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一带一路”倡议下跨国公司发展的背景
“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国际合作以及全球治理新模式的积极探索，是新时代中国对外合作的重要举措。其强调的“共建”和尊重、维护国际秩序符合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的要求，强调的对外合作基本原则体现了当下对文化多样性和社会信息化的要求，强调的市场为导向的开放式合作有助于维护全球自由贸易体系以及开放的世界经济。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4月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讲的：“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目的是聚焦互联互通，深化务实合作，携手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风险挑战，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3]“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符合时代潮流和世界发展的现实需要，对跨国公司的产生具有重要影响，跨国公司是“一带一路”倡议诸多合作项目的重要实施主体。早在2015年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就指出，“一带一路”要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并强调了要发挥各类企业的主体作用。当前，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关系紧密，中国将继续贯彻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打造最顺应经济全球化潮流的国际多层次合作平台，鼓励国际、地区组织和各个国家积极参与，共商、共建、共享“一带一路”。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维护良好的外部环境，既有利于中国扩大以及深化对外开放水平，又对加强和亚欧非及世界各国互利合作有重要意义，中国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承担更多责任和义务，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为各国深化合作、实现各自奋斗目标带来新机遇。
一 “一带一路”倡议与跨国公司发展
跨国公司是由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家开展业务的经济实体组成，从事生产、销售和其他经营活动的国际性大企业。跨国公司是经济全球化的产物，也是其重要的推动力量和载体。“一带一路”倡议共建的项目主要是商业项目，是企业的市场行为，中国跨国公司是“一带一路”项目建设中的核心力量。
“一带一路”倡议始终坚持以企业为主体和市场化运作，在遵守国际规则、符合企业所在国和项目所在国的法律法规的前提下，企业公平参与。一般来说企业在国外投资并发展成为跨国企业有几个方面的动因，中国参与“一带一路”倡议的跨国企业也不例外。具体而言，大体可以分为传统动因和新兴动因。其中传统动因可以分为四类：第一，市场寻求，即为了满足当地需求或向外国市场出口；第二，原料寻求，即充分利用东道国的原材料，出口或进行深加工销售；第三，生产效率寻求，即在一种或多种生产要素的价格相对于生产率被低估的国家和地区进行生产；第四，政治安全寻求，在被认为不太可能征用或干预私人企业的国家购买或建立新的经营机构。新兴动因包括：第一，经济规模扩大、研发投资激增和产品生命周期缩短等，这些因素促使许多行业向全球扩散，经营活动在世界范围的扩张并非可有可无，而是许多公司能否在一些经营领域生存的基本前提。第二，全球审视和学习能力，这一点是公司国际战略的关键所在。向海外发展的公司更可能在全球范围内发现低成本的生产资料，也更容易因新的市场需求而创新产品和技术。同时，跨国公司的子公司分布于世界各国，由此带来的信息优势可以使其实现更有效率的资源配置、开发更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生产更加适销的产品。第三，跨国公司较之于国内公司能够产生重要的竞争性定位优势。跨国公司的国际投资决策更能反映市场吸引力、成本或者是效率因素。“一带一路”倡议使得各国之间经济合作更加紧密，从而加强了传统动因的作用，同时也丰富了新兴动因的内涵。
“一带一路”倡议打造的各个合作机制，一方面为中国企业内生性地提供了更多走向海外的机会，另一方面，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所传递出的开放、共享的国际形象和政策效应减小了中国跨国公司进入海外市场的阻力。在“一带一路”倡议的鼓励下，一些具有发展优势的企业“走出去”并不仅仅为追求利润、寻求市场和更好的投融资环境等，更重要的是将中国的先进技术也带出去，为沿线各国的社会经济发展贡献一份中国力量。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的合作项目不断增加，以“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为例，作为“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重要机制，首届论坛的成果在2018年底落实率达96.4%，在2019年4月闭幕的第二届论坛，又搭建合作平台、签署成果文件和项目，六大类共计283项。其中投融资项目21项，为跨国公司“走出去”、“一带一路”项目顺利实施提供资金保障。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期间还首次举办了企业家大会，有利于中国跨国公司更好地服务“一带一路”平台建设。中国企业走出海外，在开发项目的同时，也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带去金融资源，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还把中国倡导的合作共赢的理念带到世界各地。所以，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企业走向海外是中国经济发展转型的一个重要途径，也符合沿线各国经济发展的利益和需求。
