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心疼你
一个小老头一瘸一拐的朝这边冲了过来，口中还呼哧呼哧的，显然气的不轻。
林萧雨一张俏脸顿时变的雪白。
毕竟没有高中情侣能在教导主任面前笑着离开。
来到两人面前，教导主任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林萧雨低着头，下意识的想往吴言身后躲，还好最后一刻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过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教导主任眼睛一瞪：“以为不说我就不认识你是吧，林萧雨，高三2班的！”
林校花除了长的好看，之前也经常在文艺晚会上献丑，更何况整个学校暗恋她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以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不过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他是真不认识。
“你呢，叫什么名字？”
吴言恭敬道：“李主任，我叫吴言，也是高三2班的，刚刚和林萧雨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产生了点分歧……”
他本来想编个理由混过去，不料话还没说完，教导主任一声大喝：“你叫我什么？”
“李主任啊。”
吴言奇怪，难道自己记错了？
平时班里同学都叫他铁拐李主任，但吴言从来没这么喊过，他不爱拿人的身体缺陷开玩笑。
只是眼前的教导主任脸一下子变的青紫了起来，瘦小的身体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气晕过去。
而林萧雨也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教导主任姓王……”
吴言人麻了，他真不知道这事儿。
“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王主任背上双手，低沉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留下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背影。
虽然他说这句话时没有大吼大叫，但其中的狠戾却更甚一筹。
不过等他走远了几步，围观的学生们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牛匹，敢当面叫铁拐李的外号，怪不得能泡到校花。”
“兄弟，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欢快的气氛中，吴言叹了口气跟了过去，林萧雨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路上，她才小声说了一下王主任这么生气的原因。
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所以腿脚受了影响。后来当了教导主任，因为太过严厉，教训了不少小混混，才给他起了铁拐李主任这么个外号。
吴言是转学生，自然不知道这个渊源，属实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望着前面王主任的背影，林萧雨害怕的厉害：“听说王主任连女生都会打的，我有点害怕。”
“那他这样男女平等的人，应该不坏，没事。”
“吴言你个王八蛋，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林萧雨气的又想踢他，可想到这样做简直就是当面挑衅王主任，只能做罢。
进了办公室，林萧雨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好，吴言却很从容。
王主任已经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见他们进来，也不搭话，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喂，苏老师吗？你们班里两个学生在校园里谈恋爱，被我看到了，现在已经在我办公室了……行，我等你。”
放下电话，他才放下茶杯，转头对吴言道：“你们有没有在谈恋爱？”
“没有。”
他说完，感觉林萧雨的身体动了一下，似乎不服，但好在没出声。
但王主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眼光何其毒辣：“那你们为什么在校园里拉拉扯扯？”
“王主任，刚我也说了，我们是在讨论学习。”
“学习？”
王主任突然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并且顺手拿起桌子边的一根空心塑料筒，猛的一下甩在吴言背上：“还在狡辩？”
吴言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挨过打了，疼的嘶了一声。
但王主任还不解气，又是啪啪打了好几下，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他可能是真老了，而且现在规定严，也不敢真的下狠手。
吴言见他停下来，开口道：“王主任，关于刚刚喊错您名字的事情，我也想解释一下，因为我刚转来学校，不清楚原委，所以才叫错名字了。”
他说话不急不亢，态度诚恳，倒是让王老头有点发愣。
以往他教训那些刺头，挨了几下后就都会老实，说话声音都会小小的，甚至还会掉眼泪，完全没有在外边嚣张的模样。
像吴言这样挨了打跟没事人似的，他是真没见过。
他举了举棍子，作势继续要打：“还找借口是吧？”
吴言认真道：“不是借口，是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因为我让您受到了不好的影响，您打我也是应该的。”
他这种从容的认错模样，倒是让王老头真的下不去手了。
另外，就是吴言身上有种感觉，可能是说话语气，可能是眼神，可能是站姿，总让他觉得有种威慑感，让他有些退缩。
对一个学生退缩，这让王主任内心实在无法接受。
阴沉着坐下，他打量了几眼吴言，又看了看林萧雨，气氛一时就沉默了下来。
就在他酝酿着怎么处罚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王主任，您在里面吗？”
“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苏渝雯。
她刚刚应该在办公室吃饭，此时嘴角还有一丝油渍，头发也没扎好，显然来的匆忙。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站在桌边的吴言和林萧雨。
快步走到桌子前，苏渝雯堆上笑脸：“王主任，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王主任哼了一声：“苏老师，这真是你们班里的好学生啊，不仅在大厅广众之下嬉戏打闹，而且……”
他指了指吴言：“还叫我铁拐李主任。”
苏渝雯震惊的转头看向吴言。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外号是王老头的逆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拍了几下他的脑袋做做生气的样子：“吴言，具体是怎么回事？”
在她心中，吴言一直是个沉稳的人，也从来不会取笑别人，怎么可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
