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变故
牌局开始后，关于金石会或者科纳米集团的谈论都戛然而止，通讯里只剩下枯燥的报点声。
玛丽赢得很顺利，行云流水。
正如她自己所说，只要知道对方的手牌，就能很轻易判断场上形势，从而获胜。
当宴会开始一段时间后，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牌桌那边，聚在宴会厅或者二楼的人渐渐变少，程墨的存在也就变得显眼起来。
为了防止引起注意，他从街机区换了个位置，倚着旋转楼梯栏杆，静静俯视着下方的牌局。
这个位置堪称观赛绝佳视角，不仅能将整个牌桌区尽收眼底，更与直播赛事的超大LED屏幕恰好相对，除开他之外还有不少人都站在旁边。
好处是程墨融入人群，成为不起眼的一份子，坏处则是旁边会有人和他搭讪。
“哥哥~是一个人吗？这样子会不会很寂寞呀。”
一个穿着很清凉的碧池在他旁边嗲声嗲气，大车灯不时故意挤到程墨眼前晃悠。
“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程墨满脸冷峻，目不斜视，对其视若无睹。
“啊，那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内个，你打牌很厉害吗？能不能教教我啊。”她不露痕迹扫视，确认了程墨这身打扮的价格后，变得愈发热情。
此时牌桌上，玛丽又拿下一局。再赢一把，就能按照预定目标晋级倒数第二轮的四强。
程墨站在高处，目光扫过全场，从这轮开始，对手都是参与过本届V级冠军赛的职业选手，而决赛对手将是本届大赛的冠军。
能与自己粉的职业选手面对面来一把友谊赛，对很多人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多数来人参加宴会都是为此而来，所以参赛热情很高。
大屏幕右下角的押注倍率已经攀升到令人咂舌的程度，现在无论押输押赢需要投入的金钱都是巨额数字，但观众们依旧热情不减，反而愈演愈烈。
其中少数人已经完全红了眼，神情亢奋，娱乐赛性质早已从单纯‘调剂’变成一场豪赌。
门口最开始无人问津的质押与借贷柜台，也渐渐热闹起来。
与对手礼节性握手后，玛丽立即投入下一轮对决。
“哎哟。”
一声娇呼，程墨肩膀忽然被撞到。
刚才那个碧池夸张地跌坐在地，随身手包里的物品散落一地。
“不要紧么？”
程墨礼貌性地蹲下身，帮她捡起散落的眉笔和口红，却听见说：“哥哥~人家酒店的房卡不见了，能帮我找一下吗？”
他抬起眼，看见房卡夹在深邃的沟壑中，碧池正在妖娆地舔舌头。
牌桌方向又是一阵惊呼。
有人欢庆有人哀嚎，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议论。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刚才那轮用铺场作布局，实则积攒手牌打otk的策略太棒了，可惜最后运气差了一点。”
“关键key牌都丢到场上当诱饵了，最后otk的combo断掉，没办法只能被反斩杀。输的不冤，要我说刚才那张牌不应该用掉。”
“草草草草！假赛！演员！老子的筹码啊！”
“草哥是本届亚军，放水了吗？对面那个cos的斑蝶女很还原诶，有人认识是哪个coser吗？有没有快抖账号我去点个关注。”
“没放水，感觉单纯运气不好，牌序太明显被人猜透了。”
“不认识。”
那些议论顺着黑框眼镜落入程墨耳朵，他抬起头，玛丽再度获胜。
赢得很干脆利落，看起来自信又从容。
这样一来，她最初设定的目标已经圆满达成。
“接下来要怎么做？”程墨低声询问。
玛丽无暇回应，因为此时已有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一边递上精美的纪念品一边祝贺。
最后，程墨听见工作人员说：“玛丽小姐，作为晋级四强的优胜者，请随我前往二楼贵宾包间休息。稍后，我们将进行最后的表演赛。”
“很荣幸。”
玛丽欣然接受邀请，丢牌离开牌桌，在工作人员引导下一路朝宴会厅二楼尽头的私密包厢走去。
“你也看到宴会厅内的赌局，接下来的四强比赛押注倍率会进一步提高，本届比赛冠军也会亲自上场。想要最大限度榨取参加宴会这群人的钱包，需要给他们一个借贷筹钱的缓冲时间。中途休息时，我大概有十分钟和云志豪接触的时间。”