综合来看，中国公司“走出去”并发展成为跨国公司是由传统因素、新兴因素和“一带一路”倡议共同推动的。一方面“一带一路”倡议顺应了世界经济格局变化和国际产业分工水平演进过程中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以及所扮演角色的不断改变；另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鼓励企业走出国门很大程度上有利于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符合优化产业结构、提高经济质量和激发经济发展潜力的需要。但是，外向型发展将会使更多企业面临跨境贸易合作的税收风险、财务风险、汇率风险、政治风险、技术风险等。因此，跨国公司的经营管理理念和风险防控要求都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二 “一带一路”倡议对跨国公司发展的影响
“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跨国公司的数量、发展方向、发展方式和发展质量产生了极大影响，为中国跨国公司发展提供新机遇也提出新的要求。同时，跨国公司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主要实施主体，也对当下世界经济贸易格局的改变产生了重要影响。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实践，中国跨国公司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中国境外企业数量由2013年的25413家增加到2017年的39205家[4]，根据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公布的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备案结果公开名录，中国跨国公司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分布情况如下：东亚地区2982家、西亚地区529家、南亚地区729家、中亚地区480家、独联体地区101家以及中东欧地区201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的2013年和2017年中国境外企业在各大洲分布的情况如图1-1所示。可以看出，除亚洲特别是东亚地区外，中国跨国公司在其他地区的发展潜力仍有待深入挖掘。经过长期发展，中国的跨国公司规模不断扩大，已经在全球跨国公司中占据重要地位。同时，伴随着科技进步与企业创新，中国的对外贸易更加注重技术、装备、资金的集成化出口。在出口产品的基础上，推动实现技术、标准和服务“走出去”，实现产品、技术、服务、标准和投资的一体化发展，助力中国跨国公司早日成长为世界一流企业。中国跨国公司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实施者和建设者，“一带一路”倡议也为中国跨国公司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贝克-麦坚时（Baker & McKenzie）国际律师事务所以及咨询公司丝绸之路（Silk Road Associates）联合发布的报告显示，预计截至2022年，中国将向“一带一路”项目投入约3500亿美元[5]，这无疑会给中国跨国公司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提供重要保障。
图1-1 2013年和2017年中国境外企业在各大洲分布的情况
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
此外，“一带一路”倡议的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对中国的跨国公司提出新的要求。首先，要加强与世界各国的企业、政府、社会组织等开展交流与合作，以实现共同发展；其次，要在政策沟通中发挥支持和协助作用，在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建设过程中发挥主体作用，在民心相通建设中发挥主体、支持和协助的多重作用；最后，要在企业层面探索国际合作和全球治理的新模式，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贡献。这三个要求同时体现了“一带一路”倡议赋予中国跨国公司的三重使命：共同发展、民心相通和全球治理，同时也明确了中国企业参加“一带一路”倡议建设要遵循的规范和规则。
同时“一带一路”倡议也为中国跨国公司的发展创造了新的机遇。首先，就合作伙伴关系来说，面对合作共赢的机遇，可以推动加强中外公司合作关系。目前，许多中国企业已经和外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结成伙伴关系，未来将有更多的企业结成联盟，特别是在参与投标项目竞争时。参与基础设施建设的中国工程承包商针对某一项目与外资或合资企业进行合作，不仅可以增加中标的概率，还可以吸取各方优势，提出更加优化的方案。其次，中国跨国公司将获得更多的合作机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广人多，沿线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经贸需求所带来的合作机遇空前。再次，为中国跨国公司增加了并购的项目，为了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一些大市场中与其他国家企业竞争，中国工程承包商希望获得来自世界各地的领先技术，因此并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例如，总部位于上海的远景能源通过收购挪威供应商Bazefield获得了风力农场管理系统的相关技术。复次，为跨国公司提供风险管理的专业化服务，有利于跨国公司健康稳定发展，比如协助跨国公司完成项目进度调查、业务重组、合同谈判、劳动和税务监管、权益维护等，这些服务为跨国公司境外投资与项目完成提供重要支持与保障。最后，将会有更多金融机构为中国跨国公司的金融需求提供保障。“一带一路”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因此中国在增加“一带一路”建设资金投入的同时，也着手建立稳定、可持续、风险可控的金融保障体系、多元化融资体系和多层次资本市场结构。有报告认为，到2030年，“一带一路”框架下，有超过半数的项目将会由私募资本、多边银行和外国政府提供资金支持。中国跨国公司也在寻找更多融资来源，并且通过项目结构优化、重组以吸引更多的私人资本。
