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事
展子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和何复言二人都有着短暂的沉默,二人各自沉思,喝酒,却不知对方在沉思什么,不过,他们二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打破平静。
展子陌不由得想,今天这事真是喜忧参半,不管怎么说,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林朔雪身上了,但是糟糕的是,战争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如此一来,情况只会更加扑朔迷离,他的心登时就觉得更沉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展子陌不由得说道。
“是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何复言就像被戳中了心窝一样,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愤怒地不满地发泄了一句。
这一举动倒是把展子陌搞傻了,这也没怎么样呢,怎么,何复言就突然暴走了,如果是因为不能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了,他也不至于这样失控。
他想了想,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何小爷,你这是......”展子陌说,“你这状态不对呀。你在忧心什么。”
何复言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大口地喘气,心里愤恨。
“其实,刚才,我进屋,就觉得兄弟你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还当是因为战争,弟弟不满,但是现在看,远不只因为战争的事。”展子陌看着他,琢磨着,“我们俩是兄弟,我也看得出你信任我,今天我在这,你要是愿意说,就说给我听无妨。”
何复言的气焰渐渐压了下去,平静了不少。展子陌打量着他,看的出他是准备和他说些什么。
“哥,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了。”何复言像是泄了气一样,“我平时吊儿郎当惯了,大家都以为我没什么心事了,其实我有。但是我已经不好意思和任何人说了。哥,本来,我可以告诉我的爹娘,可是当下这样的情况下,却是什么都说不了了。”
“弟弟,你有话就说吧,我明白,人总有几件不能放在外面说的事。我作为你兄弟,我愿意跟你一起分担。”
何复言笑了笑,摇摇头:“这事你可没法和我一起分担。哥,是这样的,其实这事儿你也不是全然不知,上次在林小姐的订婚宴上,你也是见到了的。”
展子陌想了想,那天发生的事,立刻明白过来了。
他炯炯的目光对上了何复言的眼眸,何复言见他明白了,便点了点头,对他的猜测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何复言继续叹息着说,“我原本想,等她年纪再大些,就去她家上门提亲,可是没想到,居然要打仗了,这以后的事,还怎么能说得了呢?即便是我现在上门求亲,那要打仗了,谁也不会允许我还操办什么婚礼的。”
展子陌明白了,不由得为何复言的境遇感到深深的难过。
“自古乱世之中,最怕有儿女情长。这话,如今也落到兄弟身上了。”
“是啊。子陌兄,无论我再怎么坚强,其实我心里怕得很。我太想保护她了,可是我现在无法保护她。”
“莫要如此悲观,也许,战争并不似你想象的那么可怖,我们还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你若想保护她,定要更努力,尽力把战争的火苗掐灭在襁褓之中。即便战争爆发,也要尽力让它尽快结束或将它的伤害降至最低,这才是解决之道。”
“我明白,子陌兄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只是需要今夜醉一醉罢了,只是要今夜借酒消愁罢了,过了今夜,谁也不知道我还这样哭过。”何复言说着,边说边喝。
展子陌觉得何复言已经半醉了。心想,我便陪他醉一回。
展子陌端起酒杯道:“既然如此,我就陪你醉一回。”
何复言精神顿时振作了些,同他干杯,微醺着说:“干!”
那晚直喝到夜深,何复言彻底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月华,月华......”
展子陌看着他,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他和林朔雪。本来,林朔雪面对的事情是多么难办,可是现如今,人们反倒把注意力从林朔雪身上转移开了。这个时候,谁又能再过于纠缠于林朔雪的事情呢?若是她能平安归来,估计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并且感激她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她的家人也会由此自我反思。而何复言原本美满的爱情,此刻却似乎不再那么美满了。
展子陌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罢。
展子陌仍用让人看不透的眼睛,看着何复言。
战争绝不是好事,但是,悲伤的事背后或许总会有些其他的意义。
展子陌把何复言手中的酒杯拿下,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醉倒了也放不下什么。
他把他背到了床边,放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将灯吹灭,带上帽子,自己悄悄地离去了。
他的身上也有酒气,他也已经半醉,平城秋天夜晚的街巷中很是萧瑟,人走在路上会感受到一些寒意,不过此时,远处的灯光和摔打声却更加引人注目。
展子陌走在路上,也能感受到,这不太平的时日里,是必有血光了。他现在只想回家,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有了很多变化,虽然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但是终是有些让人头脑发沉。他想趁着自己还可以的时候,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