她这时才不疾不徐地答道。
“比赛结果都是安排好的，我靠作弊赢到四强虽然超出他们预料，不过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是敛财的关键，不能出意外，他们肯定会想找个理由取消我接下来的参赛资格，云志豪说不定会亲自出马。”
玛丽跟着工作人员朝程墨这边的旋转楼梯迎面走来，嘴唇微动。
与此同时，程墨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接下来在大厅随意转转，等下一轮比赛开始前来找我。我会和他闹得不欢而散，以你作为借口，下一轮比赛我会光明正大弃赛，从而脱身。”
二楼的私密包厢，其实是为了让一些受欢迎的人免受宾客源源不断的骚扰而设立，比如本届比赛冠军。同时那样的私密空间，也能拿来谈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例如耍点手段，排除不受掌控的对局因素。
在牌桌上出千作弊，只是玛丽今夜计划的第一个环节而已，接下来才是关键。
“哥哥~你刚才在说什么呀？”
碧池还在程墨旁边扭动身体，布灵布灵眨着眼睛，眼神都快拉丝。
“没说什么。”程墨笑笑，“只是觉得，气氛那么热烈，我要不要也去打两把牌。”
“好呀好呀，哥哥你在场上大杀四方，我给你加油！”
碧池热情地鼓掌点头。
程墨没有理会，继续用余光看玛丽朝这边越走越近。
十分钟的接触，而且有其他外人在场，这么短的时间甚至连获取信任都很难，她该要怎样从云志豪身上套取出大量的情报来？
云志豪此时并未藏在包间中，而是站在宴会厅舞台前面观赛，在为玛丽刚才的精彩表现鼓掌。
当她走近时，甚至亲和地开口祝贺：
“恭喜你，这位女士，刚才的对局让我叹为观止。”
“叫我玛丽就好，谢谢云总。”玛丽礼貌回应。
云志豪伸手做邀请状：“请好好休息，接下来继续为所有欺诈师带来精彩的对局。”
玛丽微微颔首，两人一同朝前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这边走来，云志豪的助理在一旁推开宾客，认真而殷切。
路上有说有笑，传进程墨耳中的都是些无聊到不能再无聊的寒暄。
“啊，是云总！”
站在程墨身边的碧池看见云志豪后两眼立刻放光，心思活络起来，不过再三权衡后，还是继续把身体朝他倚过来：“我们走吧，牌桌那边有位置了，哥哥~”
大概是觉得程墨比较好搞定？
毕竟和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相比，显然还是程墨这样年轻帅哥更看着顺眼。
就在这时，云志豪堆起的假笑忽然停顿一下，抬手表示抱歉，从而将手机举到耳边。
“是我…我知道了。”
接到电话后，他对玛丽说：“抱歉，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失陪一下。”
玛丽的神情忍不住微微变色。
剩余的比赛不剩几场了，她自己都很清楚，在包厢中能与云志豪能接触的时间大约只有几分钟，若此时对方再跑到外面打一个绵长的电话，很可能完全错过，失之交臂。
然而此时贸然上前阻拦，很可能引起警觉。
程墨心思急转，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主意，转头对身旁的碧池柔声说：“算了，还是不去打牌了，帮你找房卡更重要。也许掉在你酒店的房间附近，我陪你去找一找怎么样？”
“好呀好呀！”
碧池欣喜若狂地挽住他的手臂，程墨则带着她朝玛丽的方向走去。
短暂眼神交汇中，玛丽读懂了程墨的意思。
她倏然站定在原地，面容瞬间冷若冰霜，毫不掩饰地将锐利的视线朝程墨这边看过来。
程墨也配合地露出几分慌乱之色，脸上表情微微僵硬。
“亲爱的……”
不等他说完，玛丽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到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在碧池脸上。
“贱人，他是我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