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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误入歧途
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萧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触碰到墙上凸起的砖缝。那些被岁月啃噬的朱漆早已剥落,露出青灰色的夯土,像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掌。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采药的雨夜——同样沾着泥水的雷击木划破手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血管游走。
“咔嚓——“
柴刀插入砖缝的刹那,腰间赤玉坠突然发烫。这是昨夜从黑檀木匣夹层找到的信物,此刻表面云雷纹路疯狂流转,仿佛有活物在其间游走。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时,梁顶鸽子惊飞的扑棱声里,他听见血脉深处传来某种古老齿轮开始转动的轰鸣。
破败供桌下的黑檀木匣散发着尸臭般的甜腻气息。当九头玄鸟缠绕日轮的图腾在月光下泛出血色光泽时,萧晨掌心伤口突然自动开裂。靛蓝色血珠滴在匣面瞬间,整座道观发出尖锐的嗡鸣,三十六盏长明灯同时爆出青焰——这景象竟与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少年颤抖着抚摸匣内龟甲竹简,那些用巫蛊血书写的文字竟直接烙进骨髓。当他念出第一个字时,喉咙里涌上的腥甜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沉睡千年的本能苏醒。雨幕中隐约浮现出无数金线在虚空织就巍峨城楼,朱红城门轰然洞开的刹那,他看见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脚下万千冤魂化作黑雾缭绕周身。
寅时阴气最盛的时刻,萧晨在雷击木林里剜出自己心口血肉。按照竹简记载,他将染血的指甲刺入七窍时,左眼突然变成漆黑的竖瞳。远处土匪营地的篝火在他眼中化作跳动的鬼火,羊脂玉珏反射的月光竟像毒蛇吐信般刺向他的眉心——那物件正挂在他昨晚亲手斩杀的土匪首领腰间。
“找死!“为首土匪的断喝混着血腥气扑来。萧晨本能地并指抹过虚空,昨夜在供桌裂缝渗出的黑液突然化作三条张牙舞爪的黑蟒。这是《血河真经》第一重“蚀骨销魂“的邪术,本该需要十年修为才能施展的招式,此刻却如同臂使指般自然。当他看清对方脖颈后的暗红色印记时,记忆突然闪回三岁时被母亲按在灶台夹层的那夜——同样的印记烙在屠杀者的脊背上。
毒蟒绞碎第三个土匪的咽喉时,少年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爬满蛛网般的血符。那些血符正是《玄牝秘录》记载的“血煞聚灵阵“,方才吞噬三人精血后,他体内沉寂多年的凤凰血脉终于彻底觉醒。月华穿透云层的刹那,他颈后浮现的印记与长命锁凤凰纹产生共鸣,九条虚幻火尾在身后舒展燃烧。
“不够...“他舔去嘴角溅到的血沫,喉间翻滚着更古老更狂暴的咒文。被黑液侵蚀的砖缝里钻出无数骷髅鬼手,梁柱上垂落的腐朽幔帐无风自动,整座道观正在他脚下变成巨大的祭坛。赤玉坠迸发的云雷之力与血河真经融合,方圆百里的冤魂哀嚎汇聚成震天鬼啸——这正是凌虚真人镇压在道观地宫四百年的邪祟,此刻竟与少年体内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当十二匹黑马冲破雨幕时,为首蒙面人手中的火把突然爆成漫天火星。萧晨踏着血河奔涌的尸山走来,每走一步就有万千冤魂在他脚下游荡。他右手指尖凝聚的血珠尚未滴落,方圆十丈内的空气突然扭曲成血色漩涡——这是《玄牝秘录》最凶险的禁术“万鬼噬魂“,需要以寿元为代价的禁忌法门。在视线被血雾遮蔽的刹那,他恍惚看见十五年前的母亲将长命锁塞进自己嘴里,鲜血浸透的襁褓上,绣着与蒙面人护心镜相同的六芒星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