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誓言
“我发誓善待弱者
I will be kind to the weak.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I will be brave against the strong.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I will fight all who do wrong.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I will fight for those who cannot fight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I will help those who call me for help.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I will harm no woman.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I will help my brother.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I will be true to my friends.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I will be faithful in love.”
——《骑士宣言》
飞机安全着陆，我如期到达巴黎。
这里还是早上八点多，估计着可能要辗转好几个国家，于是就先去银行换了些欧元，路上好用。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早就在手机上下载了翻译应用。一切具备，那么首先去哪儿呢？古城堡？让我想想，对！旅游地图，上面应该有所有的古城堡方位。我顺着手机导航乘地铁来到了卢浮宫，但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可没有时间去等一场西欧的雨，众所周知，欧洲本来就是个阴雨连绵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这一场雨会下多久，欧洲有那么多城堡，再换一个就是了。
我没有着急，找了家肯德基吃起了午饭——其他食物估计也吃不惯。一边吃着一边想，要拍古城堡，铁盔甲，要有中世纪的感觉，那最好就是把这几样景物放在一起拍，要有穿越时空，重现历史的感觉，那就不能出现现代的东西，一点都不能，要找个好角度，要让照片仿佛能讲故事。吃完饭，我又开始在手机上搜索欧洲古城堡。
这一次，我来到了尚蒂伊城堡，到现场才发现，这里太宽敞了，没有历史感，更像是……现代人工建造的景点。不得已，我又前往卢瓦尔河畔的香波城堡，但是非常倒霉，城堡这一周正在整修，不对外开放。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霞光满天，我不能放弃，借着余晖，我又赶到就近的于塞城堡，这座城堡闻名于睡美人的故事。这一次我选对了地方，但是没有选对时间:风景很美，但是游人如织，我根本没法找到一个好的镜头，一个只有城堡、夕阳、花草的绝佳镜头。忽然，我从摄像机里看到夕阳将城堡的楼塔映在城墙上，恍惚间有旗帜飘扬，空空如也，但事实上现在这个点城堡内本是人声鼎沸，不可能有那么空旷，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赶紧转过身来，闭上眼睛。
“哦不！不行不行！别再想那些东西了！停下来，看不见看不见！”我猛地深呼吸了一会儿，渐渐缓了过来，刚才的画面消失了，我恢复了正常。旁边走过的其他游客都奇怪地盯着我看，我尴尬地低着头，两手插兜，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这里。
“该死！怎么又来了，这些东西？”走在夜色笼罩的大街上，我还在不停地自言自语，“我不该来这种鬼地方的，害我又犯病了！”这时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我这才想起来到巴黎之后忘了联系他们报个平安。
“喂，妈。”
“哥！”
“啊？玲玲？是你啊，别玩了让咱妈接电话。”
“妈妈不在，她送我爸去医院了！”
“啥！你说仔细点！”
“我爸今晚上又犯病了，本来吃完饭好好的在看电视，突然就倒地上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急死了！”
“你别急，我明天就回去！好好照顾咱爸！”
三天的拍摄时间，突如其来的情况使我不得不把时间压缩到一天半，也就是说，现在我的拍摄时间截止明天飞机起飞前，我查了查，明天最早的一趟飞中国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十分的，那么我不睡觉最多还有十个小时完成拍摄任务，我可不想第一次上班就以失败告终。
于是我买了票之后，连夜坐车赶到法国南部的卡尔卡松城堡，这是我最后的希望。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但是根本无暇顾及。远处的地平线渐渐被染得火红，下了车我就奔向卡尔卡松城堡，同朝阳赛跑，同时间赛跑。可能这里不久前下过雨，泥路变得很滑，好几次差点摔倒，但是跌跌撞撞地终于登上了山脊，城堡就伫立在我面前，沐浴着金色朝阳。因为时间还早，这里还没有游人来访，但不幸的是，时间太早了，门还是关着的。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来都来了，为什么不闯一闯呢？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门卫，于是悄悄溜过去，试着推了一下门，门竟是开着的，我想都没想就飞快地跑了进去。里面都是石头砖铺的路，石头砖砌的墙，道路弯弯曲曲，交错纵横，仿佛置身于迷宫之中，我想登上那个最高的塔尖，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便找了个稍微高一点的台子，站上去试镜头。东边的初阳突然间映入眼帘，城堡的稀疏剪影错落有致，如梦如幻，我一时出了神，一声鸟鸣将我拉了回来。
“该死！又来了！”
我立即闭上眼睛不去看，同时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高台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后仰摔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让我很长时间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画面一点点侵占我的脑海。“哦！不！完了！”不知是那一下摔的我眼冒金星，还是饿的头昏眼花，渐渐的，我的视线花白了，模糊了……我似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知觉，赶紧爬起来，腿还是很疼，但四周的景象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片雪白！就像是有很浓的白雾，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其他东西，在这“雾”里，我根本找不见方向。
