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翼魔
繁星点缀的夜空，万籁俱寂的海面，在那水天一色之际，戴有黑色高帽的少女正跪向世界树祈祷，璀璨夺目的光芒也无法驱散她周围的黑暗，于是，她堕入了大海，堕入了深渊，这个世界迎来了她所听到的第一缕声音——毁灭。
······
莫奈·卡波通蒂从梦中醒来，昨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场景让他感到压抑，最后四周传来的声音又让他觉得诡异。
他随手将一旁的闹钟关掉，并将目光移向柜台上那本陈旧的书籍，心中对魔女的疑惑仍未消除——她们为什么要毁灭自己的种族。
莫奈将书打开，又翻到了和人类有关的最后一页，那一页只有用红黑笔墨写下的魔女二字，人类史也就在这草草了结。
他将书翻到前页，再一次阅读起了这页的最后几段话。
在种族战争中，人类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和天使，恶魔，精灵并列四大种族，传言人类的贤者还能比肩当时的魔王。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走向了毁灭，他们没输给任何一个种族，没有在种族战争中落败，人类的故事被一群头顶不同颜色的高帽，发如枯朽木枝的少女画上了句号，她们被称之为……
莫奈重新翻了回去，沙沙的翻页声和红黑色的文字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梦中的场景和书页上的二字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位神秘的少女，以及，她们被称之为——魔女。
他又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在梦中，他站在幽静的海面上，那仿佛置于世界中心的参天大树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而那位少女此刻依旧跪在树下祈祷。
他注意到了少女头顶的黑色高帽，迅速将她和书中的魔女联想到了一起。
莫奈抬起脚向少女走去，向那颗世界中心之树走去，嘴里不自觉说出了心中的声音。
“你，是魔女吗？”
在莫奈张嘴后，他觉得奇怪，因为少女没有给予他答案，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自己真的在说话吗？
现在看来，如此诡异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就说得通了。
梦中他想要伸手想要抓住少女的背影，他的脚底在原本平静海面上点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纹，引得这方空旷的天地不断动荡，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的魂像是被勾走一般，不断朝着少女前进，若不是最后星空破碎，海水吞噬了一切，世界的第一缕声音再次回响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少女一同堕入了大海。
思绪回到现实，莫奈小声嘀咕着，脑中又浮现出那道身影。
“魔女吗？”
他对魔女着了迷，梦中，脑中，还有心中，都被魔女所占据。
他想解开这层魔女给他上的枷锁，一个名为好奇的枷锁，可他始终找不到钥匙。
或许根本没有钥匙，又或许钥匙就是梦中的魔女，但她们的真假，是否存在都难说，所以这个枷锁就永远不能解开吗？
不，除非…···
莫奈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掐灭了，他也不由得轻笑起自己那疯狂的想法。
除非自己就是魔女，理所应当就该知晓一切的真相，可这是不可能的，他是莫奈·卡波通蒂，不是人类，更不是魔女。
“不能再熬夜了。”
莫奈自言自语，这几天他熬夜看这本杂货店老板借给他的书籍，了解关于过去种族战争中各个种族的故事。
没错，这些都可能是故事，种族战争距今差不多有百万年的时间，很多事情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莫奈所学的古魔纪历史都有很多东西是待考究的，更别说处于远古纪的种族战争了。
网络上大部分恶魔认为人类是被泰坦一族覆灭的，当然，这也是待考究的，因为人类几乎是在一夜间全部覆灭，连那个时代的恶魔都没搞清楚缘由，更别提百万年后的现在了。
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和网络上的主流观点大为不同，就连魔女二字莫奈也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莫奈并没有轻易相信书中写的就是事实，对于这种无法证实的历史，本身就有说不清的故事。
