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个辉煌的时代

“为什么这么说？”宁川兴致勃勃的开口朝着影神问道。

“您的性格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影神看着宁川，沉默了片刻：“好吧，我很难想象您失去记忆的样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和您说一些我所认识的您的事情。”

“我不急。”宁川轻轻摇头：“虽然我也很好奇我之前是什么人，但是我们距离到站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和我说。”

“不，那只是一个很短的故事——您明白的，我只是列车上的一位普通乘客。”

影神轻轻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开口朝着宁川说道：“那还是上一个时代，属于我的那个时代的事情了——您知道南方法塔对吗？”

“对，我看到了一部分关于南方法塔的记载。”宁川回答道：

“南方法塔是最正统的魔法机构，也是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的奥术天堂。在七座法塔之中的每一位塔主都拥有着传奇层次的实力——也就是说，他们在生命的本质之上已经不是人类，而是拥有独特权能的神话生物。”

南方法塔拥有着七位“传奇”法师，这份实力不容小觑，因为无论是在哪一片大陆之上，官方和教会明面上的传奇相加才能够达到这个数量。

在这七位传奇法师之外，法塔还有许多在内一心学习或研究的法师。再加上法师们的能力无论是对付单个敌人还是针对大范围的敌人都有着不俗的效果，因此南方法塔甚至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莫特城的灾难结束之后宁川会认为影神并非“神灵”而是“神话生物”的原因，因为他看上去和法师塔有着莫大的渊源，甚至可能是法师塔的塔主。

与之相对的，关于“神灵”的记载在教会之中并不存在。当然，崇拜单一神灵的教会自然不可能去宣传其他的教派。

“这其实不对。”影神轻轻的摇了摇头：“在我进入暗影世界之前，四块大陆之中只有一个国度，那是由法师铸造的一个足以庇护所有人的摇篮。”

“那个时候，在每个国家和国家之间还没有「刀山」分开？”宁川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刀山」是分隔开每一个国家和大陆的分界线，由无数锋利到难以破坏的刀刃组成，其高直达天际，一般人近乎无法翻越。

这些刀刃虽然不会移动，但是一旦被他们划伤，只要受伤者的本质没有触及传奇，就会在短时间内流干血液死亡。

但是被官方教会分别信仰的四神进行过赐福的人可以走入「刀山」而不受任何影响，悬浮在其中的刀刃也会避开被赐福者。

在教会的记载之中，这也是被赐福者得到神灵恩赐所代表的“神迹”。

这种近乎规则的力量再加上其“不可破坏”的特性，「刀山」目前已经被这个世界上的各大非凡组织确定为「异构体」。

“不，那个时候，「刀山」就已经屹立在了国家的边界……但法师们征服了祂。”

说到这里，影神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追忆的语调，开口说道：

“那是一个极度繁盛的时代，十三座法师之塔屹立在大陆之上，每座法师塔都代表着一个魔法领域的极致。十三位法塔的塔主也并非传奇……我们已经夺得了至深的权柄，成为了可以被称之为神灵的存在。”

“随着一位位古老神祇的复苏，即使是没有任何非凡天赋的普通人也成为了神灵的眷者。神灵的羽翼遮天蔽日，我们征服了天空和大地，进而征服了宛如天罚一般屹立于那里的「刀山」，从此大陆合拢、再无阻拦。”

“而您……”说到这里，影神的语气一时间也有些复杂，他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只知道，您也是那些复苏的古老神祇的一员，那个时候的我只是阴影学派的领读，刚刚突破到掌握权柄、象征神灵的‘法神’。”

“在当时，我的老师、暗影世界的主宰正在和其他法神一同向着下方钻探——啊，和现在这个时代不同，在我们的时代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恶魔存在，在元素层级的下方就是现在被称为‘神灵居所’的层级……”

影神轻笑了一声：“那时我们确实在其中找到了许多神话生物和陷入狂乱的邪神，还有一定数量的恶魔；但是那里很快就被我们征服，邪神驱逐、神话生物封印，而恶魔则是被我们当场击杀。就和征服天空和大地时一样，我们征服了那里。”

“但是在将神话的世界也纳入了帝国的版图之后，我们发现在神话层级之下还有着一层——它一片漆黑、和包裹着我们的无尽虚空相连。我们暂时没办法将手探入虚空，因此理所当然的对那里进行了研究。”

“然后……”影神的神色忽然陷入了沉闷，他看着宁川，缓缓的吐出文字：“灾难忽然降临了。”

