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可怜少年
高猛刚擦拭好剑上血迹,就听窗外有人叫道:“魂香,快开门。”
花无虚心中一动:“高根明,你终于还是来了。”
高猛惊道:“姐姐!来的人是谁?”
孟魂香压低声音道:“当年王三虎欺负姐姐,姐姐杀了他,可他的好友高根明一直想为他报仇,没想到今日竟找到这里来了。”
“可是试剑山庄的二弟子高根明?”高猛心头也是一颤,只因这高根明在江湖上的名气实在不小。
孟魂香道:“他武功高强,我们打不过他,这……这可如何是好?”
高猛横下一条心道:“我去杀了他。”
“好弟弟!你千万别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高猛咬牙道:“我要杀了他,我要保护你。”说罢,提剑便闯出门去。孟魂香大叫一声:“高猛,你别去!”她假意去拉高猛,却没拉到,她本人也已摔倒在地。见高猛已到门外,她忽地跳起身来,趴到窗缝向外偷看。有两个男人为她进行生死对决,这样的好戏她当然不会错过。
窗外传来高根明低沉的声音:“你是谁?”
“高猛。”
“高士英的养子高猛?”
“不错!”
“你还太小,不应该来到这种地方。”
“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
高根明笑道:“就凭你?”
高猛哼了一声。
高根明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要欺负我姐姐。”
“你是来保护她的?”
“正是。”
高根明大笑:“你可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她是当今世上最好的人,她要用自己的钱周济天下的穷人。”
高根明笑声更大:“连这样的鬼话你也信,你真是个呆瓜。”
“我要杀了你。”
高根明叹口气道:“高猛,你快离开这里。”
“你为何要我离开?”
“因为我不想杀你。”
“可我想杀你。”
“你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人,她是天下最狠的魔王,你和她在一起,早晚要死在她手上。”
高猛显然已气极:“你再敢侮辱我姐姐,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看来你是中了她的妖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听高猛一声厉啸,接着便是一片风声,显然已经出招。高根明笑道:“就凭你这样的拙招,也想伤你家高爷吗?”外面瞬间响起了雨点般的金属撞击声,两人已是越斗越急。
孟魂香趴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就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在欣赏夜空中跳舞的精灵。
过不多时,外面传来高猛粗重的喘息声,显然他已居于下风。高根明道:“高猛,你现在走还来得急。”
“我要杀死你。”高猛已完全疯了,只见窗前黑影乱蹿,高猛已用出了他最厉害的剑招。
剧斗之中,忽然传来高猛的一声惨叫,接着,一蓬鲜血溅湿了窗纸,血顺窗纸流下,显出一个奇怪的图案。所有声音,全在这一瞬间消失。
孟魂香猛地冲出门去,抱住高猛道:“好弟弟!你怎么样?”
高猛道:“只可惜我……我不是高贼的对手,不能保护你,只等来……来世!”以后,高猛就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高根明跨进屋来,擦掉剑上的血道:“贱人,你可真有一套,居然把这小子耍成这样。”
孟魂香浪笑着跟进来:“哈哈!用他来给你热热身,难道你不喜欢!”
高根明道:“我倒喜欢拿个人来练剑,只是他也太小,他还只是个孩子。”
“谁说他是个孩子,他比你有用得多。”
“你这贱人,也真是欺人太甚,直到他临死时还在骗他,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你有什么于心不忍的?我是想让他带个美丽的梦到另一个世界去。”孟魂香用莲藕般的手臂勾住高根明的脖子,柔声道:“你有好久没来我这里了,不知又躲到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去了?”
高根明送剑归鞘,将孟魂香抱在怀里道:“我哪有什么温柔乡,我心里还不是只有你?”
孟魂香哼了一声道:“你别骗我了,若不是你被人家甩了,你才不会来我这里呢!快说!这个女人是谁?”
“真的没有。”
“再不说,你就快给我滚出去。”
“好!我说。”高根明道:“我不是被女人甩了,是被一个男人逼得走投无路了。”
“没想到还有你高根明怕的人。”
“只因这人本领太大,凭我的本事,便是再加上三个也绝斗不过他。”
“你说的是花无虚?”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这世上本领最大的女魔王,哪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错!就是这个花无虚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我已他妈的在破树林子中躲了整整一夜了,好险没把我难受死。”
“你该,谁叫你不早点来我这里呢!”
“我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你怕老娘吃了你不成?”