“浩浩？”我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转身警惕起来，同时我背后那个人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
“是你！”等我看清面前这个人——一个十五六岁的，一头白发的小女孩之后，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浩浩，我找到你啦！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转身走开，嘴里嘟囔着，“呵，得了吧！可不是我要来的，鬼知道！我才不想见到你！我要离开这里，快告诉我怎么离——啊！”
“哎！不是那！”她话音未落，只听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和之前同样的姿势。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我又晕倒了，等我醒过来时，还侧躺在城堡里高台旁边的地上。我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正当我呼气时，一只马蹄突然从我脸前踩了过去！
“我去！”
为了不被踩到，我赶紧翻了个身，才发现那边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么多人，我赶紧坐起来，仔细看，那些人好像是在拍电影，穿的都是古代服装，还有身披盔甲的，正看时，一辆马车从我面前经过，我又转头望向城墙，上面不知何时插上了许多旗帜，还有一些衣着酷似士兵的人站岗。
“浩浩。”我低头才发现那个女孩正站在我旁边，“你醒啦！”她笑着望着我。
我盯着她看了看，转身走开，“我还不想理你！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浩浩！”
她又跟过来，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嘛，可我又没做错什么……”
“没做！”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从来不会明白！”
“你是说那个？你觉得……我伤了你的心？”她邹着眉头小声问。
“不！你没有！你只是伤了某个单纯的小男孩的心！我只……”我一甩手，又转回去继续走我的路，“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赶我的飞机。还有，别跟着我了！”
“你出不去的！现在没有什么飞机！”见我走远了，她急得在后面老远喊我，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走我的路。
只顾着走，没注意一个身着盔甲，手上抱着头盔的人飞快地向我跑来。等我看到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我下意识地把双手挡在前面来缓冲撞击，但是闭上眼睛等了好久都没有任何状况发生，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我面前又没有人了，但是脚步声到了身后，我转头看，那个人依旧以同样的速度朝那个方向奔跑。
“别怕，他撞不到你的，也看不见你。”那个女孩走过来解释道，“你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只是身处同一个时间。”
听到这里，我一脸茫然地望向她:“你最好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干了什么？”
“你自己要闯进来的，关我什么事啊？”她嘟着嘴，看向一旁。
“你！”
正说时，那个刚刚“穿过”我的人大声叫喊，并朝那边挥手，“喂！等等我！我来了！”
我一脸惊讶:“什么情况？我？他？他为什么说着中文？他不是外国人吗？”我非常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
“嘿嘿，我动了点手脚，好让你听得懂啦。”女孩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
“果然，又是你。”但是不得不说，此时我被那边发生的事情吸引了过去。
我一边跟着那个人走过去，一边问:“所以按你的意思说，我……穿越了？”
女孩走在我旁边，回答道:“嗯——按你们的理解，算是吧。不同的维度构成不同的世界，高维的世界可以看见低维的世界，比如你们的四维空间可以看到三维立体、二维平面和一维直线，同时也是由它们构成的。但是你们看不见我们的世界，因为四维空间构成了我们的五维世界，你们称之为——时间概念，但是我们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更像是你们所说的永恒。所以既然我们超出了时间，就可以轻易地进入各个时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穿越！”
“难怪你一直这个样，恐怕你都好几万岁了吧？”
“什么嘛，都说了这里没有时间概念啦！”
说着说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广场上，这里有很多和刚才那个人一样身着盔甲的人，列着阵，大概有三、四十来个吧，他们的盔甲很明显和其他士兵不一样，看起来很新。刚才那个人赶到后站在了队列的最后，走近了才发现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什么，但是是外语的，字迹很潦草，根本看不懂。
“那应该是骑士宣言，他们都是刚刚获得骑士身份的人，要在此宣誓。”女孩向我解释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那当然咯！我平时无聊，就到处博览古今咯。”
“无聊？无聊到去诱骗一个无辜的小男孩？”她不说话了。
很明显，最后那个骑士来晚了，宣言没有他的份了，他尴尬地左顾右盼，想蹭一下旁边那位的看，旁边那位瞅瞅他，问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在军队里两年立功三次的家伙？”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说:“啊，是，是我，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包涵！”
