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脸红
傅一衡的数学很厉害，用章天天的话来说，就像是脑袋在佛祖那开过光。傅一衡次次数学考145分以上，是数学老师的心尖宝，全体同学的仰望对象。
数学老师说，卷子的设计是有科学的，简单的基础题占60%，那些能拿90分的同学，说明数学基础不错。中等题占20%，这类题需要动点脑子才能想出答案，那些能考120分的同学，就属于会动点脑袋的。至于剩下10%就是难题和综合题，这部分题是选拔数学尖子生。所以能考130以上就说明数学的理解力是很不错的。
李知鹤的数学常年在130-140分之间徘徊，就像一个想学绝世武功的人，功夫练到第七重，就是上了不最高的那第九重天。
傅一衡珠玉在前，反而给李知鹤树立了榜样，她开始以傅一衡为追赶对象，更加努力发奋地学起数学来。
时间转眼来到了周五，李知鹤想练一小时计算机再回家，这样也能赶上高三放学的时候，和李开琼一起回家。李知鹤去办公室取了钥匙，独自上机练习。没想到这一练就练到了天黑，冬天天黑的早，天幕像刚晕开的墨水，透露着一股冬季特有的萧条。
李知鹤心道不好忘记了时间，急急忙忙跑回教师办公室叫还了钥匙，又匆匆跑到高三（一）班去找李开琼。不知道李开琼是不是先回去了，以往她要是等不到她，肯定会自己先回去的。
李知鹤扒着墙往高三（一）班里面张望，高三学生都走得晚，这时候教室里还剩下十多个学生在埋头学习。教室里打着荧光灯，窗外是昏暗的冬夜，已经快五点了，这些人却还在学习。李知鹤被他们努力的样子震住了，心里戚戚然对高三生出一股敬畏之心来。
李开琼居然还在，见到她，合上课本背着书包走出来，眼睛下两团浓郁的黑眼圈，神情萎靡。
李知鹤被李开琼的样子吓了一跳，怀疑她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睡。就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
李知鹤看的出来李开琼心情不好，而李开琼心情不好通常来说只有一个原因：考砸了。
李知鹤怕说错话让李开琼更加生气，回家的一路都不敢说什么。两人坐公交到金城小区，下车又走了五六分钟才回到家。一进门李开琼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还把房门锁了。李知鹤和李开琼睡一张床，李开琼把门锁了，李知鹤就只能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
孙石英戴着围裙抹了抹手，担忧地问：“你姐姐她怎么了？”
李知鹤就说她估计是考试没考好，孙石英的表情更加忧虑了，似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大女儿从小就只会学习，每次考砸都会心情不好，有时还会大发雷霆。虽然知道李开琼现在就是一颗手榴弹，一点就炸，孙石英还是止不住担心，敲门让李开琼出来吃晚饭。
李开琼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强起来，闷闷的：“不吃！”
李胜辉却不惯着她，重重地敲门：“出来，先吃饭！一天天说不吃不吃的，这顿不吃，明天也不要吃了！”
房门里传来一声巨响，听声音是电脑音响砸在地上的声音。
李开琼一生气就喜欢砸东西，那个音响上次就被她摔坏过一次，李胜辉还找人修过一次，花了五十块钱，而音响可能就一百块钱。
李胜辉一听，顿时气坏了，骂道：“脾气这么大，我看你要上天了！我看就是你妈把你娇惯坏了。”又把气撒到了孙石英身上，发晦气说：“让你在家带孩子，你是怎么管你女儿的？”
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打开了，李开琼站在门边不甘示弱地瞪着李胜辉：“关妈什么事！你要骂就骂我！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李胜辉最恨别人逼他，一逼就上脸，撸起袖子就要打李开琼，被孙石英死死拦住了：“你也少说几句了，回去，吃饭！”
孙石英知道这是李胜辉在外面赌，输了钱才把脾气发在家里。平时李胜辉最宠李开琼了，因为李正初还没出生之前，他的身边只有李开琼一个女儿，他那个时候还在种田，还没有开始赌，几乎整天把李开琼带在身边的。
换做以前，孙石英来拦，以李胜辉的暴脾气，肯定是要连孙石英一起打的。但孙石英动了一场大手术后，李胜辉似乎意识到老婆的身体不好，甚至可能离他而去时，他的脾气就收敛了很多。
这些都是李知鹤回来后默默观察得出的发现，虽然她一直不懂，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李胜辉总喜欢用大喊大叫和武力来解决问题。