“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行使中国跨国公司的数量、发展方向、发展方式和发展质量发生了极大变化。2018年上半年商务部的数据显示，中国对“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投资合作稳步推进。2018年上半年，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的55个国家新增投资合计74亿美元，同比增长12%，上缴东道国税费3亿美元，中国跨国公司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自“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中国跨国公司的海外资产总额快速提高，跨国公司规模不断扩大，海外员工人数快速增加；同时，中国公司在海外项目中的参与度逐步加深，国际化经营程度提升。在历年的中国500强企业高峰论坛中，中国企业联合会和企业家协会连续发布的“中国跨国公司100大及跨国指数”报告体现了中国跨国公司发展的新特点和新趋势。其中的平均跨国指数是按照联合国跨国公司与投资公司使用的跨国指数的计算方法，由海外资产占公司总资产的百分比、国外销售占公司总销售的百分比、国外雇员人数占公司雇员总人数的百分比三者平均得到的衡量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指标。
表1-1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中国跨国公司100大”发展情况
图1-2 中国跨国公司主要指标同比增速情况
资料来源：根据2015—2018年“中国跨国公司100大及跨国指数”报告的数据计算整理。
“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跨国公司发展的影响深远，国家对“走出去”的企业的支持也不遗余力。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走出去”，中国跨国公司已成为全球市场一道新的风景线。中国各部委、各部门从国家战略层面对企业境外投资作出顶层设计，完善境外投资管理制度，健全投资政策服务体系，鼓励企业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建设和国际产能合作的同时，着力抓好对外投资真实性审核、事中事后监管等工作，严防对部分领域进行非理性投资，使企业的对外投资更趋理性。同时，随着更多项目的落地与建成，“一带一路”沿线交通、通信网络建设将不断加强，除央企外中国的民营企业将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更加活跃。
三 “一带一路”倡议下跨国公司的发展及对世界经济格局的影响
当前的世界贸易、经济增长缓慢，世界经济正面临分化、分裂和不可持续的风险，美欧民粹主义与贸易保护主义相结合严重威胁世界经济开放、包容和可持续发展。造成全球经济失衡现状的原因错综复杂，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长期形成的全球生产体系与国际产业分工格局中，各国在产品价值链与产业分工体系中的地位不平等，造成贸易、金融、资产等多个市场的结构性失衡。基于该现状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为中国跨国公司发展注入新的活力。中国跨国公司的总体规模不断扩大，加快“走出去”的步伐，企业国际化经营能力逐渐增强，资金和资源配置能力提升。“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的跨国公司在区域经济均衡发展、产业分工格局改善、金融资本畅通和国际贸易畅通等方面的作用也不断加强。
“一带一路”倡议的建设将会促使跨国公司不仅实现业务国际化，而且实现战略国际化、结构国际化。特别是在战略上，中国的跨国公司需要在纵向生产的各个环节具备国际视野，做到以国际标准审视采购原料、配置人员、安排生产与研发等环节。除此之外，在公司内部安排如部门设置、股权结构和公司治理结构设置等方面也都要具备国际化特点。如今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业务的跨国公司具备的相对优势体现在技术、资金、品牌、管理等多个方面，有利于其快速深入地融入全球价值链中，更好地整合国际优质资源，提升企业的国际化程度。
随着“一带一路”框架下所开展的业务和项目增多，中国跨国公司的体量不断增大，业务遍布全球，境外营业收入、贡献利润占到相当比例。且中国跨国公司的发展势头迅猛，并购等多种对外投资形式迅速增加。在投资规模方面，在中国加入WTO之后，特别是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企业海外投资变得常态化、规范化，各类企业纷纷响应“走出去”的政策。特别是近五年，中国跨国公司加快全球化的步伐，不断丰富海外投资领域涉及面，投资目光更具战略性，投资方向逐渐从产业链整合转为更加注重全球资产配置，从而不断提升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
“一带一路”对跨国公司发展的影响也体现在跨国公司成长的“三部曲”中，即产品销售国际化、研发及生产国际化、品牌及管理体系国际化。最终实现企业品牌在全球范围具有良好声誉，内外部产业链在全球范围内合理布局与动态调整，引领行业发展并对行业标准具有话语权。“一带一路”倡议推进过程中跨国公司也在不断“走出去、走进去、走上去”。“走出去”，真正瞄准海外市场，不仅是为了把产品输出去，而且是为了创品牌，从产品标准、技术标准、管理标准等方面全面提升与国际市场接轨的能力；“走进去”，产品要瞄准当地消费者的主流需求，要力争进入当地的主流销售渠道，设计、制造、销售逐步实现海外当地化；“走上去”，就是要开放整合，把全球资源都变成企业发展的资源。
从中国对外投资和贸易的整体形势来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和贸易高涨，“一带一路”日益成为中国跨国公司海外投资的重要方向。中国跨国公司在世界的影响力不断提高，通过创新对外投资方式，促进国际产能合作，加快培育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为国内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带动世界投资与发展贡献力量。“一带一路”作为中国和世界开放经济发展的重要倡议，从提出至今，以其丰富的内涵和务实的合作实践，拨正了世界对其的看法，各国和国际地区组织从观望到积极参与，为不确定性增加的国际形势下全球多方面平稳发展提供了具体行动方案。“一带一路”倡议下的中国跨国公司积极走出国门，对于促进世界经济更加开放、包容和可持续发展，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重塑世界经济新秩序，开创世界经济发展的新局面、新时代有重要意义。“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跨国公司积极参与全球化，顺应当今世界发展大环境和局势，积极扩展合作领域，打造了中国新的发展优势。这让“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和地区之间经济合作更加深入，促成了共同进步的联动发展态势，有利于解决沿线各国的经济转型和升级问题。与此同时，各个处于不同产业梯度的经济体可以寻找彼此之间的贸易互补优势，通过跨国公司发掘经济合作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