在我看来，他似乎有点笨。
“今天这么重要，你会不会不知道吧？还迟到？”
“路上不是有辆马车掉河里了嘛，我去帮了个忙，没想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盔甲太重，跑不动啊！”
“哟，做好事啊，喏！这个给你吧！以后都是骑士了，一个团队，互相关照嘛！”说罢，那人撕下自己宣言下边的一点点给他。
“谢谢谢谢！”他双手接下。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着转回去。
人群喧嚷着，太阳渐渐离开了地平线，站在最前面的有白胡子茬的人发言了:“肃静！大家注意了，发给你们的宣言一会儿都好好记，到中午宣誓的时候可不准带上这个！”
“明白！”骑士们齐声回答，随后解散开，各自找个地方记誓词去了。
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注意到他手中那一小片上似乎刚好只有一句，可能正好是最后一句。只见他找了个稍微空闲的地方坐下，就开始仔细瞅他的“宣言”，先是横过来看，然后倒过来看，最后居然竖起来。原来他不识字啊。
“喂！前面是谁啊！别挡道！”一个拉着满车粮草的马车正好被他挡住了去路。
他赶紧起身给马车让路，还一边赔不是:“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
马车走远了，他又把注意力转回手上的东西，但这实在是让他很无奈，他挠挠头，看看周围，叫住一对路过的公爵夫妇。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位夫人捂着嘴笑:“这上面写着，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随后转身挽着公爵离开，公爵小声对他夫人说:“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渝！”他夫人听的眉开眼笑。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我发……”这个有点笨的年轻骑士就开始一遍一遍地记这宣言的最后一句……
“这家伙可真有意思。”我心里想着。
我双手插兜四处走动，好好欣赏这好上千年前的风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我们跟着几个巡逻的士兵登上了城墙，城墙用的石砖大概每一块都有几百斤重，有着厚重的历史感，特别是外墙，似乎经历过很多次战火的洗礼:有缺口、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有刀剑的印迹。等等！古老的城堡，厚重的城墙，身着盔甲的士兵，没有任何现代元素的影响，这不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吗？我恍然大悟，一摸胸前，庆幸摄像机还在，我赶紧拿出摄像机，站在城墙上，找了个好角度，咔嚓一下把这已经“绝版”了的景色记录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女孩不解地问我。
“拍照。”我换个角度又来了一张，把焦距调到经过的一辆马车身上。
“为什么要拍照，你想看的话，可以随时来看啊。”
“我又不是你，而且我这是给别人拍的，我能看见这儿，他们可不行，就只能借助照片了。”
“这些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会不安全的！”她邹起了眉毛。
“那你为什么就愿意让我知道呢？”
“我相信你啊！”
“得了吧，我好骗。”
我放下相机，把手放在城墙上，用双手去感受古人的世界，它的纹理，它的质感。
“这是什么时候？”我问，目光抛向远方，发现和现实世界中的卡尔卡松有点不一样。
“公元一世纪中叶，这时候卡尔卡松还是个国家中心城堡，你们世界里看到的只是很多年以后作为法国边境要塞的一个城堡堡垒而已，当然模样有些变化。”
拍完照片，我想起来我接下来得干什么——赶我的飞机！
“我得赶紧回去！这个时候估计我的飞机马上要检票了！快让我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别担心，你那趟飞机的机长这时候才起床呢！”
“什么意思？”
“你冷静点啦，巴黎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四十二，你忘了吗？你在城堡里摔倒的时候，太阳还没跳出来呢！”
“你意思是说，我在这里的时候，现实世界是静止的？”
“对呀，相对于你来说，是的。你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同样也是脱离了你们的时间限制的，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那你可不得无聊死啊？”正聊着，我注意到一大批人从远处走过来，往大殿方向走去，几匹马带头，骑在上面的人穿着不一般，可能是什么王公贵族之类的，后面有三辆马车，装饰华丽，周围以及后面跟着士兵护送，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有两种穿着的士兵，往上一看我就明白了——两幅国旗。马车停在了大殿前，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典雅男子，大概二十来岁，他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走向第二辆马车，想牵着那车里一位女子的手下车，但似乎那女子并不领情，自个跳下了车。从远处看就能清楚地辨别出她与其他女性的气质不同，身份应该也就不同了。当时很多人都凑了过来，包括那个正在记“宣言”的骑士先生，我似乎起了兴趣，想一探究竟，于是顺着目光走下城墙。
“你知道那是谁不？”我身旁一个扫地的老头满眼得意地问一个年轻骑士“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听说呀，她的美貌，那可是千里之内无人能及啊！”
“边上那男的又是谁啊？”年轻的骑士问。
“没见过，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她那个哥哥。”
记“宣言”的那个骑士看到公主之后，似乎也忘记了手上的事情，渐渐出了神，嘴里还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念着:“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想什么呢伙计！”他旁边一个骑士拍拍他的胳膊，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这可不是我们该想的，好好当你的骑士吧！人家公主有王子等着呢！”
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公主他们已经进殿里了。
