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客栈异象惊废物
宋晨希搀扶着秦相顾:“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属下去叫医师?”
秦相顾示意他松手:“无碍,你去打听下光头新娘案件。”
宋晨希点头:“是。”
掌柜的出来迎接道:“欢迎光顾。”
苏语从腰间掏出钱袋道:“来一间天字号房。”
“好嘞,”掌柜的对着秦相顾道,“公子这边请。”
刚入房,秦相顾倒头就睡,这一睡便到晚上。
花落风挪到他脸颊边道:“这么烫,你该不会是死了吧?”
凉意袭来,还有种温润感。
秦相顾悠悠醒来道:“让你失望了,且活着。”
花落风惊道:“你还真能听到我说话?”
秦相顾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上闷闷道:“我也奇怪呢,你不会是石头精吧?”
花落风淡淡道:“你懂什么,我可是奇石。”
秦相顾轻笑,似是叹息道:“好吧,奇石神仙,你可要保佑我。”
“我保佑你还不如保佑县衙外看门的狗。”
秦相顾笑了笑没再说话。
花落风凑近他:“你睡够了没有?不做事了吗?”
秦相顾睁眼,正巧四目相对。
鼻若悬胆,如青色远山,风流无拘。青丝如墨地散在脸上,病态美中氤氲出几分诱惑感。
花落风移开眼。
秦相顾撑着起身,整理好衣衫:“走吧。”
楼下只有几位客人,冷清得很。
小二气力不足道:“客官来点什么?”
秦相顾大手一挥豪迈道:“挑最贵的来。”
小二喜不自胜,面黄的脸上这才有些光彩:“好嘞!”
“哎,你听说了没?”公鸭嗓道。
花落风竖起耳朵。
靠墙的两位男子正在交谈。
秦相顾临窗坐下。
“不会还是光头新娘的事吧?翻来覆去就那些,都听腻了。”长脸道。
对面之人喝了口热酒,始终不肯下咽,不断咂摸道:“这次不是。”
长脸吞口水:“那是什么?”
他卖起关子:“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隔壁座位瘦到只剩骨头的男子插话道:“哪有这么久远,别瞎扯了,不过就是新娘在新婚之夜逃跑,哪那么玄乎。”
公鸭嗓不愿意了:“那我问你,新娘为何是光头?失踪的李家新娘又是怎么回事?井底的尸体为什么是穿着新娘服的和尚?李家新娘至今不见踪影,又作何解释?”
等等,和尚?!
为什么是和尚?居无师父……
秦相顾噙了口茶,屋外天色微阴,宋晨希推门进来,拍去裹挟的尘土道:“秦明府,打听到了。”
秦相顾放下茶杯:“坐下说。”
宋晨希道了谢,坐下道:“事发点在阆江口的鳏夫家门前,他是目击证人。牵扯的有李地主和盲山邵家小女儿。”
秦相顾道:“那和尚的尸体存放在哪里?”
宋晨希说:“在县衙里。这事很奇怪,和尚为什么穿着新娘服,经查实,这和尚的衣服就是李家新娘穿的那件。”
秦相顾思索道:“死因是什么?”
“机械性死亡,压迫颈椎所致的窒息。”宋晨希咽了咽口水道。
秦相顾抬了抬下巴。
宋晨希行礼谢过,给自己倒了碗水。
花落风心道,尊卑很明确啊。
秦相顾说:“先吃饭,填饱肚子再做事。”
花落风道:“你还有心情吃饭?”
秦相顾托腮:“天大地方吃饭最大,什么事情也不能阻止我干饭。”
花落风气笑了:“曦……贵妃只给你十五天的时间,来的路上已经耽误五天。明明三天便能到,你倒好,一会肚子疼一会头疼一会屁股痛,好不容易到了你又睡一天,你确定你能在九天内破案?”
