内，此时不宜发生内战。”将领相柳和浮游也想为主公共工分忧，纷纷献策。
众人各抒己见，共工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真是有苦难言，又不得不说。“非也非也，你们怎知黎贪心计之深，他明显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妖婆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对共工之台这个天下第一大商品交易场所早就垂涎已久，而且这也不过是他雄心勃勃计划中一个小小的序幕而已。”
正在他们争论不可开交之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黎贪托人带来了口信。意思是说，黎贪念在昔日兄弟之情，可以不再追究内人妖婆之事，但必须弥补前期水战造成的损失，即归还共工之台的经营管理权，另外还需要两个神人归其麾下，即风神风伯和雨神雨师。如果可以，他可以追随炎帝，共同抵御黄帝侵犯。
果然不出共工所料，看大家还是不太明白，他只能当下决断了。对于他来说，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都不重要了。“接下来，由我带着先前投奔的妖婆以及看押的巫姑、姬师、姬茗三人，一起前往黄帝复命。风伯和雨师随祝融前往黎贪，正式入列东夷部落。这就是炎帝的决定，祝融兄弟可以证明。”
祝融只是极力地点了点头，心里从没有这样平静过，觉得此时多说已经不再重要了。“不，还是我去吧。”
在这一刻间，一个是水神，一个是火神，原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个神人变得从未有过的团结一致和惺惺相惜，这也许是永不屈服的龙族精神和心系天下的责任所致吧。尽管后来，他们又因为洪水事件大动干戈，相生相杀。
“你们是不是多虑了，如今大敌当前，最忌的是敌友不分，自我内耗，难道与友为敌，弃城于黎民百姓于不顾，再投敌于黄帝，难道这就是炎帝的雄韬伟略吗？”终于在众人当中，开始有人表示愤愤不平。
“此事因我而起，就由我来解决吧。就这样决定了，就此别过，如果有缘，日后再会。”
卖主求荣也好，千古骂名也罢，在民族大义面前，个人恩怨和委屈得失都只能算是沧海一粟罢了。想到这，共工心头竟生出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