“诶！看什么看，都散了！”几个管事的大声叫喊起来，看热闹的群众才一哄而散。
他能赶走他们，但是管不了我！我赶在他们关上殿门之前也跟进去了。大殿里非常宽敞，八根细致花纹雕饰的石英圆柱撑起了整个穹顶，顶上有透光的天窗，从那里坠下来几盏烛灯，烛台上挂着水晶，天窗透进来的光使它晶莹剔透，地上铺着镀了金边的红毯，红毯两侧放置了两张很长很长的桌子，上面早已备好了金烛台和银餐具，以及各色山珍海味。那群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见那个男子旁边的位置空着，似乎是给公主留的，但公主却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于是我也就跑去入席了，女孩见我没给她留位置，一脸不开心，干脆两手一撑，坐到桌子上去了。是个正常人都能发现我旁边这男的对公主有意思，老是瞄着对面。整个大殿上一直有熙熙攘攘的交谈声，过了一会儿突然静了下来，我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左边，一位头戴王冠，身披红袍，胡子花白的老头在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护送下缓缓走过来，最后坐到上席的位置，应该就是国王了。
“欢迎各位贵国的来宾，我们今天聚在这里，一起谈论我们两国的联姻，请问，贵国的王子殿下……”
没有回应。
“王子殿下？”
所有人都看向我旁边这个男的。
“王子殿下！”有人小声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啊？哦！对，没错，是我！”他赶紧起身，右手放在胸前向国王微微鞠躬，“我们使团这次呢，谨代表我们勃艮第王国向里昂王国示以诚挚的问候与祝福，希望在我们两国和亲之后结成联盟，互通往来，携手发展，共同抵御罗马帝国的入侵！这些是我们准备的一些见面礼，请笑纳！”
说罢，他挥手示意，几个士兵抬上来一个镶金镶银的大木箱子，打开之后着实闪到了我的眼睛，里面装的都是金银首饰钻石水晶等宝贝，随便一件，都够我生活半辈子了。
“啊，哈哈，好！贵国的心意我就收下了。”国王笑着点头，“那么请问贵国想把婚期定在哪天呢？”
“我们一致认为，越早越好，四天后是个好日子，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就……”
话音未落，公主突然起身跑开，在座的大臣们和士兵们一片喧哗，国王急忙起身，一边喊一边跟了过去。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招招手，“走啊，看看去！”
我们一直跟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关着，国王在外面敲门，恳求道:“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开开门吧！婚约上有哪里不对的，好好说嘛。”
里面传来声音:“父亲！我根本不喜欢他！我不想和他结婚！”
“诶！这孩子，你以为我想吗？父王也是不得已啊！只有这样，两国百姓才能安宁繁荣啊！”
“我的人生就是你们的筹码吗？这是我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决定！不是你们说了算！”
“艾琳娜！不要胡闹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顺着你，这一次你得听我的！这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也注定是你的命运！”
好久好久，屋里一直没有声音。
“跟我来！”女孩突然喊道，随后跑了出去，我疑惑地跟着她翻出窗户来到了大殿外面，绕到刚才那个房间的后面，这里有个窗子，但是下面是条小河，要是从窗户翻出来，必定会掉进河里！但是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公主居然义无反顾的从窗户上熟练地翻了出来，脚踩着嵌在墙里的几块石头一点一点地移到了平地上。
“真像你，钻栅栏的时候也这么熟练。”她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什么？”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公主径直穿过广场，我们跟着她的脚步来到广场上，这里骑士们正在宣誓，我注意到，只有站在最后的那个骑士和大家喊的都不一样——他一直喊着他唯一知道的那一句。由于人多，前面的长官听不出来。令我没想到的是，公主一路跑出了城堡，进入了城镇区。
“她这是要干什么？”我和那个望向公主的年轻骑士一样疑惑。
“跟着看看咯！你会看到一些惊奇的东西！”她的语气透露着神秘和神气。
我们不知走了多远，已经出了城镇，来到了郊区。我也是服了这个国王，自己女儿一个人跑这么远都不知道！现在估计还扒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呢，想想都好笑。翻过一个小山丘，趟过一条小溪流，人烟越来越稀少，我真的怀疑公主是不是离家出走却迷路了，但她似乎有着非常明确的方向，似乎正在走着一条非常熟悉的老路。最后，公主来到一片“黑压压”的森林，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片树林的所有树都是黑色的，土地也是黑色的，树都是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像极了一群恐怖的魔鬼，整个森林没有一丝生机，仿佛经历过大火的一片焦土，公主淡雅的裙摆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公主停在森林里，四处张望，好像在确保没有人跟踪她，然后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很长的口哨，口哨声在扭曲的枝桠间穿梭、放大，很久才消散。
“她在呼叫谁吗？这里看起来不想是有人的样子啊。”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万一不是人呢？”
不知何时起了风，远远的低啸声从某个方向传来，我这才注意到，东南方向隐隐约约的山峰上空出现了一个黑点，好像在朝这里飞来，近了一点，似乎是一只鸟，但再近了一点，我几乎想喊出“翼龙”这个词儿。
公主兴奋地挥手，朝那只“翼龙”喊:“嘿！安德洛斯，我在这儿！”
当它盘旋在我上空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的嘴巴还是不由自主叫出了那个词——龙！真真切切的庞然大物！双翼如翼龙，爪子像秃鹫，每一次扇动翅膀都能刮起一阵旋风，但是下面的公主这样一个女孩竟然一点都不害怕。那条应该只存在于神话和电影中的恶龙停在了地上，头伸向公主，公主张开双臂抱住，并用脸颊贴着龙的脸庞，低语道:“安德洛斯。”
龙低下身子，公主坐上去拍拍龙甲，“安德洛斯，我们走吧！”随后龙长啸一声，挥动翅膀，飞向东南方的那座隐隐约约的山峰去了。
