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茶肆的第一单生意

半晌时分，一拨过路商旅来得甜水桥处，只见得这里竟多出一个茶肆，他等却都吃惊不已。

无怪乎这些商旅惊慌，只因当下大宋各处盗匪成灾，但凡商旅往来多走熟路。

所谓熟路，就是由当地大豪维持一方秩序，对往来商旅收取适当过路费，并提供路途上的安全保证。

但有哪个交了保护费的过路人在其范围内被贼人劫了，坐地大豪要负责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放眼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几个江湖坐地大豪，却是河北的【飞天狻猊】仇天豪、山东地界的【及时雨】宋江、淮西【魔虎】段长虹、江南【摩尼圣子】方十三。

此外十节度使则是官方认证的江湖大佬，不过十节度使的大部分成员并不热衷掺和江湖事，只有个荆忠常多里捞摸，于江湖草莽里浑水摸泥。

实际上原本召忻有机会成长为京兆府的江湖坐地大豪，只可惜却撞在王禀手里提前夭折了。

而醴泉这边分属京兆府管辖范围，此地虽无有江湖大豪坐地分金，地界内的江湖势力倒还安分，少有那劫道掠财的强人，但并不代表就完全没有。

甜水桥所在的这条路并非是主要官道，往来者大半为了醴泉之水，故少有强人在此拦路。有些商旅为了抄近路避开京兆府的税关，常在此北上，经临泾镇入耀州。

而甜水桥这里突兀冒出来一个茶肆，怎不让过路商旅多想，莫非有甚奢遮人物要在此处坐地收钱了。

这一伙商旅七八个人，他等凑了一包散碎银两，点出一个胆大嘴巧的汉子往茶肆处踩盘子（江湖黑话，探路的意思）。

实际上茶肆并没有甚麽好探的，内里两张桌，门外草棚下三张桌，椅凳啥的都有齐备。

那探路的汉子怀揣银子入了内，只一扫眼，却只见一个美妇并两个少年小儿，并无些强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汉子寻得一桌坐了，道：“茶娘子，你这里都有甚物？”

那美妇有些怯怯的上前叉手道个万福，道：“客官歇脚了。俺这处刚开张，解渴只有大碗儿的甘泉清茶，吃食有素麦饼作点心，其他皆无有甚了。”

汉子只看茶娘子貌美动人，心底早酥了些，拿眼盯着贪看，笑道：“洒家正待口渴，娘子且斟碗茶来饮。若那素麦饼，亦打二三十个来作点心。”

美妇人款款而去，到那茶具厢处取了一个大瓷碗，提壶斟了将满，吩咐吴璘端了过来。

那汉子却作怪，接了碗直接泼了地上，睁眼道：“洒家只饮茶娘子端来的水！小儿休来插手！”

吴璘见他这般存心不良，顿时大怒，喝道：“杀才！该死的贼！安敢在这里讨野火！莫不是寻死乎？！”

那汉子只看吴璘年幼，自不把他放在眼里，顾自叫道：“茶娘子，快与洒家斟茶来吃，否则便关门歇业了去罢！”

他这般咋呼一嗓子，不仅吴璘气怒，那边烧水的高宠亦起身觑来，一双大眼睛小老虎儿一般瞪着他。

这厮却不知自己正作死中，只调笑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得不见？”

美妇人又端来一碗茶，并道：“我夫早亡数年矣，客官怎能得见。”

这厮心中更喜，又问道：“小娘子这般美貌，不再寻个下家，怎来此处卖茶了？”

美妇人按着陈通提前预设的背景，羞笑道：“亡夫虽去，妇却有二子傍身，怎好改换门庭。却好亡夫生前与醴泉宫的长老颇有旧谊，妇携二子来投，得长老慈心容留，更指点妇在此开设茶肆，也好赚些糊口钱。”

这厮闻言，却忍不住嫉妒道：“那老道端的是好运气，竟享来这般好尤物！”

美妇人把茶碗放了桌上，道：“客官休取笑，长老乃是有道仙修，怎好污他。且吃了茶罢，妇且取些素麦饼来。”

这厮见美妇人转了身去，却色心蠢动，伸手便要去掏摸，不想一只手当先叼了他手腕。

汉子一看，竟是那端茶的小子。

他一边并力试图挣脱，一边喝道：“放手！小贼厮莫不是讨打！大耳刮子抽你去！”

只他挣了几挣，那小子的手指恰似铁钳一般捏着他，竟丝毫挣不得。

这汉子也是惯常跑江湖的，立时知晓有些不对劲，另一只空着的手几乎不假思索的捏拳来捣。

只他的拳头刚捣来，面皮上却挨了重重一大耳刮子，直抽得他面皮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他又接连被抽了七八个大耳刮子，面庞很快就麻木了，只眼眶里直冒金星子，两只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

那吴璘一边抽他，一边还怒骂道：“不长眼的贼厮！胆边生毛的泼才！你有多大本事，却敢在此撒野！若不与你吃个教训，旁个只道小爷我怯懦无胆哩！”

只吴璘抽了那厮一气，旁边却忽然冒出一个贼兮兮的声音，道：“璘哥哥，你打够了没？若得够了些，且换俺来打。”

吴璘扭头怪笑道：“宠哥儿，非是作哥哥的不通情。你手太重，我只怕你打死了这厮！”

这时候美妇人元夫人却早反应过来，急急跑过来道：“你俩休得恃强凌弱，快放开这位客官！”

吴璘倒也听话，立时便松开了汉子。

只那厮吃了这番毒打，脑瓜子晕乎乎的好似醉酒一般，面庞更是胖了不止一圈，口中槽牙亦断裂了不少，只他却不敢吐出来，只能和血吞了肚里。

汉子怎会不知自己此番算是撞了铁板，他哀哀道：“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无端冒犯了娘子。还望娘子慈悲，饶恕小人则个。”

元夫人自叹了口气，开张第一单买卖怕是要黄了。

不过她倒也不为己甚，道：“客官这般模样，怕是也吃不成茶了。你且去罢！”

这汉子听得，却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跑。

只吴璘却喝道：“且慢！茶钱还没付呢？！”

那厮更不敢搭话，只把怀里的碎银包拿出来搁在桌上，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了。

吴璘捡了那包银子，打开看了看，数了数，却惊喜道：“哎呀！不想卖茶饮竟这般赚钱，只一开张就赚了三两多银子，怪不得陈通哥哥要我等开茶肆呢！”

高宠却怏怏道：“璘哥哥，下次换俺端茶，你来烧火。但有哪个再泼茶水不饮，俺直接捣他俩炮子！”

吴璘却不依他，于是两个便争吵了起来，直到元夫人劝和才罢了。

只那汉子跑回同伴身边，别个忙问他探听的情况如何？

那汉子却道：“这处乃是醴泉宫的长老姘头开得黑店，专一拦路讨钱，十分的霸道。俺吃她等一番好打，又付了银子，却才买通了道路。”

旁个听得，却都纷纷赞道：“峥哥儿端的是义气，情面也广，若无峥哥儿出面，我等此番怕要血本无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