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苦苹果
恶魔的翅膀是恶魔们储存魔力的地方，所以当他们展开翅膀后，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后魔力的流动。
莫奈清楚地记得翅膀上一秒肯定存在于自己的背后，因为他能感受到魔力的流动，但现在，那种感受却消失了。
莫奈尝试调动自己的魔力，将翅膀呼唤出来，可很奇怪，魔力并没有汇聚在他的背部，反而流动在他的全身，他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也莫名其妙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
这是一套黑色的连衣裙，裙身的触感轻柔顺滑，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岁月的温柔。
裙摆处精心设计了层层叠叠的褶皱，随着莫奈打量自己的全身，褶皱如同被微风拂过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散发出灵动的美感。
领口是经典的圆领设计，领边镶嵌着一圈精致的蕾丝花边，蕾丝的镂空纹理若隐若现，宛如精致的刺绣，为整条裙子增添了一抹浪漫的风情。
莫奈还感觉头头顶好像尖尖的，取下一看，是一顶高高的尖角帽，他见过这种帽子，在梦中，在那颗世界树下，那位神秘少女戴的就是这种帽子。
顿时，一股不好的念头指引着莫奈来到被打碎的玻璃面前。
他低头凝视着地上那些一片又一片的碎玻璃，能够隐约通过它们看清自己的脸颊。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面孔，雪白的肌肤，异色的双瞳，樱桃的小嘴，呈现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副秀色动人的少女面容。
莫奈颤抖着嘴唇发出轻柔的声音。
“这是梦吗？”
声音传到莫奈耳中，他这时才注意到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莫奈·卡波通蒂的特征，他完全变成了自己梦中的那位少女。
莫奈脑中闪过刚刚发生的事情，神秘的男人，绯红的镜子，梦中的少女，黑苹果，还有最后手中那张画有魔女的卡片，等等，魔女？
他的目光再次移向那顶黑色的尖角帽，想起了昨晚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人类的故事被一群头顶不同颜色的高帽，发如枯朽木枝的少女画上了句号，她们被称之为——魔女。
不会吧，自己不会变成魔女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娇嫩的小手，双手握拳后又松开，感受着手中的真实感。
在掌心的触感中，他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不是梦。
“一定跟他有关。”
莫奈焦急地冲到门口，四处张望，拼命寻找着刚才那位神秘的金发男子。
他得找到那位男人，让他把自己变回去，不然自己岂不是永远都得维持这副少女的模样？
之前对魔女的好奇与疑问此刻通通都抛在脑后，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变成魔女。
今天真是倒霉，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好不容易从食人魔手中逃生，现在却又遇到了这些事情。
原本他回到店里是为了联系恶魔执事，告知食人魔的事情，结果杂货店被弄得一团糟，自己还被之前那位神秘的金发男人变成了魔女。
这，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中了男人的灰魔法，精神被扰乱了，误以为自己是魔女。
但他和男人交谈不过几分钟，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咏唱，店里也没有任何使用过三色魔法的痕迹。
难道，和那张画有魔女的卡牌有关？
可那张牌在他变成魔女后就凭空消失了，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无论如何，都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必需找到他才能解决问题。
他在穿梭在周围的巷子，却始终找不到男子的一点踪迹。
杂货店周围的环境他再熟悉不过了，他都在这打工百年，哪条道通向哪，哪条道是死路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才在意识到不对劲后立马冲出去寻找男人。
他认为他能追上，可结果是，他连一点男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幻听，老是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但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魔幻了。
他就这么寻觅在郊区的街道上，一直到太阳落下，他依旧一无所获。
回家吗？天色已晚，莫奈心中有了这样的打算。
他尝试的摸了摸口袋，想看看家里的钥匙还在不在，可他的小手伸出，却只摸到了轻柔的裙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件连衣裙连口袋都没有。
这个点凡妮莎肯定是在家的，就算没有钥匙，敲门让她开门还是行得通的，可问题就在于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装作自己的朋友？
不行，现在自己变成了魔女，哪有女孩会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啊，况且最终肯定是要跟凡妮莎解释清楚，不然到时候又得接着撒谎，她要是怀疑直接找来恶魔执事那可就不好了。
现在的他和自己恶魔证上不仅相貌对不上，就连性别也不一样，恶魔执事来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无证恶魔抓走的。
实话实说？凡妮莎会信吗?