龙已飞走很远了，我的嘴巴还是合不拢，这才想起来要拍照，赶紧拿出相机，但是这时镜头里看去仿佛就是一只黑色的鸟逐渐消失在远空。我错过了最佳的拍摄时间，非常懊恼，移下镜头才发现，在不远处的森林边缘有一个小孩，和我一样目瞪口呆，应该是看到了那条龙，一只羊从他旁边跑开。他应该是在放牧，但是羊跑了他也没心思管了，他吓得转身就连爬带滚地跑，还一边自言自语:“不好啦！公主殿下被恶龙抓走啦！救命啊！”
“这下麻烦咯。”女孩抄起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们不得不按原路返回。路上，我禁不住问了起来:“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不是说出来了吗？”她笑着反问道。
“可是，可是那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啊！那是神话和传说里的！”
“怎么会，它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你们的古老文献里不是有过记载的吗？”
“啊，都说那是骗人的……但是，为什么后来消失了呢？它们明明那么强大。”
“它们刚开始的确只存在于传说，世界上本来没有龙，后来人类中出现了一群被称为巫师的人，他们用魔法帮助自己国家的君主征服他国，对反抗的人施以魔咒，将他们变为一种传说中的令人恐惧的事物——龙，奴役为他们的坐骑和战争兵器。”
“所以说所有龙都是人变的？那巫师什么的呢？为什么后来也没听说过了！”
“巫师们帮助君王达到目的之后，君王以巫师们强大的魔法为患，在后来的一次庆功集会时下毒毒死了所有巫师。巫师消失，锁在地牢里的龙群脱离控制，想要反抗，遭到大规模屠杀，仅有少数成功逃离，常年盘踞在各个高山上，但还是经常遭到屠杀。对了，你刚才看到的那条龙，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了。”
“等等！魔法？这东西不科学啊！”我突然反应过来。
“不！这很科学！”她反驳我，“因为……你们所说的魔法，其实，来源于我们。”
“什么？你们？”
“对，最开始，他们发现了我们，我们觉得他们很聪明，就送给他们我们的能力、智慧与科技——他们称之为魔法的事物。”
“又是你们搞的鬼！”
“后来……我们后悔了，我们高估了人类的觉悟，他们把我们赠予的事物拿去杀人，用作战争和奴役，给你们的世界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达到了与我们预期相反的结果。他们很失望，就都离开了，并发誓不再干涉低维世界。”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他们都走了。”
“那你呢？你怎么没走？”
“我现在是唯一的留守者，我如果走了，五维世界就不复存在了。”
“那可真的是很无聊啊。”我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有点同情她的境遇了。
“没关系啦，不是还有你嘛！”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甜很天真，让我重新认识到，她只是个小孩子。
我反应过来，把头转到一边:“哼！还是不想理你。话说，所以你现在如果想，也可以把我诅咒成一条龙或是其他什么动物咯？”
“不不不，怎么会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而且，那种技术我也不会啊，我顶多就会一点花哨的小把戏而已。”
“那他们还干过什么事？”
“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啦……就是……他们曾经还把一些人变成了蜻蜓……”
“你们是真闲的没事干！”
走走停停，我们终于回到了城堡，这时的城堡早已换了一副模样:散步的人群不见了，换成了戒备的士兵，还有全副武装的骑士部队，一个身披银甲手执宝剑的人在前面训话。
“根据那个男孩提供的信息来看，公主殿下，也就是我妹妹，应该是被枯山的恶龙抓走了！”士兵们一阵喧哗，“我们现在要调动精兵重器去营救公主，晚一秒，公主就越凶多吉少！话不多说，快快快！出发！”
不一会儿，人就走光了，留下国王被两个士兵搀扶着在大殿口画着十字不停念叨。
那个勃艮第王子对手下人说:“走，我们也去，那可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要是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那叫人怎么看我这个勃艮第王子？”
“可是……殿下，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啊！”
“切！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罢转身离去，那几个大臣急地跺脚，不得已，叫上士兵们也跟了上去。
“啊？不是吧，又要走？我脚都要断了！”我叫苦连天。
她忍不住笑我:“谁要你走啦？喏！那不是有免费的马车坐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那个勃艮第王子的马车，“你是说——啊？不好吧？”我露出恳求的表情。
“你是小孩子，别占那么多位置。”
“凭什么？尊老爱幼，你们的优良传统啊！”
“你这一天从哪学的啊，哎挤死我了！这马车也不做大点。”
“又不是你们那出租车，知足吧，有车坐就不错了。唔……不然我们还是下去走路？我不嫌累的。”
“得了吧，你不累我累，还是稍微挤挤吧。”
煎熬了不知多久，马车停下了，听见了军队的脚步声，我们终于不用挤在一起了。
我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长叹一声:“第一次坐马车，以后再也不坐了！”
“哈哈，一辈子都忘不掉了吧？”
女孩一边跳下马车一边嘲笑我，我却被眼前这座巍峨的大山吸引了注意。这座山光秃秃的，没有生机，可以看见的范围内都是怪石嶙峋的，仿佛在刻意吓跑慕名而来的攀登者们，往上一眼望不到顶，视线最远端云雾缭绕。
带队的那个人大声喊道:“就在这里扎营！留下一小队随时准备接应，其余士兵从前面上山，找到恶龙先报信，首先保证公主人身安全，骑士们跟我去后山！”
我们也绕了一大圈去了后山。
带队的又补充道:“你们都是今天中午才正式成为骑士的吧，任务来的很快，是时候真刀实剑地考验你们了！救出公主者，首先考虑升爵！”“是！”嘹亮的回答声震撼了我，我留意到那个有趣的年轻骑士也在列。
我们和他们同路上山，刚开始还好走，坡度还缓，但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越来越寸步难行，不得不借助那些枯枝死根往上拽，但幸运的是这里似乎有一条走过的印迹领着我们向前，可能是以前的攀登者留下的足迹。终于，我们到了一个小平台，估计已经到了半山腰了，他们都停下了喘气——银盔铁甲实在是太重了。
