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四方锦盒
天空突现一声巨响,给院子里编织簸箕的邵成清吓的坐到了地上。不仅他吓得够呛,就连周围几家的狗子们,也都跟着这巨响狂吠几声。
邵成清嘴里骂了一句娘,用手摸索着刚刚被自己打倒的油灯。在他摸到地上的油腻灯盏时,有几户人家已经打开了院门。
“什么响啊?”粗犷的声音从旁边院门处传来,还夹杂着声声狗吠。无需多虑,这声音,一定是王屠户。
邵成清躬着身,一手扶着摔坏的灯盏,另一只手去掏火折子。当然,这时也不忘在心里骂上几句。前两天在王屠户肉铺里买的二两肥膘,管自己要了10文钱!想着他那满脸横肉的鄙夷神情,恨不得使劲扇他两个大嘴巴。
“要下雨了吗?听这个声音,好可怕啊!”吱呀门响,邵成清对面院子里的屋门露出了缝隙,一挑灯笼从里面钻了出来。那声音细长悠转,出谷黄莺,未见其人却又犹如在眼前。
要说对面这位主子,就不得不提一下赵老憨了。这个赵老憨可真是倒霉,三年前,他还是村里一个默默无闻的挑夫,可曾想在边境被征召成了壮丁。
在边塞那段日子里,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屡次在生死边缘救下了好多战友的性命,一时间竟成了启宁村的大英雄?!
上个月初九,荣归故里那天,本应是英雄凯旋的荣耀时刻,但命运似乎对赵老憨并不怎么样。就在他满怀期待地踏入村口,准备给妻子一个惊喜时,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胯下那匹奖励他的马儿受惊,不慎从马背上跌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天,邵成清也在,整个过程,他看的是一清二楚。老赵的妻子,赵李氏,也就是对面挑灯笼的这位,捧着老赵的尸体哭成了泪人,那哭声撕心裂肺,谁听见了都会动容。当然,这并不包含那些村里的单身汉们。
邵成清摸到了火折子,轻轻吹出火焰,将灯展点燃。好家伙,洒出这么多油蜡,这都够我赌两把的了。邵成清心里想着,不仅愤恨地想扇自己两嘴巴。
“应该是吧,这月黑风高的,看起来是个杀人夜!”王屠户隔空喊了起来,后面还带着些许嬉笑,“嘿嘿,赵李氏,你也被吓醒了啊!用不用我过去陪你一晚上?”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李寡妇一句怒骂,惹得王屠户嗤笑。
自从老赵死后,村子里的媒婆可谓是踩塌了门槛,就连隔壁几个村的媒婆也来凑热闹。谁让这李寡妇明媚皓齿、肤若凝脂,微微眨眼,就有那说不出来的万种风情。
但我们的李寡妇可是一位贞洁烈女,所有上门提亲的一律不见,院子大门从不打开,幸亏村长为人正直,每个礼拜会派些妇人家给她送去些粮食穿戴,这才让李寡妇安稳下来。
两个月前,村头西户有个单身懒汉不信邪,半夜偷偷翻墙想去轻薄李寡妇。结果被李寡妇用柴刀柴刀劈中肩胛骨致其右臂残废。从那以后,村子里的男人们,也就只能在言语上过过瘾,丝毫不敢动歪心思了。
邵成清举起摔坏的灯展,借着微弱的火光寻找着刚刚摔出去的簸箕。
又是一声巨响响彻天际,很明显,比刚刚那次的声音还要响。这声音像是野兽的吼叫,又像是古寺的钟声,击荡人心。刚刚还在叫嚣的狗子们纷纷夹起了尾巴,发出了哀鸣。本来宁静的夜晚,此刻也刮起了风浪,树上的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邵成清只觉头皮发麻,身体不停地颤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使劲攥了一下,刚刚拿起的灯展又被颤抖的胳膊,弄翻在地。
“这……这……天里好像……有人?!”刚刚还在享受精神喜悦的王屠户也不自觉地夹紧了屁股,一股骚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了出来。王屠户也管不了许多,提起湿漉漉的裤腿,慌忙地钻回屋子里。接着吱呀一声,李寡妇拽回灯笼闭紧了房门,吹灭了灯火。
这好像是凤鸣!
油灯爆出个灯花,倒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听说书先生说过,在梧岳国国土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山,山顶上有一棵两万多年的梧桐古树,古树下堆积着数不尽的宝藏。而在这树顶之上,一只凤凰一直守护着。每过五百年,凤凰会长叹一声,自毁身躯并再次复活。而等她复活之后,她还会长鸣一声,警告那些窥探珍宝的人。
邵成清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着。“这梧岳国在哪?难道不是那说书先生编出来的地方?这世上,果真会有凤凰??”