所以她是坚决不信的。
吴言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原因。
听完后，苏渝雯才放下心来，再次对王主任陪上了笑脸：“王主任，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现在也快上课了，您看我把他带回去再教训他，顺便再开个班会强调一下，您看怎么样？”
王主任撇了她一眼。
对这个年轻的班主任，他其实并不看好。
虽然她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不小的学术成就，科研能力也是一流，但教书育人这一块，实在是不够看。
而且苏渝雯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将茶杯“吨”的一声放在桌上，王主任皱眉道：“苏老师，我知道学生给我起了什么外号，所以不在意，也不想追究，但是他们早恋这个问题，你准备怎么管？”
苏渝雯这才想起来她被叫来的原因，是吴言和林萧雨早恋被抓。
也怪她，默认之两人已经是一对儿了，而且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才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一打岔就给忘了。
不过明面上的态度，她还是要拿出来的：“我回去就让他们写检讨。”
“写检讨怎么够？”
王主任显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在意：“这件事情必须请家长，并且在升旗仪式后向全校读检讨！”
众所周知，学校的处罚力度，最狠的就是退学或留校查看。
但最社死的，就是在全校面前检讨，基本上都成了笑柄，十几二十年后都会有人说。
“这……”
吴言脸色有些难看，似乎难以启齿。
王主任冷笑一声，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他慢条斯理道：“今天回去就和你家里人说，明天来学校。”
吴言无奈道：“我和他们说不了？”
“为什么？”王主任嘲讽道：“有本事早恋，有本事羞辱老师，没本事让父母知道？你要是不敢，就把他们电话拿来，我给他们打电话说！”
“王主任！”
“王，王老师！”
吴言还没回答，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竟然是苏渝雯和林萧雨同时开口了。
她们也没想到会这样，不禁大眼瞪小眼了一下，然后还是苏渝雯先说话了：“王主任，吴言他父母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是在外地工作……呃？”
他说到一半声音一顿，脸色有些尴尬：“咳咳，那没有其他监护人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不在？”
苏渝雯沉痛道：“都没有了。”
每次一想到吴言的身世，她都感觉很心疼。
半晌后，王主任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吴言，干巴巴道：“这样啊，那请家长的事情就先这么算了，检讨也不用在全校面前念了，写一封贴在公告栏里好了。”
这算是很轻的了，基本也算是递了个台阶让吴言下。
苏渝雯连忙替他答应了下来，没忍住拍了拍吴言的肩膀表示安慰。
吴言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有些难绷。
没想到孤儿开局还有这种福利。
对林萧雨，王主任也不打算深究了，毕竟她家里有点背景，闹的太难看也不好，便象征性的批评了几句：“林萧雨，你以后也要注意影响，不要让别人误会。”
林萧雨闷声没说话。
事情就这样处理，王主任其实也有点不满意。
他本来准备把吴言这事儿办成大案铁案，让其他学生知道他的尊严不容侵犯，但吴言这个身世，显然是让他难以下手。
“好了，你们走吧。”
郁闷的靠在椅子上，他朝三人挥了挥手。
回教室的路上，苏渝雯踩着小高跟噔噔噔的走在前面，吴言和林萧雨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她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两人，拿出班主任的气势：“你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两人的关系，吴言和她说的很明白，所以这话就是说给林萧雨听的，也是做为一个班主任的职责。
吴言也配合她演了一下：“苏老师，我们真就是在交流学习，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苏渝雯的眼神不着痕迹的飘忽了一下。
有时候她和吴言吃夜宵的时候，也会在紧要关头停一下，非要让吴言回答几个学习问题才继续，算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那个时候，她都会说“学习时要好好控制情绪”。
当然林萧雨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低声道：“对不起，苏老师。”
苏渝雯叹了口气，又教育了他们几句，才道：“……行了，你们这两天把检讨写好交给我。还有，林萧雨，我知道你最近学习努力，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也会在班会上和大家解释清楚你们之间没什么，不要影响到学习……”
她说了好大一堆话，期间林萧雨都默默的听着。
等说完，苏渝雯就打算把他们打发回去，自己也要回办公室继续吃饭。
吴言这小子害的她饭都没吃好，今晚一定得狠狠惩罚他。
只是她刚要离开，林萧雨突然叫住了她：“苏老师，有一件事情您没说对。”
苏渝雯转身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
旁边的吴言看向林萧雨严肃的神情，心里有些惊讶，林校花不会搞什么大事吧？
果然，林萧雨往吴言身边稍稍挪了挪脚步，俊俏的脸上满是认真道：“苏老师，虽然我和吴言没在谈恋爱，但我喜欢他这件事是真的，所以你也不要给班里的同学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苏渝雯：？
作为班主任，她还是第一次面对学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过了一会，她才管理好表情，皱起眉头：“你说的是真的？”
林萧雨眼神不躲不避：“是的。”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无形的火花生出。
吴言在旁边看着好戏，不过心里却有些怀疑：林萧雨这么高调，难道是发现了些什么？
苏渝雯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不露声色，严肃道：“林萧雨，你说这种话，我必须要和你家长谈谈了。”
“好。”
林萧雨点点头，似乎完全不在意被请家长。
苏渝雯心中有鬼，所以不再多说，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回教室的路上，又只剩下了吴言和林萧雨。
看着身边默默低头跟着自己的林萧雨，吴言也有些纳闷：“你这是怎么了，还敢和班主任说这种话？”
林萧雨停了一下，眼见四下无人，突然上前一步，挽住了吴言的胳膊。
“我就是心疼你。”
她轻声道：“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他们都觉得你可怜，没有家人，我就想，要是我能当你的家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