难道是为了突出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么？
李知鹤吃完饭就主动承担起了洗碗和扫地的家务，除了孙石英，大家都挺习惯的，李开琼和李正初一点也不会来帮忙。只有孙石英说：“碗我来洗，你帮忙扫地拖地吧。”
孙石英术后重活累活都做不了，像弯腰拖地这种比较累的活，李知鹤周末在家都会主动承包了，还在家里获得了一个“勤劳”的名声，虽然李知鹤一点也不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勤劳”而主动做家务的。
周日的时候孙石英在家里做了“油撒子”，这是一种南方的糕点，是用面粉做的，捏成长条状后在油锅里炸一炸，口感酥脆，甜甜的，李知鹤很喜欢吃。
孙石英给他们三姐妹每个人都装了一罐，给他们带到学校里去吃。但李正初说不要，他不太喜欢吃这个。
李知鹤就说：“妈，正初那罐，可以给我吗？”
孙石英以为是她喜欢吃想多带几罐，当然说好。李知鹤用塑料袋子装了两盒“油撒子”和水果，就跟孙石英说她要回学校了。
孙石英惊讶地问：“这么早？”
高一只用上晚自习，不像高三那样需要提早一下午回去。现在才三点钟，李知鹤知道自己早回去是想偷偷把糕点送给傅一衡，她知道傅一衡回学校很早，想在他没回去前把东西给他。
孙石英看出她脸上的心虚，目光转为严厉：“你不是想偷偷跑出去玩吧？”
李知鹤赶紧摇头说不是，孙石英对两个女儿的行踪管的很严，轻易不允许她们随便跑出去玩。她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很难打消孙石英的疑心，就撒谎说：“老师让我早点回去练电脑。”
孙石英听完，眉皱的更加紧了，她不懂电脑有什么好练的，还能练出什么花不成？电脑总归没有学习来的重要。
“有时间就多用功学习，别把时间花在玩电脑上。”
“不是玩电脑，”李知鹤的声音变小了，但坚持说完了话，“老师让我参加一个国家级电脑比赛，比赢了能拿奖状。”她用孙石英听得懂的话解释了一遍这个计算机竞赛。
孙石英听到能拿奖状，知道是正事，不是瞎玩，眉头间的褶皱就被抚平了。她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李知鹤如蒙大赦，背着书包提着零食水果，独自坐公交回了学校。她连宿舍都没回，第一时间赶到了教室。这个时间点，不仅教室没人，整个高一教学楼似乎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
越靠近傅一衡的座位，李知鹤就紧张的心怦怦跳，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油撒子”，而是一个炸弹。
傅一衡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那边，终于来到傅一衡的座位时，李知鹤慌手慌脚地掏出装着“油撒子”的罐子，往傅一衡的座位抽屉里一塞。本以为大功告成，那罐子居然比抽屉的高度还要高上半寸，一时之间竟没塞进去。
李知鹤傻眼了，呆愣着试了好几次，才想起来可以横着放进去，一边痛骂自己是笨蛋，一边将罐子横过来，轻轻把它放进了抽屉。
李知鹤抹了把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松了口气，转身却“呀”一声叫出来，惊吓之余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傅一衡的座位上。
傅一衡就站在教室后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她差不多，似乎也被她吓到了。李知鹤心虚和紧张的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心想傅一衡不会以为她想偷他的东西吧？
这个猜想让她的脸都火烧火燎起来，在“被当做是小偷”和“被当做想送他吃的”的之间，李知鹤果断选择了后者，红着脸解释：“你、你不要误会，我、我妈做了‘油撒子’，让我送你一罐……”
傅一衡比她先冷静下来，面不改色地朝她走来。
李知鹤瞅见他眼角的小痣，心跳的跟什么似的，猛地原地蹿起，像个冲天炮一样向教室外冲去，却被傅一衡扯住了校服袖子：“等一下。”
李知鹤回头，发现傅一衡的脸居然也有点红。
傅一衡从书包里翻出一包彩虹糖，不顾她的同意，径直将彩虹糖放进她外套的兜里，才松了手，说：“谢谢，回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