“嘿！你们最好过来看看这个！”一个骑士目光呆滞，语气惊慌。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他们寻着声音绕过去，发现前面突然没了路，全是可见度几乎为零的云雾，以及……满地白骨！所以说，那些勇敢的探索者的尽头便是这里了，前路必定异常凶险！那些刚刚上任的骑士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一片唏嘘声让这半山腰的气温更加刺骨。
“你们什么意思！退什么？继续前进！”公主的哥哥怒吼道，但是话音落下后依旧是呼啸的寒风，越听越像亡者的哀号。
许久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去！”
这声音从入群后面传来，骑士们都不约而同地退开，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聚焦在那位“憨憨”骑士身上。
“我是骑士，我会永远遵守誓约！”
听闻此话，几个骑士小声憋着笑，他们知道他所说的“誓约”是什么。
“看什么看？跟他走！”骑士队长跟着憨憨骑士一起消失在了迷雾中，我们也壮着胆跟了进去，紧跟在他们俩的后面，生怕跟丢了，走了几步听见后面的骑士们和勃艮第王子他们也追了上来，但是半分钟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就被迷雾淹没了——我们走散了。但是我前面这两位还自顾自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直到一个分叉口，他们不得不分头行动。
我停下来，考虑着要不要再继续，女孩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担忧，竟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不用怕！有我在！”
我当时就被她逗乐了，笑道:“我一大男人，要是需要一个小女孩保护，那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啊？我以后还娶不到媳妇了呢。”
她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站在我身后！”
我们选择了跟在那个骑士后面，但是到了一个断崖处，崖壁上的路只有半米窄，根本望不见下方有多高，我踢了一块碎石下去，立马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一片云雾中。
转头只见那个骑士二话不说奋力朝前面一跃，“疯了吗？”我惊呼道，但是在两米外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没有像碎石一样坠落，我就放心了。我丈量了一下距离，回头看看女孩，很明显我过的去，但她不行，我把头转向一边，问:“要帮忙吗？”
“唔？”她茫然的点点头，我抱起她，拼命一跳，一点五秒后安全落地。
我注意到她脸有点红，“喂！不会吧？”
“没，没有！只是想到以前都是……我……抱着浩浩……”
“啊？什么时候的事？”
“啊没有！那个，我记错了！别在意！”
最后的路程几乎是七十度的坡，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终于够到平地，我上去之后又把女孩拉了上来。站稳之后抬头才发现我眼前是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云层在我们脚下，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那些云朵似棉花糖，似羊群，又像仙境，在阳光的普照下呈现出金色、白色和粉色。
骑士警觉起来，拔出佩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山顶的那个山洞，我们也赶了过去，因为我们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于是好奇心驱使我们跑到骑士前面去了。转了两个拐，我们看到一个很像大门的东西，我们一路往里走，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类物品:铜镜、破布、木棍、木盆……这是什么情况？这里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的住处。终于，在一个“房间”里，我们发现了公主，以及，一个男人:披着长发，穿的很破旧，他们围着一个火堆坐着，正在说话。
“恶龙！快放了公主殿下！和我决斗吧！”突然我身后传来喊声，我一看，原来是那个骑士。
公主一脸惊讶，这个男子立即起身，骑士举起剑朝他冲过来。
“住手！”公主跑到中间赶紧喊道，骑士愣住了，手还举在半空中，不知怎么办，男子握紧拳头，眼里充满怒火。
“都住手！不要打！”公主几乎是恳求道。
骑士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剑，并结结巴巴地说:“公主殿下！快，快走吧！这里很危险！我是，我是派来救你的骑士，快跟我走！”
“不！我哪也不去！”公主转身回到火堆旁坐下，男子看了一眼骑士，也回去了，骑士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也走了进去。我们见状也继续往里走。
火堆旁是几个石墩子，当凳子用了，最里面还有一张简易的床，最大的石头墩上放着水果和一些小玩意儿。
“你是怎么上来的？”公主突然问那个骑士。
骑士一面把剑插回剑鞘，一面回答道:“我们从后山往上走，后来我一个人继续往上，结果到了一个断崖，于是赌了一把，最后跳了过来，最后爬上来就找到您了。”
“天呐，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公主自言自语。
“公主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恶龙呢？它伤害你没有？”
公主看看那个男子，继而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事得从很久以前说起，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一个人玩耍跑出了城堡，但是不小心迷路了，慌乱之下来到了一个似乎是火烧过的森林里，狼群盯上了我，我非常害怕，大声哭喊起来，但是没有人回应，我想着一切都结束了，但是狼群突然都四散跑开，我抬头看到一条龙盘旋在上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动物，但当是不知为何并没有害怕，因为我感觉到是它赶跑了狼群，它停在地上，似乎并没有恶意，我们便一点一点相互靠近……在相处中我发现，它是善良的，和老人的故事里完全不同，它载我一起飞翔，冲上云霄，我摘果子给它吃，它竟然化为一个人，也就是他。”公主拉起那个男子的手，“从此，他带我四处冒险、玩耍，我教他像人类一样生活。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据点！”