“灾难？”宁川的身子稍向前倾，略显急切的开口朝着影神问道。

他似乎快要接触到一些真相了。

“在我们钻破了那个层级——哦，请原谅我用‘钻’这个字眼来形容，这是我们常用的‘开拓’手法。”影神解释了一句，随即声音变得沉痛：

“无穷无尽的黑暗从中喷涌而出，即使是传奇和法神都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天空在黑雾的浸染之下迅速变成渗人的紫色，天空就像是拥有了一种‘极限’一般无法翻越，就算苏醒的神灵也无法突破那层极限进入无尽虚空。周围的海水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水位每一天都在缓慢的上涨。”

影神那颗没有五官的头颅之上骤然裂开了各色的裂缝，在每一道裂缝之中都有着一颗猩红的圆球——这是他的眼睛。

一道道影子张牙舞爪的在影神的背后扑腾着，似乎随时都要从他的体内脱离。

宁川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着影神的下文。

影神盯着宁川看了一会，原本不自觉的膨胀着的幽影也缓缓收敛了回去。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裂缝一条条的闭合：

“抱歉，有些失态了。”

“没关系。”宁川用自己的手指轻敲窗框：“你继续吧。”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周围的海水不是在上涨……”影神的语气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再一次变得平静：

“而是我们在下沉，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我们研究如何突破这样的困境，但我们发现我们的理智正在这个世界之中不断的蒸发，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但是这个时候，原本消失的您出现了——您不是想要问您的过去吗？实际上，您也是复苏的那些古老神祇的一员。”

“不过，您似乎预见到了这幅场面，带着我们建立了一个个庇护所，说在这个世界被黑暗彻底吞没之后您会将我们从庇护所之中带出，和我们一同来应对真正的末日。”

“我也是那一次才跟着我的老师们踏上了列车，进入了专属于我的庇护所。但很可惜的是，在到达了预计的时间，您的列车抵达了我的庇护所时我却陷入了无法行动的状态，错过了那一次的列车。”

影神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有些黯然：

“我的力量在不断的衰弱，现在也仅仅只拥有着传奇层次的实力。倘若不是您再度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恐怕会在避难所之中困到我衰弱而死。”

“此外，我对您的了解就是一位‘古老神祇’——我对您的认知仅限于此，希望我知道的这一切能够帮到您，列车长。”

影神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听着影神的话，宁川眉头紧皱。

在影神口中出现的那片“黑暗”给宁川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觉得那片黑暗有可能就是自己看到那道呼唤“宁布罗斯”的身影时所见到的黑暗，是被封印在自己的车厢之中所见到的那片“黑暗”！

回想起自己继承来的残缺不全的记忆，那片黑暗可能就是所谓的“深渊”。

但是，在“列车长”口中的“真正的末日”……那又是什么？

自己继承这辆列车时，列车从深渊之中冲出的景象是否意味着上一位列车长在面对“真正末日”时失败身死，自己则是穿越到了他的身上？

但我穿越的时候，被我穿越的那个人正在和“贪婪”恶魔进行一场对赌啊……被深渊直接孕育出的恶魔也就算了，怎么普通人也能进入深渊？

疑点重重啊……

宁川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会塌下来：

“我明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列车长，那我就先走了。”影神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宁川开口叫住了他：

“对了，帮我提醒一下伊莎，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让她不要进入驾驶舱。”

“……”影神沉默了半晌：“您的意志。”

看着门被再度合上，宁川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静静的看着那里。良久，他才轻轻的说了一声：

“「独眼」。”

“我在，列车长阁下。”

一只金色的独眼以一种极富冲击力的姿态从车顶上飞速生长而出，出现在了宁川的视野之中。

它盘踞在天花板之上，静静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宁川。

宁川看着自己眼前的「独眼」，在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汇报一下现在列车的状况。”

宁川话音刚落，心中就浮现出了一大串的参数：

列车驾驶舱完好，涡炉填充率63%；列车损毁率74%，第一、二、三、四节车厢完好，5~16车厢失联；列车附属车厢数量为2，目前状况稳定。

这是列车直接反馈给他的消息。

听了影神的话后，宁川想到了一种不得不提防的可能性——这辆列车在深渊中浸泡了那么久，「独眼」或许同样受到了一定的侵蚀。在面对和深渊有关的东西时「独眼」的应对可能不会那么及时。

“列车驾驶舱完好，涡炉填充率63%……”「独眼」迅速的播报着，宁川则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独眼」将这一整句话播报完成：

“……数量为2，目前状况稳定。”

和自己感受到的一样，目前来看只要是我知道的「独眼」就能够知道，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它也可以提前做出预警……在「独眼」的声音彻底停下之后，宁川的心念一动，「独眼」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宁川缓缓站起身，他走到门前的“切换装置”之前，轻轻拨动了其中一个“切换装置”的旋钮。

上面的“一号车厢”顿时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则是“「饥荒」车厢”。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扇门，将其缓缓的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