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众生相
二零五五年，十一月，十九号。
周五。
尚锦林园。
魔都有名的别墅群小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皇家住所。
生活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位于林园中心某栋别墅内。
“念念，吃饭了。”温柔的声音传来。
一身居家打扮的美貌少妇笑吟吟将饭菜端上餐桌。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听话的洗完手，乖巧坐好。
女人目光怜爱：“你也真是的，洗完手也不擦干净。”
说着，将餐巾带在女儿脖子上。
“快点吃哦，吃完陪妈妈看电视，今天的节目一定很好看。”女人语气越加温柔，似乎唯恐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女儿，“就在刚刚，妈妈正式成为他粉丝团的团长了，得到了他的正名，妈妈厉不厉害？”
小女孩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
……
晚上七点五十。
腾讯视频平台总部。
“多少？”运营总监第八次询问。
“三百七十万，最近半小时一直处于高升期，短短几天增加的会员，已经超过了上半年总和。”技术分析师激动不已：“数据显示，当前时段平台活跃量达到了七千万，比平时暴涨近三倍，而我们的付费会员总共才六千万，检测到大量游客第一次登录我们平台，至少九成都是为这档综艺而来，预估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付费充值，大数据分析，话题基本集中在宋铭身上，不意外，神级演员谁都感兴趣，关键刚刚拍了一部完成度炸裂的电影，更夸张居然还获得了该影片的世界主角称号，简直逆了天了，观众对他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赌对了，这个钱花的值。”运营总监面露红光：“盯紧点，等十五分钟的免费时长结束，我要看到详细转化率。”
“孙总请放心，好久没这么热血沸腾过了，现在国内几大视频网站为了抢用户各种花招层出不穷，殊不知质量才是王道，引进一部好的作品，比一百个优惠活动都有效，观众不差钱，差的是能让他们喜欢的东西。”
“行了，你小子负责好技术就行，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运营总监笑骂：“还有多久开始？”
“三分钟。”
“三分钟吗，我倒要看看，这个能牵动无数人心扉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表现。”
……
……
同样气氛火热的，还有燕京电视台综艺部。
很多年前，收视群体就变了。
年轻人不愿看电视。
这让电视台处境非常尴尬。
为了挽救日趋下降的惨淡收视率，只能不断调整内容，尽可能迎合中老年群体的口味。
而综艺这类节目，很难被他们接受。
可谓雪上加霜。
连续几年利润负增长，早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电视台甚至有撤销整改的传言。
部长日子不好过。
一天到晚陪着笑脸找机会，搞得现在哭也是一副笑的样子。
这次拿出了所有关系，跑上跑下协调，终于说动台长，拨款购买了《演员那些事儿》的电视版权。
若不能有起色，整改必不可免。
届时，他这个综艺部部长基本也就到了头。
好在苦心人天不负。
《演员那些事儿》不是纯娱乐搞笑类综艺，重点在演员身上，主打一个走进演员的内心世界，访谈环节中，那些精神折磨的痛苦，因角色记忆影响导致性格的前后变化，面对压力如何自我调节……
居然意外得到一批中老年认可。
演员的不容易，可能让他们想到了自家子女，从而产生了某种共鸣，渐渐成为忠实观众。
收视率勉强稳住了。
但总是差点火候，前面几期都没什么太大波动。
这种不痛不痒，反而更加患得患失。
综艺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狠狠打一打体育部和新闻部的老脸。
汤文锋做梦也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节目组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立马送来了一颗核弹。
“有此太阿，我当无往不利！”
活过来的汤文锋如焕发第二春，涌现前所未有的干劲，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姿态，软磨硬泡愣是从台长那里搞来了一笔可怜的宣传费。
压上全部筹码。
“零点八了，还没开播就零点八了，这是以前的最好成绩。”统计员小王开心的像个孩子。
“破二，我的目标是全市收视率破二，只要能达到，我发誓，愿禁欲一年。”汤文锋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里面有妻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养生秘方，听说喝了之后有神奇的功效。
但汤文锋并不觉得，他认为媳妇应该是被骗了。
不是所有机关单位的办公室都气氛严肃。
综艺部上下级关系融洽，部长汤文锋平时喜欢开玩笑，很随和的一个人。
“汤老大，要不换个誓言吧，你这既要又要的，太贪心，当心不灵。”
“慎言，节目要开始了。”
……
……
刘劲风脸上的胡须已经三天没修理。
事业事业不顺，家庭家庭不睦。
公司终究还是破产，多年积攒的老本为之一空，再也没东山再起的机会。
昨天与妻子离婚。
签完字的那一刻，能清楚感知精气神从身体中流走。
浑浑噩噩回到家，望着空旷的房间，想哭却没眼泪。
儿子毫不犹豫跟了妻子，走的毅然决然。
多年前在五环外全款购买的房子，本打算留给儿子将来结婚用，如今低价出手卖了四百二十万，自己留了二十万，全给了妻子。
唯一剩下的，只有眼前这个每个月还要还五万多房贷的空窝。
刘劲风很想把这个房子也卖掉算了。
可如此一来，自己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别人在大城市打工，至少过年还能回老家。
他什么都没有。
辛辛苦苦大半生，到头来满盘皆输。
麻木地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频道，刘劲风不想看什么，只希望能传出点声音冲淡屋子里的冷清。
下一刻。
他目光定住了。
“是他？”
记忆瞬间回到两个多月前的某天，有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想过你会在演艺界混出头，但没想到这么快。”刘劲风喃喃：“宋铭，具备真实扮演能力的神级演员，首部电影完成度百分之一百一十五，后天上映，呵呵……信息库也能出错吗，你的潜意识强度绝不可能仅仅只有一级。”
刘劲风无暇顾及外界。
奈何这部电影，还有宋铭的热度实在太高，全民讨论，从网上蔓延到现实，不想听也能听到。
“居然参加了这档节目，我倒要看看，到底凭什么能成为《心魔》的世界主角。”
刘劲风坐到电视机前，目光开始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