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下段不鸣
“那药根本无法根治父亲的病,像是吊着他的命一样,时好时坏,反反复复。而且父亲以前温和慈善,自从大病一场后,就变得暴躁刻薄,一言不合便大发雷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鼎鸣压根不信马顺戈这种人会给出什么好主意,这药又这样古怪,他劝过陆金尧多次,希望他及时止损,不要再继续用这药了。
可是陆金尧却勃然大怒,说他盼着他死,好分陆家的家产。说他不孝,说他没安好心。当真是伤透了他做儿子的心。
时桑安慰道:“我见过很多濒临死亡的病患,很多会因面对病痛的无力而性情大变。怕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令尊的变化未必与这药有关系。”
“因为仙药一事,我父亲对马顺戈十分感激,便答应了入商会一事。那日我跟父亲大吵一架,带着妻儿离开了陆宅,开了陆氏绣庄。因为我一直不肯入商会,便隔三差五被那些地痞无赖骚扰砸店。”
喜愿皱眉,问道:“那些地痞无赖是马顺戈的人吗?”
“不知道,反正马顺戈是不会承认的。他对外宣称商会给这些恶霸交了保护费,所以会保护商会成员不受骚扰。至于其他人,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我也曾怀疑过,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跟他有关,可是别说我们无凭无据,就算是有证据,又能耐他何?”
时桑拍桌而起,怒道:“陆老板放心,等明日绣庄开门,我便守在店中,看谁敢试试我的长枪。”
陆鼎鸣再次拜谢,将四人安置在府中。
入夜后,四人去了马顺戈的酒楼明顺楼。
明顺楼有四层楼,一楼大堂有歌舞高台,设了几桌散桌。上了二楼,座位之间以屏风相隔,探头便能看到楼下的热闹。三楼是封闭式的雅间,每个雅间里都设有独立的小高台,专门用来招待明顺楼的贵宾,私密性好,又自成一方天地。
段聿文为了晚上摆阔,下午特意出门一趟,回来时又是一身奢华套装。
此时他大摇大摆地带着身后三人入了明顺楼,一锭银子扔到小二手中,浑身都散发着“我有钱”的气息。
“带小爷上三楼雅间。”
小二笑眯眯地收了银子,大喊道:“三楼雅间,贵宾四位~”
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地上了三楼,入座后,便有掌柜来招待。
“几位贵客是想赏舞,还是听曲儿啊?我们明顺楼的歌姬舞娘可是宜城最拔尖儿的,就连宜春楼里的姑娘都未必比得上我们店里的。”
段聿文大手一挥,“有什么上什么,要最好的姑娘,上最好的酒菜。小爷我今日在这里宴请朋友,可别折了小爷我的面子。”
“得了,小的明白,四位贵客稍等,姑娘们这就来了。”
说完,门外的姑娘们便如花如蝶地涌了进来。
酒菜刚上,门口便出现一人。
四十岁的年纪,中等身高,面容平庸,眼中却满是算计。
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一眼都挑不出来的那种人,可他眼角有颗黑痣十分显眼,又黑又大,反倒成了整张脸上最特别的地方。
依照陆鼎鸣的描述,这人便是明顺楼的老板,宜城商会会长马顺戈。
“在下马顺戈,是明顺楼老板,不知四位贵客对本店的酒菜歌舞是否满意。”
段聿文拱手,“久仰久仰。说起这歌舞,姑娘们花容月貌,自然是好。只是这歌舞韵律,段某觉得,还差上那么一点的意思。”
喜愿吃了口如意羊羹,挑剔道:“这羊羹色泽过暗,甜腻有余,火候太过,软糯不足,离京都翠仙楼的羊羹差远了。”
她又用筷子指了指酒杯,笑道:“这酒名为梅花酿,应用头一年的初雪和红梅酿造而成,但这杯酒虽酒香四溢,却回味不甘,应该是用普通的水酿的。”
时桑行走江湖向来将就,既看不出歌舞哪里不美,又尝不出酒菜哪里不好,无奈只能皱起眉头,做出一脸不痛快的表情配合他俩。
风不鸣一句话不说,光是冷着张脸,就已经像被欠了百八十两一样。
马顺戈将四人神色收归眼底,眉眼不动,脸上堆起笑意,奉承道:“几位贵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咱们宜城虽离京都不远,却远不及京都繁华,歌舞菜品自然也不及京都。招待不周,为表歉意,马某送几道明顺楼的新招牌给几位贵客品鉴。”
段聿文又是一荷包的银锭子拍到桌上,一脸“冤大头”地摆阔,“马老板是做生意的,怎么能让您破费,反倒衬得我们像是来吃白食儿的一样。”
“贵客误会了,马某生平最爱结交朋友,这几道菜算是马某的一番心意,只当今日与四位有缘,交个朋友。不知贵客们如何称呼?”
段聿文拱手,笑道:“在下段不鸣,怀洛人士,与朋友们游玩至此。”
风不鸣斜眼过去看他一眼,淡淡道:“在下,风雨闻。”
喜愿:“喜有缘。”
时桑:“在下……时无桑。”
马顺戈拱手,“诸位的名字一听就是人中龙凤啊。宜城不大,马某都熟,四位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马某即可。”
喜愿状似无意地打听起宜城的铺面。
“喜有缘姑娘是要在宜城做什么买卖吗?”
“是啊,我们路过此处,发现宜城水运便利,方便将怀洛的生意引过来做。”
马顺戈眼中精光一闪,热忱地问道:“是什么生意?马某也可以为姑娘引荐合适的铺面和水运渠道。”
“我和……无桑都是女子,熟悉胭脂水粉,打算租个小铺面。”见马顺戈眉眼不动,喜愿又加了把猛料,“段……公子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打算从产地怀洛陆运至临近港口,再从港口水运到宜城,开间大的珠宝楼。”
“大的铺面,段某正好知晓一处,客流量大,门面气派,正适合段公子做珠宝生意。”他眨眨眼,虚心求教地问道,“只是这怀洛位处哪里?马某孤陋寡闻,竟没听说过这盛产珠宝的富饶之乡。”
喜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