“我倒不怕你吃了我,只因宫静那小妮子知道我和你的事,我若来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你最终还是来了。”
“我是算准了时间,那花无虚和宫静倘若找到这里,见这里没人,此时也应该离开了。他们一旦离开此地,便不会再回来了。我现在到这里来,实在是最安全的时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
“可你想错了!”孟魂香笑道:“花无虚没有走,他此刻就在我这里。”
“什么!”高根明吓得一下推开孟魂香,拔剑在手道:“他在哪,他在哪,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当然没有骗你。”孟魂香猛地拉开了橱柜。
高根明见花无虚和宫静都动弹不得,且被绑得结结实实,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你点了他们穴道。”
“正是。”孟魂香道:“我的手段怎么样?”
“果然厉害。”高根明拔下花无虚和宫静口上的毛巾道:“花公子,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花无虚笑道:“我也实在没想到,不过我也有些庆幸。”
“你庆幸什么?”高根明脸色一变。
花无虚道:“庆幸你还没有死。”
高根明大怒,挺剑向花无虚当心便刺。
孟魂香一把夺过高根明的剑道:“休在我这里杀人。”
高根明骂道:“难道你疯了啦?他不死,我就得死,他是来要我命的。”
孟魂香笑道:“他是来要你命的,又不是来要我命的,可关我什么事?总之你是来我这里躲灾的,我只能保证你的安全,却绝不允许你在我的家中杀人。这花无虚在江湖上的名气比你高根明大上不止十倍,他若在我家出什么意外,我孟魂香可担当不起。”
高根明哼了一声道:“你这贱人不是瞧上这死花子了吧!”
孟魂香也不甘示弱:“我就是瞧上他了又怎么样,他不比你高根明强上一百倍?”
高根明咬牙道:“你不怕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你没有那个胆子,也舍不得杀我。”
高根明二目喷火:“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高根明。”
高根明怒视了孟魂香半天,忽然笑呵呵地道:“我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认真起来了。瞧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这死花子再多活几天。”高根明果然还是高根明。
花无虚笑道:“多谢孟姑娘仗义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孟魂香用眼神一勾花无虚:“那你就要念着我的好,本姑娘随时都等着花公子你回心转意。你若肯和我好,随你怎么样都行。我这屋里,你爱抓谁便抓谁,想杀谁便杀谁,我绝不会阻拦你的。”
花无虚道:“浪子回头金不换,那孟姑娘就耐心地等这一天吧!”
高根明笑道:“这死花子性情古怪,你这样傻傻地等他,小心会等个人财两空。”
孟魂香和高根明上楼寻欢作乐了。宫静道:“花大哥!高根明来了,我们这下可是落入了虎口。高根明心狠手辣,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花无虚笑道:“花大哥活不成了,你倒未必有事。”
宫静道:“人家与你说正经的,你却取笑。”
花无虚道:“那也没有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我们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宫静长叹口气,低下了头。她倒不怕死,只是倘若落到高根明那恶贼手上,可真是无异于落入了魔鬼的手中。
掌灯时分,花无虚和宫静正在小声交谈,高根明忽然手握利剑,恶狠狠摸下楼来。
宫静道:“花大哥,他果然不肯放过我们。”
花无虚笑道:“事到如今,我倒瞧瞧他用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高根明拉开橱柜,轻声道:“师妹,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等我杀了这死花子,便带你远走高飞,到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去。”
宫静笑道:“二师哥,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高根明一喜:“师妹,你真的回心转意啦?”
“跟你总比死了要好。”
“嗯!有理。”
“二师哥!你把我放了,我绑得好难受。”
“不行,那得等我先杀了这死花子再说。”
“你把我解开,我帮你杀他。”
“你会杀了他?我不信。”
“他哪里好了,成天有人追杀,我这几天真是受够了他。”
高根明笑道:“我杀完他定会解开你身上的绳子,让你杀个够,你把他割成几条都行。”
宫静骂道:“高根明,你这个禽兽,你有种便把我和花大哥都杀了,我才不怕死呢!”
高根明大笑:“二师哥可舍不得让你死,你若死了,我到哪找这么好的老婆去。”
宫静奈何不了高根明,只是破口大骂。
高根明目光一寒:“死花子,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何话说?”
花无虚笑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恨是死在了高根明的剑下,而不是死在了孟魂香的床上。”
高根明笑道:“真没想到花无虚死时想到的竟然是女人。”
花无虚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恨当时根本就不该来找你,找个安静之处本本分分地度过余生,倒也没什么不好。”
高根明冷笑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手中剑忽地扬起,如水的剑锋,疾斩花无虚前心。
剑到中途,高根明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震,他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手上的剑不知怎的就倒了个儿,剑柄已抓在了花无虚手上,明晃晃的剑尖已瞬间指到他鼻尖上。
宫静惊喜地道:“花大哥,杀了这坏蛋!”