秦相顾浑不在意:“不确定。”
花落风点头:“我看边疆也是风光无限,你就在那里等死吧。”
秦相顾道:“我怕是到不了边疆,应当在路上就死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秦相顾苍白的面容漾起笑,端起茶杯左右晃动。
客栈烛火摇曳,虽只有寥寥几人声响却堪比‘百万人’简直聒噪的紧。
“咣……”
北边的窗户被撞开,起到支撑作用的框架结构窗棂居然断裂掉在桌上,好在那边没坐人,否则定被砸个头破血流。要是难缠点,这客栈老板可得赔个血本无归。
花落风彼时发觉,众人似乎有意无意的避开窗边,全部都聚集在中央,像是抱团取暖,又像是避着什么。
“起风了吗?”宋晨希起身行礼道,“秦明府,谨慎起见属下还是去看看为好。”
秦相顾神色从容,跟周围人的惊慌恐惧比起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他示意不用,朝后厨喊道:“小二,菜好没有?”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店小二用肩膀顶开围布出来,端着菜步伐又虚又浮。
“您的酒蒸鳆鱼,请慢用。”小二说完,发觉水壶不够满,又殷勤的去添满水。
客栈所有人都古怪的盯着他们,眼神都在发绿。
花落风看他,似笑非笑道:“好吃吗。”
秦相顾夹了一筷头细细品尝道:“烹熬而含酒,流津之醯酱,自然又美味。”
大乾顺隆六年五月,本该是初夏酷暑的时节,却出现了罕见的低温现象。这种极端天气本就导致农作物减产,朝廷又不顾百姓死活不断纳粮征税横征暴敛。
如今烽烟四起,起义造反的数不胜数,昏官遍地贪得无厌。朝廷分裂,贵妃和九千岁恶事做尽,刑杀大臣狂悖无道。
饥荒如此严重,她从北一路走来,数不清的人宁愿被淹死也要下河捞鱼,殊不知,这鱼早被各地官员钓完了。况且这天气又是这般。
所以,这鱼是从哪来的?
花落风思索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就上路。”
秦相顾听完忙用勺子挖了几下放到碗里,生怕吃的慢了:“上什么路,你心里的路?”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花落风摇头望天。
这种东西,怕是阎王见了都直呼走远点。
“店小二啊,你去把这窗户关一下。”公鸭嗓缩着脖子道。
店小二放下手里的抹布应声而去。
“吱……呀……”
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陡然响起,还伴随着听不清的低语。
这紧插的客栈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打开,公鸭嗓没叫,长脸和瘦弱男子以及店小二也没喊。
反倒是这秦相顾怛然失色的指着门口,还特么是兰花指:“啊!闹鬼了!”
他嚎这一嗓子在堂内响起,能令四座皆惊。
花落风没被这诡异一幕吓住反而被他吓得一激灵。
秦相顾躲在宋晨希身后吱哇乱叫。
“喊什么喊!闭嘴!”花落风呵斥道。
一阵烟雾从门外飘进来,紧接着滚进来根骨头。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朝楼上逃窜。
宋晨希抽出刀警惕道:“秦明府,我挡着您先走。去找苏语。”
秦相顾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本官让苏语回去拿熏香了。”
“回去?!”宋晨希嗓音都变尖了,“回哪里了?”
秦相顾说:“自然是回县衙了,没有熏香本官睡不着觉。”
花落风笑出声,漂亮。
宋晨希自是不会指责秦相顾什么,他站的笔直盯着敞开的大门。
烟雾散去,居然有件大红嫁衣飘着。浓稠的血腥味刺鼻,地面竟然往上汩汩涌血。
这惊悚的画面刺激的宋晨希浑身发抖,恐惧感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见他刀拿不稳,秦相顾好心的帮他扶稳:“别抖啊,没什么好怕的,就是衣服和血而已。”
说得好听,你倒是别躲在人家身后啊。
宋晨希哭丧着脸:“秦、秦明府,您是知道我的,我最怕这种东西了。”
风呼啦吹来,嫁衣飘荡,还带来一阵凄婉的哭声。
秦相顾抓起花落风扔去:“你快上!”
花落风斜他一眼:“窝囊废。”
她直直地扑向红嫁衣。
方过去,这嫁衣便跌落不见连带着血泊,只剩那根骨头。
“不愧是县衙的吉祥物,太神奇了。”宋晨希手抖道。
秦相顾捡起花落风笑道:“自然,这可是为本官而来的吉祥物。”
天还没有大亮,东边刚刚泛起白。
花落风道:“带我到门外。”
秦相顾走到外面,此时已有小贩开始摆摊了。
花落风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道:“不应该啊。”
秦相顾靠着门框右脚不知道在门缝里捣鼓什么,他道:“吉祥物,你想找什么。说出来我不会帮你的。”
花落风忍着想揍他的冲动:“此事先放一放,去阆江口才是最要紧的。”
秦相顾抖了抖大氅道:“可是我还没有吃饭,而且现在还有些困。”
花落风提高音量:“那也给我忍着!”
秦相顾挑眉:“好吧,都听吉祥物的。”
天边的云红了很长一道,泥地有些湿软,朔风紧起。
秦相顾裹了裹大氅咳嗽道:“还没到吗?”
宋晨希拧开水壶递给他道:“应当快了,您喝点水缓缓。”
花落风腹诽:“就这身子骨,怕是轻轻一推就要去半条命。也太废物了点。”
秦相顾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
宋晨希疑惑:“啊?”
花落风冷笑:“你且试试。”
秦相顾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