骑士听完呆了好久，他还有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
“你呢？你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骑士，你叫什么名字？”公主问道。
“啊，我？哦，我是今天中午才成为骑士的，我来自德纳科山脚下的普勒坦达莫镇，我叫……”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叫喊声:“公主！快过来！骑士团前来救驾！恶龙快出来受死！”
定睛一看，是其他骑士赶到了。
“哥哥？你们怎么……”
“妹妹！快跑，让我来解决那恶龙！列阵！”
那个骑士赶紧跑过来想解释，但是来不及了，男子准备冲出去，似乎要和他们决一死战，公主拉住他，直摇头，男子点了点头，又抡起一根架衣服的木棍，随后便展开了一场混战。男子力大无穷，轻易地击碎了骑士身上的铁甲，骑士们也在他身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你还在等什么？快带公主殿下离开！”公主的哥哥对站在一旁的那个不知所措的骑士喊道。
他不得已，拉住要朝男子奔过去的公主，并把她朝外面扯，男子看到后，也努力往外移动，但和骑士们扭打在一起，他根本抽不开身。男子踢开公主的哥哥并跑向公主，此刻他们都到了崖边。眼看还有一步就抓住公主的手了，突然间一根利箭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一瞬间跪在地上，眼睛还望着公主，公主赶紧挣脱开，想抓住男子的手，但晚了一秒，男子倒下，掉入了翻滚的云浪之中，谁都知道这里有多高。
“不！安德洛斯！不要啊！”公主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
不远处是刚刚爬上来的勃艮第王子，正喘着粗气，手上是一把弓，弦仍在颤抖。
公主被安全护送回城堡，婚礼如期举行。
我还是很惋惜没有拍到这世界上最后一条龙的照片，那可比这些城堡盔甲什么的宝贵多了。接下来这两天转瞬即逝，只模糊地记得人们都在议论那件事，听说公主回来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从没出过门。那个骑士也很自责，很少说话。
明天就是婚礼了。这天下午的夕阳很美，轻抚着卡尔卡松进入梦乡，我们俩坐在城堡的广场上等候日落。
“骑士保护公主，公主却要嫁给王子，你们人类真奇怪。”女孩忽然感叹道。
我一摊手，表示也很无奈。“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原理？”我眺望着远方，问起她来。
“嗯？”
“我是怎么进入到你们的维度的？”
“你抬头仰望过星辰吗？那片灿烂的繁星或许是几百万年甚至几百亿年前的景象，如今大概都不复存在了，但是你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颗恒星湮灭了，但它的消息却可以随光再在宇宙间旅行数百亿年，直至宇宙的尽头。看那轮落日，你曾在太阳下奔跑嬉戏，追逐过自己的影子，影子便是光的定格，是一束光的起点，也是终点，你可以通过它，看见现在正在宇宙中流浪的光，那里依旧是最初的模样，所以其实你并没有真正完全进入第五维度，而是能看见第五维度，因此现在你能和他们处在同一个时间，但是不在同一个空间。”
“那第五维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我没法描述，你来了就知道了。只是……它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你是说，我能……”
“当然可以！你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
残阳殆尽，繁星当空，不远处出现了骚乱。我们赶过去，是公主跑出来了。
“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安德洛斯！他还活着！让我出去！”
“思念成疾。”我感叹道。
“这注定是个悲伤的故事。”女孩接着说。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让人不寒而栗，公主突然停止了哭喊，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了，仿佛都在聆听，等待着什么。又一阵飞沙走石，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令所有士兵都慌了神，不由得拔出佩剑四处张望，公主一下子兴奋起来，扔掉头上的皇冠，提着婚礼的长裙朝一个方向跑去，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一掠而过，扑灭了附近所有的灯火。
“安德洛斯！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公主向黑暗中喊道，龙盘旋一圈落地，驮起公主展翅飞向远方，飞入茫茫黑夜，留下一群惊慌失措的士兵。
“不好啦！公主被恶龙抢走啦！”
今夜这样的呼告声响彻整个城堡。勃艮第王子气急败坏，他请求这个国王出动所有兵力，配合他们的军队，合力绞杀恶龙，即夜出发。他们找到那位第一个登上枯山的骑士，要求他带路，他果断拒绝，但是骑士长告诉他这样做的代价是剥夺他的一切身份，迫不得已，他被“押着”上路了。
“这下看来要出事了。”女孩担忧地说，扯我的衣角让我也去看看。
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一场狂风骤雨将至。浩浩荡荡的大军行进至枯山脚下，公主的哥哥和那个骑士带头向上攻，紧跟着的是骑士团和士兵。我们还是照常跟着那个骑士，他似乎将原路记得很清楚，很快就甩开了其他人，于是我们再一次领先登顶，石洞里，公主正在为那个男子包扎伤口，她用牙扯断了自己的长裙，在他身上缠了好几圈，但还是血流不止。
“你走吧！别管我了，他们一会儿就会攻上来，我无路可逃了。”
“不！我不能丢下你！说好的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去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公主殿下！”那个骑士赶到，“跟我走吧！逃不掉的，其他人一会就上来了。”
“不！我不会回去！”公主哭喊道，扛起男子的肩膀，一瘸一拐地移向一个狭窄的石路，无论那是不是一条绝路。
“公主殿下！”骑士再次喊道，像是恳求，但是她没有回头。骑士伫立在那里，过了许久，他缓缓转身，拔出佩剑。
“天呐！他想干什么！”我看到他的举动，不由得喊了出来。
“公主殿下！”他将剑重重地立在地上，“我明白了，你快走吧！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我将誓死捍卫我的誓言！用我的生命、荣誉与信念！你们到德纳科山脚下的普勒坦达莫镇去吧，那里的人都很善良，你们可以在那里生活下去。这里有我，应该可以撑一会儿，你们快走吧！”