豆大的汗珠从高根明的前额滴下,惊叫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怎么会挣脱出来?”
花无虚甩掉身上的绳子,从橱柜中走出来,笑道:“你和孟魂香把我估计得也太无用了。”他一扬左手食指道:“你瞧这是什么?”
高根明一瞧,原来花无虚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朵莲花。他不解地道:“这……是什么?”
花无虚道:“这朵莲花是用精金雕刻而成,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子。”
高根明咬牙道:“你好狡猾。”
花无虚道:“在下行走江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若没一点护身的小技巧,只怕早已死过数十次了。我这戒指便是专门用来切割绳子的,你别瞧它小,却已救过我至少十次命了。”
高根明哼了一声道:“算你狠,你想怎样?”
花无虚道:“我只想问你,是何人指使了你。”
高根明道:“我若说了,便只有死路一条,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花无虚道:“你若不说,现在就得死。你说了,便与我是朋友,我们共同对付桃花教,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要我说什么?”
“你明知故问。当然是何人指使你谋害宫庄主的,快说。”
高根明似是经过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可依然不敢讲出这个人来。
花无虚大怒,正要给他点苦头尝尝。忽然无数点寒星从窗外飞进来。花无虚一惊,赶紧闪到一边。等他起身再看时,高根明早已不见了身影。
花无虚打开窗户追到屋外,只见月色下两条黑影正在向前飞奔,其中一人是高根明,另一人从没见过,此人轻功高妙,身形如丸走坂,迅捷无伦。
花无虚骂道:“好贼子,哪里走。”使出“八步赶蟾”轻功绝技在后面紧紧相随。
三人穿房越脊,不久已出了开封城。
黑衣人忽然在一片树林中停下来,他头上罩着黑纱,看不清面目,但二目炯炯,有如天上的星星般闪亮。
花无虚停下身,只见高根明已不见了,厉声道:“是你放走了高根明?”
黑衣人道:“不错。他表现得很好!组织对他很满意,当然要救他出来。”他的声音有如鬼哭,显然是装出来的。
“你隐藏在暗处,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就是在考验高根明,他若稍有动摇,便马上除掉他,对不对?”
“正是!”
“我倒怪了,我被孟魂香困住那段时间是根本没能力反抗的,你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黑衣人笑道:“我不杀你,只因你还有利用价值。”
“你们一直都在利用我?”
“你实在是最好的人选。”
“你是桃花教的人?”
“不错!”
花无虚笑道:“你们想利用我,只管说出来便是,为何却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桃花教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若真像传闻中那样好,我倒也愿意加入进去。”
黑衣人道:“桃花教是当今世上最大的组织,就算与中原的武当、少林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教中高手如云,特别是教主手下的四大高手,更是当今江湖中的顶尖级人物。公子想加入教中,我想教主定会欢喜不已的,只是想加入我教,须有本教的引见人才行。”
“见面是兄弟。我们已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做我的引见人如何?”
“在下在教中职位卑微,哪里敢做花公子的引见人?”
“兄台轻功之高,在当今武林中已属顶尖人物,若你在桃花教中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在下实在不敢想象桃花教到底有多深多大了。”
“比海更深,比天更广”
“可我花无虚偏偏是个倔强的人,越看不清,摸不到的东西,我就越想看一看,摸一摸。”
“这种性格很不好,常常有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就是看中了我种性格,才选中了我,是不是?”
黑衣人笑道:“花公子倒受了不少委屈。”
“可不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上。”
“你并没有制服我,倒谈不到我在你手上。”
“在我花无虚的三尺剑下,你还想全身而退?”
