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噩耗降临
面对任涧的质问,曾许哑口无言。他也未曾想过在思维混乱的时候自己会不经大脑地把事情败露。
任涧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眶里更湿了。
“你说话啊,曾许。”任涧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天塌了一样。
“我说什么?”曾许选择先行逃避问题。
“什么叫你有服药的习惯?”任涧噎着嗓子,抓住曾许的衣领用力撕扯,“你和宋词有一样的病症吗?你也会随时随地晕过去吗?你们两个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曾许!”
“任涧!”曾许大喊一声,抓住任涧的手。
“那边两位,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一边路过的医生对这边提醒道。
曾许看了那医生一眼,手里握得却更紧了。
任涧抬头绝望般地看着曾许,痛苦的神情让曾许不敢与其对视。
“曾许,你要杀了我吗?”任涧的声音使得曾许掉进了冰窖。
仅此一瞬,曾许毛骨悚然。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曾许立刻反驳,“我没有生病,请你相信我,但一时半会这个事情没法说明白,有机会我和你细说可以吗?”
任涧盯着他,缩回手擦了擦眼角,转身就往病房里走,边走边说:“不用了。”
“任涧……喂……”曾许刚要拽住她,两人中间却挤过一位医生,也恰好走进宋词的病房。曾许只好闭嘴,赶忙跟上去查看宋词的病情。
“患者宋词……你居然醒了。”医生大步流星进了病房就问,“你联系你的父母了没有?”
“还没有……”宋词看着他,有点紧张。
“快把你的父母叫过来吧,这不是简单的晕倒啊,我有些事得告诉他们。”医生的话耐人寻味。
“我怎么了大夫?”宋词抓着被角,脑袋如同跟踪器般跟着医生在房间里转了又转。
“我还是先告诉你的父母吧,让他们用合适的语气来告诉你。”医生的话简直叫人心头一紧。
谁知宋词却颇为平淡地说:“大夫,您直说,我对我的身体有一定了解。”
医生看着她,眼神有一些不忍,而后又看了看腋下夹着的小本子,仿佛想要确认宋词的病情,希望自己只是记错了。可是他眉头一皱,还是只能面对现实。
“情况不容乐观。”医生开口时气温都似乎低了几度,“你的脑袋里长了一个瘤,已经长很大了。”
任涧听罢,身子一颤。她多希望曾许和宋词是在联合起来和她开玩笑,可是医生的确诊却一锤定音,使得任涧无法承受。
太突然了。
相比有着心理防备的宋词和曾许,这对任涧来说就是晴天霹雳。自己的好朋友始终在以一个健康者的身份照顾自己、担待自己的病,却不想她本身也是个被病魔缠身的人。
灾情的冲击造成情绪的崩溃,任涧本就脆弱的心在这一刻碎了一地。她浑浑噩噩地走出病房,如同一只鬼魂。
曾许左右为难,一边是已经躺在床上虚弱的宋词,一边是情绪不稳定且不知去向的任涧。就在他纠结之际,宋词主动开口道:“曾许,你去看看任涧,她情绪不太对。”
“那你怎么办?”曾许担心地问。
“我没事,一会儿我爸爸妈妈就来了。”宋词朝他点点头,“快去,一会儿找不到了。”
曾许看着她,叹了口气,冲出了房门。
在走廊里曾许疯狂地寻找着任涧的身影,和所有送来急诊的病人家属一样火急火燎。穿过逆向的人潮,曾许差点和拐角的一个病床车撞在一块,抬起头,透过病人家属们责怪的眼神,他看到任涧向大门走去。
“不好意思……”曾许心不在焉地道歉后,三两步总算追上了任涧。任涧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一样,没有丝毫反应向前迈步,甚至都可以说这不叫走路。
“任涧,喂,任涧!”曾许在她耳边叫着,还是不见她停下来。索性,曾许拉起她瘦削的手腕,拽到了医院楼外的荫凉处。
任涧还是一言不发,甚至像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任涧!”曾许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任涧抬起头,双目无神,泪渍尚未抹去。曾许在她的双眼间切换聚焦,吞了下口水,憋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瞒着我。”任涧平静得可怕。
“我说了,是宋词她不愿意告诉你。”曾许解释,“她说她的病已经快三年了,她一直都在吃药,目前为止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所以她认为这个病没有必要告诉你。她不想让你担心。”
“所以现在我不该担心是吗?”任涧连说话都开始喘粗气了。
“我……我们都没想到她的病会加重。”曾许像个犯错的孩子。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任涧恶狠狠地说。
曾许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这怎么就成自己的错了?
“那你呢?”任涧又问,尽管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还是难受得心口堵塞,“什么叫你也有服药的习惯?”
曾许被问得汗流浃背,心提到了嗓子眼,支支吾吾中在脑海里也左右了无数次想法,不知是否要把事实告诉她。
最后,曾许还是选择撒谎:“你知道,我之前打球的时候断过腿,手术期间我一直服用一种抗生素类镇痛药,只为了能够快点上球场参加选拔。那时候时间紧,我用药量也大,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依赖性,导致我现在小腿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影响生活时就会吃上一粒药。”
在曾许说话期间,任涧始终盯着他,就像审视那样。幸好曾许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被任涧看出破绽来。
“你确定你脑子是好的?”任涧还是不太相信。
“当然,我真的没有得病。”曾许伸出三根手指发誓,“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崔和秋他们也都知道,只不过觉得没必要就没和你说。”
“没必要,没必要……”任涧自言自语道,“你们都说没必要告诉我,那么对我来说什么才是必要的呢?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当然什么都没有必要和我说了……”
“不是的,任涧,我和宋词真的把你当成非常重要的人……”曾许越说声音越小,“我们只是知道你受抑郁症困扰,你的心情经常特别低落,所以我们不愿意把负面情绪和坏消息告诉你,我们只想让你每天快乐!”
曾许说完口干舌燥,瞳孔颤抖着看着任涧的双眸。
“可是,曾许,我不喜欢这样。”任涧偏过头去,“我是有抑郁症,可我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不想让人对我有偏见,不想大家特殊对待……我也想交朋友,我也想成为别人能够倾诉的树洞……而不是在班级被孤立,在家里被冷嘲热讽,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都无法做自己……大家越是说我有抑郁症,那我就越摆脱不了它,只有让我忘记我有病,我才能彻底痊愈……”
任涧说罢,早已泪流满面。她的眼泪对于任何熟悉的人来说或许都是习以为常,因为她总是泪失禁,说着说着就会哭泣,而声线还是那么平稳,让人感觉不到真正的悲伤。可在曾许眼里,任涧越是这样,就在心里积攒了越多的悲痛。她只是没办法宣泄。
“对不起,任涧。”曾许不敢对视了,“我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照顾你的情绪,没有理解过你真实的想法。以后……我会把你当作一个正常人来看待,一个……与我无异的正常人。我会陪你一起遗忘抑郁症。”
任涧抽了抽鼻子,看向路边的行人。
“我就说一直都没有人真正地理解我。”
任涧只是在心里这样想。
一只粉色的蝴蝶落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