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才
气氛微妙地凝滞，万琳琳势在必得的笑容僵在嘴角，原本面朝讲台的孟凡敬微微侧目。
角落里不知是谁低声轻喃：“她是天才吗……”
天才？
讲台上的马修面色微动，待看清盛絮的位置，及周围站成一排的小厮，眉毛习惯性一皱。
“肃静。”
他走下讲台，沿着过道走向教室后窗，转瞬就来到盛絮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盛絮依然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只听遥远的远方似乎传来空渺的呼唤。
“你看到了什么？”
“一团光……”她低声呢喃。
“有多大？”
“很小，像一颗星星……拇指大小。”
马修眼中立刻滑过一抹尽在预料之中的了然。
呵，天才。
天才只可能在教室里，不可能在寒风里。
在悟性方面有着近乎怪物的敏锐又如何，先天不足，终难成才。
众目睽睽之下，马修袖袍一摆：“难成大器。”
“大家继续练习。”他摆摆手，转身回到讲台。
班里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万琳琳见此，冷哼一声。
“能进术法高中的学生，血脉测试C级以上，初始魂力至少能灌注一池浅水。拇指大小？笑死人了，她这个水平，不是废物是什么？”
众人恍然。
而盛絮，短短一会儿时间就已额头冒汗，待听到“难成大器”，心神一乱，再也难以维持高度集中的精神灌注，脱力退出感知状态。
正好将万琳琳最后一句收进耳中。
废物……
盛絮闭了闭眼。
血脉石上黯淡空洞的裂痕，识海漫无边际黑暗中零星的一点微光。
难成大器。
四个字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背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不够。
还不够！
没等精神有所恢复，盛絮执拗地再次紧闭双目，将意识沉入身体深处。
意识循着全身游走，终于抵达识海深处，那一簇星星之火。
她不知道该如何让魂力增强，只能凭着本能，操纵意念一次次反复震荡，不断穿透识海，抵达灵魂深处。
渐渐地，不断有光点从四面八方汇集，那团光从拇指大小，渐渐扩张，凝聚成一枚圆滚滚的鸡蛋，时而幻化成麻雀飞鸟，时而幻化成仓鼠虫兽。
盛絮早已面白如纸，寒意料峭的深冬，竟出了一身的汗，身体几乎完全脱力，只能靠手扶着窗棱勉力支撑身体不倒下。
深呼吸，盛絮再次闭目，凝聚念力！
她不能停下。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就这样，从日上中空到夕阳西斜，在放课的一遍遍晚钟声里，盛絮睁开双眼，体内魂力沸腾，几乎满溢。
究竟有多少？
在意念驱动的反复冲刷震鸣下，体内的魂力从一杯水，到一海碗，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吃满了水。
一池浅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直至下课，成绩排名榜上依然只有两人的姓名，这感知魂力第一课题，除了孟凡敬和万琳琳，全班竟无一人完成。
“学师！”
盛絮在教室外拦住马修，“我现在体内魂力充沛，已经达到灌注水池级别了！我能和他们一起学法术吗？”
她殷切地望向他。
马修眉头一皱。
“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盛絮一哽。
“没有，我就是靠自己的一次次努力，把一丁点儿大小的光团汇聚成水池……”
马修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充满怜悯，“你真把自己当天才了？”
“成年累月温养的血脉之力，你以为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障眼法，总之，在我这里，行不通。”
“更何况，区区感知魂力只是最简单也最基础的功课，就算投机取巧偶然达成，不值一提。”
耽误了下课，他脸上愈显不耐烦，向后随手一指排名榜。
“没看到吗？什么时候超越所有人，拿出真本事，再来说话。”
盛絮愣愣地望着他，眼底的火簇越燃越旺。
怎么算超越所有人？
盛絮凝目沉思，忽地眼底一亮。
人无我有，人有我强！
盛源却在此时阴沉着脸出了教室。
“学得很好啊我的姐姐，不过下次这芝麻大的魂力就别拿出来卖弄了，你不要脸，我还嫌丢人。”
“哎，差点忘了，”他一拍脑瓜，“不是学校学生连入住宿舍的资格都没有，姐姐晚上住哪儿？不会要露宿街头吧？对了，我听说兽厩在学校西南角，不如晚上在饲料堆凑合一宿？”
盛絮一声冷笑：“想陪练？”
“你！”
盛絮睨他一眼，没搭理他的挑衅，直接转身离开。
胃里传来饥饿的哀鸣。她恍若不知，闻着赏味斋飘出的阵阵香气，穿过武训场的喧哗，一座六层小楼映入眼帘。
外墙用青色砖瓦垒就，大门正上方一块铁木匾额，上书：藏书楼。
门口立着精钢铁牌，盛絮凑近，小声念出声。
“工作时间，早上八时至十二时，下午十四时至十八时，晚上十九时至二十一时。”
“藏书楼内书籍可以借阅，不允许带出。”
“书籍表面有禁制阵法，实力匹配方可破解，强行解禁造成的法术反弹伤害后果自负，概不负责！”
盛絮眉毛一挑。
她要找的地方，到了。
迈步进入。前台管理处空无一人，整个一层空荡荡的，没见到一个学生。
她抬眼望去。
古朴的红木书架陈列着排列整齐的各色书册，琳琅满目，置身其中，仿佛浩瀚星海中一粒尘埃，渺小而微茫。
书架上细心地挂着各色标识，法术技法，编年历史，人物传记，百科图鉴，应有尽有。
盛絮漫步其中，看见一本《基础魂力导论》，惊喜地伸手去取，指尖刚碰到书脊便触电似的被弹了一下。
这就是门外告知事项所说的禁制？
盛絮略一思索，凝聚意念之力，将魂力集聚在手指指尖，再次贴近书脊。
这一次，书脊表面荡起层层水纹，波光流转，如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灵力锁扣旋转弹起，禁制解开。
好神奇！
盛絮喜孜孜从架上取下书册，低头翻看起来。
“你不是学校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