“在下正想试一试。”黑衣人手腕一抖,只听“呼”的一声,空中突然出现千万朵桃花,寒闪闪,亮晶晶,向花无虚当头罩下。
花无虚赞道:“好美的花!”直到桃花快要落到头上时,他才瞧清,这哪里是什么桃花,而是桃花形状的飞镖。好个花无虚,身形未动,手中剑在空中只轻轻一划,那些桃花镖便立时转变了方向,向黑衣人反击了回去。
黑衣人笑道:“好一招‘瞬风急雨’,花无虚果然当世无双。”身形一闪,让开桃花镖,桃花镖射在树上,已完全没入其中。黑衣人身形一起,手上已多了两柄虎头钩,他双钩齐出,一招“二龙抢珠”向花无虚当头便是一下,双钩当空,有如两轮初升的新月,罡风四射,华彩夺目。
花无虚暗道:“好钩法。”用一招“平空落燕”接住来招。钩剑相合,金星四溅,两人手上都是微微一颤。
黑衣人并未收招,双钩一分,左钩划向花无虚右膀,右钩直取花无虚头颅,好一记分进合击的杀招。
他的钩很快,哪知花无虚的剑更快,在这一瞬间,他并未回身躲闪或是封挡,而是乘对方中路空虚,一剑“毒蛇吐信”直刺对手前心。“毒蛇吐信”无疑是最简单的剑招,可这一招到了花无虚手上,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因为它不仅将剑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还含有二十七种变化。
黑衣人判断了一下双方兵器的速度,暗道:“花无虚果然了得,等我的双钩钩到他颈前时,他的剑早刺穿了我的前心。我双钩的速度在当今武林已是数一数二,他竟后发先至,当真让人无法相象。”他身形微微一退,紧接着双钩在空中一错,用了一招“双龙入水”想将花无虚的剑夹在钩中,再用“怪蟒翻身”的招术将剑别飞。花无虚剑法当真变化莫测,还未等双钩在空中相交,长剑早在钩中抽了回去。那剑如条毒蛇般只稍稍缩了下头,马上又反攻出来,这一剑迅若惊雷,直扑向黑衣人当头,比刚才那几剑的威力大了不止一倍。
黑衣人不敢再战,身形向后一退,笑道:“花公子剑法卓绝,堪称当世无双,区区领教了。”
花无虚收住剑道:“请问阁下高名。”
黑衣人道:“在下你影子便是。”
“你影子?”
“是你影子。”
“噢!原来是我影子。”
“不错!”黑衣人笑道:“我便是你的影子,是专程来保护你的,你到了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
花无虚怒道:“你还不如说是前来监视我的,等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把我干掉。”
影子笑道:“只可惜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不愿意看到那一天,想必花公子更不愿意看到。主人止步,你影子去也。”言罢,他身形一起,已瞬间消失在苍茫夜空中。
花无虚也未深追,暗自叹道:“桃花教一个小角色便有如此武功,真不知那‘四大高手’和桃花教主又有什么样的手段了。”
花无虚忽然想到宫静还被困在风月楼的橱柜中,赶紧奔回开封府。回到风月楼,发现宫静仍完好地绑在橱柜里。他暗道侥幸,用剑斩断绳索。
宫静却不理会花无虚,转身便走。
花无虚拦住宫静:“宫姑娘,你别生气。”
宫静道:“你只顾去问高根明,只顾去追黑衣人,却根本没想到我,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我不是没想到你,只是当时情势太急,我根本就来不及救你。”
“怎么会来不及?”宫静气道:“你割断绳子后,完全可以把我身上的绳子也割断,我们一起捉拿高根明岂不更好?”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怕你沉不住气,万一被高贼瞧出来,可一切都白费了。”
“这也算了,在询问高根明时,你不也有机会斩掉我身上的绳子吗?可你也没这样做。”
“高根明武功高强,在那种时刻,我又哪敢有半点分心?”
“那你出门追赶黑衣人时呢?”
花无虚叹口气道:“那一刻我倒的确是忘记了。”
宫静哼了一声,起身又要走。
花无虚拉住宫静手道:“宫姑娘,这次算是花大哥错了,花大哥向你赔罪好不好?”
宫静见花无虚服了软,气也就消了一半,她站住了身,可仍是撅着小嘴不理人。
花无虚四下瞧了瞧道:“孟魂香呢?”
宫静气道:“原来你是惦记着她才回来的。”
花无虚道:“我不是惦记着她,我是想要杀她,这女魔头害死了多少人,她到哪去啦?”
宫静道:“我可没瞧见她,你自己到楼上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花无虚到楼上,却见已是空无一人。他回到楼下,叹口气道:“被这女魔王逃了,又不知要有多少男人死在她手上。”
宫静道:“这也怪得了她?谁叫你们男人一见到她就像馋猫见到鱼腥一般呢!他们也是自作自受。”
花无虚道:“无论谁是谁非,死人总是不好。”
宫静道:“那黑衣人呢,你擒住他没有?”
“此人武功高强,我与他斗了数十招,却只斗了个平手。”
“你没见过此人?”
“从没见过,他的武功路数和身形手法与以前那些人完全不同,他是另外一个人。”
“这倒奇了,难道敌人竟如此之众?”