可就算当成故事，人类对莫奈而言依旧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人类可怕的魔法学习效率让莫奈这种魔法白痴羡慕不已，他们只有百年寿命，却在魔法造诣上不输其他三大种族，要知道，天使，恶魔，精灵的寿命都长达2000岁。
而莫奈这样一位370岁的恶魔，在魔法上的天赋也许还不如一位6岁的人类小孩。
想到这，莫奈不知不觉间低下了头，颤抖着右手轻轻抚摸自己仅有的那只翅膀。
他的翅膀在恶魔中算是特别漂亮的那一类，层次分明的黑色鳞片就像一颗颗摆列整齐，富有灵魂的贪婪宝石，无论何时它们总会牢牢抓住你的目光。
如果莫奈有一对翅膀的话，他的翅膀绝对会受到其他恶魔的赞美。
可惜没有如果，被议论也不是莫奈的翅膀，而是莫奈他自己——半翼魔。
半翼魔又被称为残缺的恶魔，是只有高阶恶魔和低阶恶魔结合后才可能诞下的一种中阶恶魔。
和其他中阶恶魔相比而言，他们只有一只翅膀，在恶魔中也就比没有翅膀的低阶恶魔稍微好一点。
莫奈并不在意这样的称呼，班里的老师和同学也没因他是半翼魔就排斥他，相反莫奈和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说到底残缺恶魔这样的称呼也多流传于高阶恶魔之中，中阶恶魔很少有歧视半翼魔的存在。
莫奈将书装进自己的背包里，他答应了今天得把书还给店长，若非如此他这两天也不会熬夜去看这本书。
好在书中除了恶魔史以外的大部分内容莫奈都已看完，就算现在将书还给店长他也没什么不舍。
毕竟每周五都有恶魔史的课要上，已经上了300多年了，就连还算认真学习恶魔史的他也难免会觉得有些枯燥。
莫奈收起自己仅有的那只翅膀，脱下睡衣，换上学院的制服。
学院的制服一般都有两套，一套普通的和一套定制的实践制服，和普通制服相比，实践制服会在背部为恶魔伸展翅膀专门留下了一对口子（莫奈的制服只有一道口子）。
除非有魔法实践课，莫奈都不会穿那套实践制服，中阶恶魔很少有歧视半翼魔的存在，但不是没有，因此他总是收起自己的翅膀，很少将它展示出来。
这也是大部分中阶恶魔会做的事情，他们嫌一直把翅膀展示出来太麻烦，生活也有些不便。
他们也不担心会因没展示翅膀就被认成低阶恶魔，低阶恶魔除了没有翅膀和不能使用魔法外，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外貌特征，很容易辨别。
整理好衣着，收拾好房间后，莫奈打开自己的房门，和往常一样来对面的门前，抬起手，轻敲房门，咚咚咚，没有回应。
稍微加重了一点力度，咚咚咚，依旧没有回应。
莫奈叹了口气，缓缓推开房门，屋内光线很暗，只能勉强看见床边露出被子外的部分翅膀，以及床头被几缕秀发遮住的少女脸颊。
“凡妮莎，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听到莫奈的声音，凡妮莎习惯性地翻了个身，钻进被窝。
“五分钟。”
声音穿过被子来到莫奈耳中，被子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她本就懒散的声音变得更加无力。
莫奈丝毫听不出她想起床的意愿，瞄了一眼床上的凡妮莎，没说话，径直走向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恰好照到了她的小窝。
“啊啊啊，”凡妮莎发出尖叫，像是有一群蚂蚁在身上爬，“快关上，快关上，再这么下去，要死魔啦。”
“高阶恶魔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程度的阳光，快给我起来。”
“好多恶魔在黑暗中呆久了也会讨厌阳光的啊。”
凡妮莎还在狡辩，莫奈可不吃这一套，直接掀开凡妮莎的被子，让这位身穿粉色睡衣，六只翅膀蜷缩到一起的妙龄少女显出了原型。
没有被子遮盖凡妮莎就这样暴露在了阳光之下，焦急的她在床上不断翻滚着，她那和莫奈相似却不如莫奈精致的黑色翅膀也跟着摆动。
“擅自掀开317岁少女的被子，你这个变态恶魔！”
变态恶魔......
妹妹口中的这四个字伤透了莫奈的心，以前叫自己笨蛋，白痴，傻瓜也就算了，变态恶魔是用来称呼哥哥的吗？
在凡妮莎的生活上，莫奈可是比他们父母都要操心，因为他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
自己像凡妮莎的仆从一样任劳任怨，怎么就成变态恶魔了呢？
莫奈无言以对，不过看到凡妮莎精神起来了，便把被子扔了回去。
“醒了就快把衣服换好。”
他离开了凡妮莎的房间，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道：
“不许再睡回笼觉，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五分钟后再不出来，我就不管了你。”
凡妮莎则继续将头埋进被子，傲娇道：
“哼，谁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