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共同幸福的邀约
人们也许会好奇,为什么有人想要传播正念?原因其实很单纯。正念减压(MBSR)的创始人乔·卡巴金说,他自己自年轻时从练习正念中得到利益,正念是他真心所爱,分享正念也许可以成为他终生的志业。他当时也在医学院兼课,心想医院是人类苦难的磁石,许多受苦的人会来到医院,如果能在医院教导减少受苦的正念练习,那将会帮到许多人。这样的初衷,在我心底引起深深的共鸣。练习正念,促进自己的幸福,是自利;与人分享正念,促进他人的幸福,是利人。学习而分享正念,是自利利人的事,是共同幸福的邀约。
接触正念后的前几年,我不曾想过自己会去教导别人练习正念。那是1998年,当时我是佛学研究的硕士生。我的同班同学,何孟玲,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引领我去参加一个教授缅甸马哈希(Mahasi )大师念处内观方法(satipatthāna vipassanā)的十日正念静修营。那次的体验改变了我整个修学的方向。2000年时我们到缅甸的恰宓静修中心(Chanmyay Yeiktha)学习正念,遇到了马来西亚籍的智光法师。其后,我在澳州昆士兰大学的博士论文也以佛教文献里的正念为研究主题。写论文期间,我和孟玲也陆续翻译了几本马哈希正念练习方法的书籍。翻译古典正念书籍是我们最初分享正念的方法。
2004年在为博士论文收集资料时,我发现欧美医疗界竟开办了运用正念的健康照护课程:正念减压和正念认知治疗(MBCT)。正念训练具有疗愈身心的作用,是2 000多年前汉译佛典中已经明示的现象,我所熟悉的当代缅甸也有文献记载当代实践者的案例。然而,这事竟然在欧美医学界得到了更广泛的实践与研究。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2006年,我写了一篇文章《佛教禅修与身心医学: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介绍了正念疗愈力量的古典文献依据。那时的我专注于博士论文的研究与《阿含经》佛典文献的教学,并没有机会去学习欧美的正念课程。
缘分不可思议。2011年,我到美国圣何塞的“美国菩提学会”举办佛学讲座,遇到了慧琦,她说卡巴金老师即将要到苏州西园寺,慷慨地邀请我一起参加“佛法与心理治疗论坛”的活动。碰巧的是,西园寺的主办者徐钧,也是我认识的。就这样,与卡巴金老师相遇的机缘到了。那时,我想到了德中,他是我大学时就认识的学长,便邀他一起。从那时起,我有幸在卡巴金老师到访中国时,担任部分的翻译工作,并从旁观察和学习卡巴金老师的教学法。
后来,借由分享正念,我到了许多城市,也在网络上认识了许多修习正念的伙伴。他们背景不同,但有着共同的心愿:为了自己与他人的幸福。与每一个正念爱好者的相遇,都丰富了我的生命经验,滋养着我的心灵,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加强我对正念的信心:凡是正确实践正念训练者,没有不获得其利益的。
正念能够帮助人们减少苦难,带来幸福,其中涉及许多的心理机制。从心理学的角度说,它包括情商、复原力的提升,注意力的锻炼,自我悲悯、感恩等积极心理素质的培养,以及认知、行为的改变。正念课程常是团体课程,它的疗愈力量,也来自团体成员间人际关系的滋养。西方的正念老师,喜欢用sangha(僧伽)这个词来描述正念团体。在正念团体中,学员彼此在言语、行为和心意上,带着祝福与关爱。因此,正念小伙伴彼此间的关系比血缘、婚姻的关系,更加纯粹、和谐和持久。若家庭有正念的共识,那会是维持家庭长久幸福的秘诀。当然,正念并不是万能灵丹,而疗愈的过程需要时间。然而,若人们愿意,正念修炼,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成为生活、工作的最佳方式,人生方向的指引,从而成为终生幸福的源泉。
2018年4月于西安,正念与临床工作坊
2020年是悲欣交集的一年。新冠肺炎疫情带给许多人苦难,让人悲伤。同时,这一年10月,对我而言,是一个特别值得感恩的月份,卡巴金老师分别发给了慧琦、我和德中一份电子文件,说明我们获得了他的授权与祝福,可以提供“正念减压”(MBSR)师资训练和督导。在困难的时期,这是一份珍贵而令我喜悦的礼物。回想当时,我看到电邮时感到异常的平静,但带着深沉的喜悦,以及满满的感谢。
虽然我最早接触正念的时间是1998年,但这是就正念练习的方法而言。最早让我感受到正念宁静自在力量的人,是我的佛学启蒙老师——颜宗养。他是我大学时代哲学系的老师。在上课铃声响起前,他常会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虽然那时,他什么也没做,但光是这样,就可以让人感到一种稳定与安静。我至今仍记得那种氛围。同时,他的教学也指出正念训练的一个重要内涵,也就是,一切为了“如实知自己”。正是因为他强调如实地认识自己,我才能够快速地把握佛学和正念的核心精神。
我期许自己将来,可以像我的诸多正念老师一样,在短暂的人生旅程中,持续自我修炼,并与有缘的朋友分享正念,共同幸福,一起发现比幸福更幸福的事。
温宗堃
卡巴金认证正念减压师资培训师暨督导
正念幸福课联合创始人
澳洲昆士兰大学宗教研究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