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使与魔鬼
佛德恩里克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位于鲁尔区的埃森。
莱茵河静静的流淌着，边上一家小工厂内正发出隆隆的机器声，一位长着大胡子的秃头中年男人正把一根通红的钢管从炉中拖了出来，这正是他的父亲艾尔弗雷德·克虏伯。
“你小子还在看什么？还不快来干活！”
佛德恩里克脱下自己的西服放在一边，撸起袖子正要接过父亲手上的拖钩，那钢管似有千斤重，任他怎么拉也拉不动。
艾尔弗雷德·克虏伯一把夺过拖钩，骂道：“真是窝囊废，出去出去。”
佛德恩里克默默地退出了这充斥着高温和煤灰的车间，来到莱茵河边，小时候每当被父亲责骂时，他就喜欢来到河边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这时，美妙的音乐响起，无数玫瑰花瓣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一道圣光笼罩住了他的全身，两个小天使挥舞着翅膀环绕在他的身边。
一道光做成的台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台阶的那头是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
“我是要上天堂了吗？”
佛德恩里克留恋的朝身后的工厂看了眼，抬腿走上了台阶。
每走一步，他的脑中就会浮现出一副画面，小时候和父亲去河边钓鱼，第一次去工厂帮忙，波恩大学那宏伟的图书馆、去中国时路过佛得里角遇到的那惊涛骇浪。。。。。
整个城市就在他的脚下，广场、房屋、工厂还有外面那一片深绿色的大森林。
金色大门前一个天使坐在桌前，低着头正在写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佛德恩里克的到来，头也不抬的说道：“佛德恩里克，欢迎来到天堂，把钱交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钱？什么钱？”
佛德恩里克整个人都懵了，从来没听过上天堂还要交钱的？
那天使抬起头来说道：“这台阶，鲜花、音乐还有两个小天使你以为是白来的？那都要钱的。上帝家也没余粮啊，快点的，交完赶紧进去。今天为了等你，我还特意加了个班呢。”
佛德恩里克觉得这声音很熟，仔细一看，那天使竟然和李慕洲长得一模一样，惊喜的喊道：“李，你怎么也来天堂了？”
“别套近乎。”
天使李慕洲伸手拦住了他，从身上掏出一根雪茄，让小天使帮他点上火，深深的吸了口，吐出烟道，“天堂八字朝南开，有命无钱莫进来，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是这么个理儿，要么交钱，要么滚蛋，还有老子给你治病的钱你也补一下。”
佛德恩里克无奈问道：“那要交多少钱？”
天使李慕洲手一挥，一团金光就凝成了一把算盘，他噼里啪啦的一打，说道：“一千万金马克！”
“一千万金马克？你怎么不去抢，我没钱。”
“没钱？没钱你早说啊。”
天使李慕洲朝他看了眼，对两个小天使使了个眼色，“丢到地狱去，等他凑够了钱再把他捞上来。”
说完，他身上的圣光褪去，头上长出两个尖角，身后还拖了一条尾巴。
两个可爱的小天使化成了高四九和秦山的模样，满脸狰狞的朝佛德恩里克走去，他大惊失色，急忙高喊：“不，我不要去地狱，上帝，上帝快救救我吧。”
秦山两人一人拽住他一个胳膊，不顾他的哭喊，把他丢下了云端。
佛德恩里克坠落空中，四肢拼命的挣扎，地面在他眼中急速的放大，最后他看到自己穿过一道屋脊，扑到了床上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正是他自己。
“不，不，我不要去地狱！”
佛德恩里克挥舞着双手，睁开眼就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好奇的盯着自己，这眼睛属于一个美丽的女人，姬香君。
他一定神，喊道：“上帝啊你终于派天使来救我了。”
“什么上帝，什么天使，是老子救的你！”
佛德恩里克转头一看，是李慕洲，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李慕洲拨开姬香君，仔细的打量了番佛德恩里克，对身边的医士说道，“哎，他怎么又晕过去了？”
医士笑着回道：“大人放心，现在烧退了，伤口疮脓也消除了，这病也无大碍了。他或许是身体过于虚弱，看到大人惊喜之下才晕过去的。”
李慕洲琢磨了下刚才佛德恩里克的表情，也不像是惊喜，更像是惊吓啊。摸了摸下巴道：
“没事就好，我去补个觉，你们留一个人，剩下的也赶紧去休息吧。张林，给我去街上买碗馄饨，还有油条来。”
昨晚李慕洲等人守了佛德恩里克一晚上，现在见他无事，心放下来的同时疲惫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伸着懒腰出了病房，秦山从后面跟了上来，一拱手道：“大人，秦山向您请罪！”
“唔？”李慕洲疑惑的转过身看着秦山。
秦山保持着躬身拱手姿势道：“当日卑职不该顶撞大人。”
当日他以为李慕洲是想保刘其古，以此来收买太平军战俘人心，直到公审大会刘其古被全体战俘表决砍头，他才明白了李慕洲的苦心，自己误解了他。
这几日因为李慕洲忙着治佛德恩里克的病，秦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日便瞅着这个空，来向李慕洲请罪。
“没事，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真汉子。再说，我李慕洲又不是记仇的人。”
李慕洲说着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凑到秦山面前，挤眉弄眼道，“我还特意嘱咐他们，杀了他之后把他那玩意儿割下来喂狗，让他下辈子做个太监。”
秦山一愣，继而和李慕洲相视嘿嘿一笑，心中的那点芥蒂此刻消散于无形。
李慕洲笑着转过身对几人说道：“正好大家都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军队是什么？我们山字营要做什么？大家好好想想，等我回宜兴之后我们再聊聊。”
说完，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李慕洲回到自己屋，躺在床上蒙头呼呼大睡起来。
等他醒来，已过戌时，屋内灯光昏黄。
李慕洲刚睁开眼，就感觉床头站着一个人，仰头一看，此人全身藏在阴影中，瞪着一双牛眼正直直的望着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幽冥地府的牛头形象。
李慕洲全身汗毛竖起，怪叫一声，抬起一脚就朝此人狠狠蹬去。
“哎呦，大人，你不是不记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