或者可以多讲一点她小时候的事情，虽然他变成了魔女，但他的记忆都还在，说出一些只有他和凡妮莎知道的事情应该就能证实自己的身份。
比如凡妮莎以前是个爱哭鬼这件事。
虽然这可能会被凡妮莎打骂，但他目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于是莫奈下定决心，转头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郊区没有恶魔执事巡逻，这对莫奈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不担心会立刻被恶魔执事抓走，坏事是郊区治安太差，他一直在郊区逗留会遇到危险，莫奈的父母从小就教育莫奈和凡妮莎千万不要晚上在外面游荡，尽管他们家就只跟市区隔了一道巷子。
郊区的路灯大多都已经损坏，他要走好几步才能看到一盏发亮的路灯。
莫奈就这样在黑夜中前行，时不时还会有一股阴风吹过，冻的莫奈后脊发凉，不过莫奈知道这都是心理作用，他其实并不觉得冷，只是难免会想起之前牛头怪惨死的画面，这也是他害怕的原因，他害怕那只疯狂的食人魔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正常恶魔犯罪了，肯定会抓紧逃离现场，不可能还在留在现场，因为一旦自己联系了恶魔执事，他还在现场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郊区治安是差了点，主要是恶魔执事们不管郊区的小事，类似小偷小摸、入室盗窃、袭击等低等级犯罪。
可要真出大事了，比如这次死了恶魔这种，恶魔执事也是会和处理市区的案件一样出勤的。
莫奈安慰着自己，在路过洛贝街的时候他还远远看了一眼之前出事的屋子，四周并没有动静，看来还没有恶魔发现异常。
“一会儿自己回家后让凡妮莎和恶魔执事说这件事吧。”
莫奈自言自语，同时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走出了洛贝街。
虽然他的背包，钱包，手机都落在那间屋子里，但却丝毫没有回去取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就算概率再小，莫奈也不敢赌那只食人魔会不会留在原地。
杀害吞噬同胞的恶魔，做出什么事情也不为过。
莫奈想起了之前和卡米洛的对话，他说因为牛头马面的先祖是由人类转换的恶魔，所以他们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气息，少部分对气息格外敏感，又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食人魔，才有可能干出那种事情。
人类。
莫奈心头一颤，一种毛骨悚然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通过现在自己的面容和装扮，联想到了梦中的少女，想到了书中的魔女，猜到了自己应该变成了魔女。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魔女，就是人类啊！
难怪他无法调动自己背后翅膀，难怪他体内的魔力会在全身上下流动，那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一位恶魔，而是一位人类，一位已经灭绝百万年之久的人类。
他又开始琢磨起了卡米洛的那句话。
“牛头马面有着类似人类的气息。”
气息！
莫奈猛然回头，深怕后面藏着一只食人魔，好在身后的那盏灯的周围没有任何恶魔的踪迹，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可危险有时根本就不会隐藏在你身后，它会正大光明站在你面前等你自投罗网。
当莫奈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路灯被一团硕大的黑影所包住，之前残害牛头怪的食人魔，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莫奈吓得转头就跑，但在这空旷的街道，他又变成了少女的躯体，怎么跑得过高大的食人魔，不出几步就被食人魔的牢牢抓在了手中。
食人魔掐着莫奈的脖子，贪婪地吸收着莫奈身上的气味，眼中蹦出一根又一根的血丝，嘴中的口水也流了一地。
莫奈身上的那股香味是如此美妙，令他抓狂。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之前吃的牛头马面同眼前的少女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实在是太香了，即使不撒任何佐料，也一定会是最无与伦比的美食。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莫奈的肩膀处咬了下去，幻想着那世界最绝美的味道，不过现实却让他失望了，他没能如愿尝到自己期待中的味道，他的口中反而充满了苦涩，像是在吃一枚早已腐烂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