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厂卫,批红=秘书
锦衣卫侦伺一切官员,厂则侦察官民和锦衣卫,内厂则监视官民和厂卫。
当然,明朝的三厂一卫,在职能和权力上,也有过数次变迁和改动。
比如东厂起初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
东厂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
但后来,东厂权势日增,把审讯权也抓到了自己手中。
盖因东厂厂公通常为司礼监掌印或秉笔太监担任,属于皇帝家奴,更得皇帝的信任。
所以,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
在宦官权倾朝野的年代,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厂主甚至要下跪叩头。
朱翊钧看过之后,便放在了一旁。
想用东厂调查冯保,显然是缘木求鱼。
因为冯保就是东厂厂公,岂有自己给自己找罪名、抓把柄的道理?
本来,朱翊钧是想再等上两三个月。张居正一死,太后也退居内宫,拿下冯保就只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但他在记忆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虽然不是很真切,但却似乎与永宁公主有关。
而有关永宁公主最大的事情,就是现在的选驸马。
“冯保有意要坑永宁公主,显然是不太可能。毕竟这是太后交代的差使,太后可是他的保护伞之一。”
朱翊钧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但终是难以放心。
毕竟,他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对于当时人们的思维习惯,以及公主选婿的种种情由并不了解。
他倒不是一定要借此打倒冯保,但要真涉及到永宁公主的终身幸福,至少会让李太后对冯保的印象变差。
没准,因此能够拿掉冯保的东厂提督,换上朱翊钧信赖的人担任。
东厂和锦衣卫是一定要保留的,不管历史上多少恶评,却是保证皇帝耳聪目明的渠道。
否则,高居九重,不解民情,不知那些文官的蝇营狗苟,成为被蒙蔽的瞎子聋子,被忽悠瘸了的大傻子。
朱翊钧对于文官的印象很差,这缘于后世对于明亡的研究和结论,对于东林党的大肆批判。
党争误国,空谈误国,贪腐亡国,沽名钓誉的东林党搞垮了大明,又换了发型,去做新朝的奴才去了。
当然,朱翊钧也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有些文官还是他所赞赏的,象熟悉的徐光启、熊廷弼、袁可立等等。
可惜,这些他熟悉的名字,却都不在朝臣之列。
以名字来寻找宣召,让他们走幸进之路,显然不合适,没准会扰乱人家的成才之路。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朕等着你们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并成为朕倚重信任的臣子。”
朱翊钧在小本本上都记录着这些名字,也会对以后进京会试的举子名单加以关注。
其实,对文官的警惕和防范,只是挽救大明的一个方面。
朱翊钧认为明亡的最根本原因,还在于明朝中后期的几位皇帝太不靠谱。
有战神,有顽主,有修仙,有色坯,有宅男,有短命,有木匠,还有最后的亡国劳模。
大明再是铁打的江山,也经不住这么多皇帝糟蹋呀!
朱翊钧阅看着奏疏,心中感慨良多。
皇帝并不要求多么英明睿智,只要不傻不彪,能兼听则明,能稍微勤快点。
大明也不至于每况愈下,直到积重难返,不亡都没天理。
比如司礼监的“批红权”,实质上不过是帮助皇帝传达决策意志的文书类工作。
司礼监需要依据内阁票拟的内容,以朱笔正楷誊抄处理意见。
在皇帝无法、无力或不愿完成奏疏批阅时,司礼监的权限也不过是修改票拟中的一些文字错误部分。
他们就是遵照执行、抄录誊写的秘书,根本不能在奏疏的批阅上,掺杂任何的个人意志。
如果皇帝政治素质强,能够兢兢业业、察言纳谏,即便是司礼监握着批红权,也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但太监能够凭借与皇帝的亲近关系,来影响皇帝的决策。
同时,他们还可以通过矫诏,来试图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如果皇帝与朝臣互动正常,确认诏旨内容也并不存在什么困难。
但若皇帝远离朝政,外朝官员与皇帝接触较少,无法确认诏旨内容的话,宦官便能影响决策结果,从中获得利益。
除此之外,宦官还能够从流程上对决策结果进行更改。
其实,用一句俗话就能准确形容这种情况,那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先有怠政、昏庸,或是对太监极度信任的皇帝,才会有擅权乱政,矫诏妄为的宦官。
纵览明朝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几位窃取大权的宦官,可以发现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趁着皇帝远离朝政的机会,以及皇帝的特殊信任,在批红这一程序上做文章,借皇帝的批朱传达自己的意见。
更有甚者,他们把持特务机构,增强对官员的控制,并对皇帝施加影响,进而掌握大权,胡作非为。
说白了,只有当皇帝不作为,或者是年幼时,司礼监的批红权才会膨胀,有代行皇帝职权的意味。
因为内阁的票拟相当于建议权,批红权则是决定权。
正常情况下,内阁斗不过司礼监,原因也在于此。
所以,朱翊钧并不认为冯保这个太监有多大的权力,有多庞大的势力。
不过是依赖于皇权而存在的奴才,皇帝强势起来,他们不过是群写写抄抄的秘书。
如果不是万历登基时才十岁,司礼监得以大权在握,张居正又何必巴结冯保?
其实,冯保不过是暂时的皇权的代言人,是李太后推到幕前,她在幕后操控指挥。
而冯保的结局也证明了朱翊钧的判断,张居正一死,李太后一退,收拾冯保不过是下道圣旨的事情。
朱翊钧突然抬起头,张鲸本来蹑手蹑脚,没想到还是扰了皇帝。
他赶忙跪下禀告道:“皇爷,奴婢去了主客司、会同馆、四夷馆和鸿胪寺,拿到了报名的名单。”
朱翊钧点了点头,接过呈上的名单,只有三两个名字,不禁苦笑了一下。
但随即,他的眼睛一亮,盯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赵士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