突然,一滴雨水滴在了邵成清的脑门上,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把邵成清浇成了落汤鸡。他也顾不得地上的柳条,踉跄地跑回屋,褪去了潮湿的衣物,再度看向自己的双腿,仍在惊魂未定的打颤。摸了摸胸口,心脏还在疯狂地打着鼓点。
一道闪电由南向北击过,闪的天空犹如白昼。正巧邵成清从窗口向天空望去,只见这闪电掠过的间隙,天空上掠过前一后四、五道黑影。
神仙?!妖怪?!
轰隆——
雷声袭来,天空又变为漆黑。院子里,一声脆响正落在窗旁。
邵成清侧耳听了听,像是有雨点敲打木板的声音。“什么东西?”他想着,刚想探出脑袋一探究竟,却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虽说轻快,雨势也急,但泥泞的道路仍能将其暴露。邵成清慌忙放下窗口的竹帘,再蹲下身,左耳紧贴墙壁,想听听到底是谁在雨中奔来?
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脚步声戛然而止,待闪电掠去,脚步声又动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邵成清的院子外。
邵成清紧张的捂住了嘴巴,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全身僵硬,布衣紧贴脊背,不知是雨水沁透还是冷汗浸衣。这两人要干什么?天上那几个人影又是什么?难道真是神仙?
之前听别人讲过,村口算命的那个杨瞎子,就是因为偷看到修仙者飞升,被所谓的仙气抹瞎了双眼,这……这不是编瞎话?难道真有修仙的人?这两人就是?
“刷——咚。”两人的脚步跳进了邵成清的院子里,慢慢地移到了窗前,现在,这两人跟关成清只有一墙之隔。
“轰隆——”雷声响彻,伴随着这雷声,竹席被一把宝剑挑了起来。闪电再次打亮天空,电光映在剑身之上,寒光乍现。邵成清透过长剑上的电光,看到自己的面庞,只觉魂魄尽散,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屋子里没人。”沙哑的男声伴随着剑身的慢慢抽离,缓缓说道。
“只要锦盒找到,就没事。”另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天剑山的那帮老不死的,居然还能想出这么没新意的伎俩。”女人嘿嘿一笑,随之传出手指轻轻弹打着木板的声音。
没错了,确实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锦盒是什么盒子吗?天剑山又是什么?
邵成清捂着嘴继续听着。
“别管这些了,快回去交差,耽误了时辰,你我的性命也怕是保不住了。”男声说道。
“好,不过崔家的雾化雨可真够厉害的,在逃跑这方面,还真是强悍啊!”女人讥笑着。
突然一阵强光闪烁,窗外两人的声音消失了,替代的只有雨声,和雨滴滴在泥泞水洼的声音。
邵成清慢慢放下捂住嘴巴的双手,颤抖着匍匐在窗口,用手指轻轻挑起竹帘,一双贼眼透过缝隙向外观瞧。
“你看,还是有人吧!”女人咯咯一笑,一只白皙的玉手快速拨开竹帘,顺势抓住邵成清的头颅。邵成清刚要叫喊,另一只手便扣住了他的下颚,任凭他怎么发力,也丝毫发不出声响。
“你赢了!我给你买糖饼。”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邵成清拼命抖动着自己的身体,脑壳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惧让他失了禁。雨夜中,那两双寒光般的眼眸闪出了杀意。
“蝼蚁!”女人微微一笑,松开掐在头上的手,而另一只扣在他下颚的手,将他从窗口提了出来,高高举起。虽说,邵成清面瘦肌黄,但也有一百多斤,可在这位女子的手里,轻如纱衣。
“三妹,时候不早了。”男人摆摆手。
“别忘了我的糖饼就行!”女人说完,玉手轻轻一捏,邵成清的下颚犹如鸡蛋般破裂,颌骨碎裂声混着雨点击打瓦片,鲜血参杂着肉泥迸溅开来。
邵成清像是一块肥肉从女人手里滑倒在地。双指一挑,三寸长舌生生被从破碎的下颚处拉断。
“又多了一条。”女人拿着舌头,朝男人甩了甩。
“把你的这些恶趣味改一改。不然,很难嫁出去。”男人撇撇嘴,一脸嫌弃。
“那我就嫁给你!”女人咯咯一笑,将舌头揣进怀里,随手又将怀里的一方红木锦盒掏出,递给男人。“你揣着吧,我怕把它弄脏了。”
男人没说什么,拿过锦盒塞进自己怀里。女人双手一扣,一阵强光闪烁,雨帘突然凝成拱门形状。二人钻入其中,随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