听到这里，公主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她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骑士没有回头，只有一道孤独而坚定的背影，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叫……骑士。”
话音未落，大军赶到，骑士挥剑阻挡他们，公主忍住泪水撑着男子继续向前走。
“你要干什么！疯了吗！”公主的哥哥朝这个骑士怒吼道。
他们人太多了，他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被刺穿了几处，他跪倒在地，用身躯作最后的堵截。
“有我在，你们……别想过去！”
随即又是一剑，他口吐鲜血，把断掉的剑立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用最后的力气微微回眸，被鲜血模糊了的双眼还依稀能看清公主渐渐远去的身影，最后终于看不见了。他倒下了。士兵们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去追赶公主。公主和男子终于来到路的尽头，眼前便是万丈深渊，男子在一道烈焰中化作一条龙，公主立即骑上去，她哥哥带领骑士团赶到。
“妹妹！危险！快过来！”
龙朝他们嘶吼着，他们不敢上前。
“我不会回去的！我不想再被这种生活禁锢了！”公主哭喊道，龙随即展翅跃向万丈深渊。
“不！妹妹！”他赶紧跑到悬崖边，望着茫茫一片发呆。
不一会儿，龙与公主从深渊中腾跃而上，他们将飞向远方，美好的生活就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公主的哥哥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坡道上，勃艮第王子正下令让手下的士兵朝龙放箭！
“不要！公主殿下在上面！”他大吼道，但是太晚了，箭已离弦，无法回头。
一瞬间万箭齐发，如疾雨般飞向龙与公主，龙的翅膀随即千疮百孔，他们急速下坠，化作一团火焰，在那火焰中，男子与公主正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将阴沉的天空照得火红，最后消失于一片茫茫深渊。一切都结束了。
勃艮第王子抱着脑袋崩溃了，浑身无力，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公主的哥哥趴在悬崖边失声痛哭。
秋风拂过发梢，吹散一丝余烬。我们坐在悬崖边，看着闹剧收场。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不知道，”她回答道，“如果不是人们的阻挠，那个公主，以及世界上最后一条龙就不会死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反驳她，“对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公主的哥哥一气之下杀了那个勃艮第王子，两国随即开战。”
“还不是你们的烂摊子。”
“走吧。”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们一同跌下悬崖，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行为，我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爬起来，周围没有那个女孩，没有人群、士兵和骑士，我回到了卡尔卡松城堡，空无一人，一切归于沉寂，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赶紧来的门口，一位老大爷从厕所出来，看见我后立即向我跑来，喊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想他应该是门卫，于是匆匆离开了。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城市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车来到机场附近，看看表，才九点半，于是安心地去餐馆吃饭。想起和工作室联系一下，我拨通了电话。
“喂，小林吗？”
“对，你是……小刘吧？”
“啊，是我，怎么样，欧洲之旅还顺利吧？”
“还行吧，只在法国转了转，没去其他国家，对了，大概今晚我就回来了，下午两点十分的飞机。”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水土不服？”
“不是，家里有些事，反正照片已经拍完了。哦！还有，我这里经费还剩了几乎一半，回去是不是要上交回去啊？”
“嗨！真是的，给你的经费，让你管够的，还交回去干什么？诶！你要是花不完啊，给我们带些欧洲货呗！大伙都在旁边听着呢！”
“好好好，就你机灵，那就挂了啊，还要帮你们选购，时间可就不多了！”
挂了电话，买好东西，我终于坐上了返程的飞机。望着窗外，我忽然想起那些照片，赶紧找到相机，打开一看，所有照片都完好无损地躺着，便舒了口气。
飞机一降落，我就赶到医院，父亲的状况很稳定，我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林玲，这是哥给你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
“啊是巧克力！哥真好！谢谢哥！”
“就知道你最喜欢这个。你在这里照顾好父亲，我去一趟公司交差。”
在工作室分发完带给他们的礼物后，他们把我拍的照片上传到电脑上，然后都围上来观赏我的作品。
“我去！兄弟，你在哪拍的？不赖嘛！”他们赞口不绝，“你是不是跑人家影视基地去了？”
“你的照片就好像，好像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位女同事小陈忽然说道。
“哈哈，那正好，我们不就有的写了吗？”
我则在旁边微微一笑，只有我知道那个故事，一个悲壮但浪漫的故事。
我如期拿到了工资，立即付了房租、水费和手术费。一周后，听说新一期时代杂志出版了，我来到楼下的杂志铺买了一本。不知不觉天已入寒，冷风吹过，我不由的打了两个寒颤。翻开杂志，我的照片如约出现在上面，一旁是他们脑洞大开编出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小刘打来的。
“喂，有什么事吗？”
“啊，小林啊，杂志出来了，你看了吗？咋样？”
“哦，看了，还不错，真有你们的！”
“哈哈，是这样的，你准备一下，又有拍摄任务了。”
“时刻准备着！”
“好好，对了，提醒一下，注意多穿点衣服！”
我看看身旁光秃秃的大树，笑道:“哈哈，这我知道。”
“什么？你已经知道要去俄罗斯了？哎，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什么？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