“桃花教只怕比你想象中的还有庞大得多。”
“那我就想不通了。”宫静充满疑问地道:“他们有这么多人,却不直接进攻试剑山庄,也不找个无人在场的机会害死我爹,反而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这样做岂不太蠢?”
“你错了!他们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想要利用我。”
宫静笑道:“你倒也真会抬高自己的身价,他们设计如此精巧的阴谋,仅仅是为利用你?”
“这倒也不完全是。我想以现在桃花教的力量,还无法与整个中原武林做对,他们之所以设这个局,就是想引起中原武林内部的争斗,再乘虚而入,坐收渔人之利。”
“我倒有些明白了。”
“他们选中了我花无虚,是知道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别人受了这样的委屈,面对这样的危局,只怕也只能躲了,而我却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这样就正中他们下怀。”
“不错!以你的武功智计,也足够对付整个中原武林了。”
“此外,你爹之死,也会引起中原各派对武林盟主宝座的觊觎,倘若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无疑是桃花教更愿意看到的。”
“那他们为何要将桃花令丢入试剑山庄中,这样岂不过早暴露了目标?他们若是深藏不露,又有谁会将我爹的死与桃花教联系在一起呢?”
花无虚笑道:“这正是桃花教的高明之处。桃花令出现在试剑山庄中,现在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是桃花教干的。”
宫静道:“不错!现在武林中人都相信那桃花令是你花无虚伪造的,拿它来吓唬中原武林的。”
花无虚道:“以我花无虚的为人,如果天下群雄不在场,绝不会有人相信此事是我干的。试想一下,若桃花教在杀了宫庄主后,只留下我的名号或让人假扮我的样子行刺,天下群雄会上当吗?”
“当然不会!”宫静笑道:“不要说是聂长空、卓卓、沈惊鸿那样的江湖大豪,便是我宫静一个小女子也绝不会上当的。”
“不错!那样做实在是再蠢不过的,到头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是以他们才精心策划了那个阴谋,在天下群雄眼皮底下做案,使这些人不由得不信这全是我花无虚干的。”
宫静道:“可这与他们使用桃花令又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桃花令已被桃花教丢入到总盟主的手中,这等于桃花教给中原武林下了战书。中原武林信不信则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这一下可是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宫静惊道:“我明白了。他们这下便可以在暗中静观待变,一到有利时机,便暗中下手,反正大家也会认为是你花无虚干的,他们刚好可以把一切都嫁祸于人。等到中原武林两败俱伤,他们突然大举进攻,可不能说桃花教没事先通知,他们根本没有违反江湖道义。”
“不错!这也正是桃花教想要的结果。”
宫静叹道:“桃花教好厉害,好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
花无虚苦笑道:“只可惜我中原武林直到现在仍蒙在鼓里,倘若再执迷不悟,大祸可是真将至焉!”
花无虚和宫静暂时无处可去,便分室住在风月楼中。中午,花无虚到外面喝完酒,带些宫静喜欢吃的点心回到楼中,却见宫静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房间里。她见到花无虚进来,竟是一脸的羞态,就像是洞房里的新娘子在望着自己的新郎。
花无虚道:“宫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宫静道:“我没怎么呀!”
“那你为何不回房间去?”
“你为何要我回房间去?”
花无虚更怪了:“因为我要休息,难道你就不休息了吗?”
宫静妖媚地道:“我不走了,今天我要睡在你这里。”
花无虚道:“宫姑娘,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呀!我今夜就要睡在你这里。”
花无虚正色道:“我一个大男人和你一个女孩子睡同一个房间可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总之我要睡在这里。”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
“别忘了‘男女有别’这句话。”
宫静白了花无虚一眼道:“还说呢!连澡都一起洗了,你却假正经起来。”
“什么?”花无虚奇道:“我何时与你洗过澡啦?”
宫静站起来身来道:“就在刚才,你还耍赖不成?你偷偷把我眼睛蒙上,手脚还……还不老实。这里没有别人,不是你是谁?”
花无虚恍然大悟,咬牙道:“这个该死的东西,我找他算帐去。”
宫静叫道:“站住!”她伸手去拉花无虚,可花无虚早出门去了。
花无虚来到院外,大声喊道:“我影子,你快滚出来。”
他刚叫了两声,影子便从暗处闪了出来,叫道:“主人,别那么大声好不好,你是存心害死你影子。”
花无虚道:“我影子,你实在太过分了。”
“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
“原来是那事,你喜欢宫姑娘吗?”
“我不想回答。”
“宫姑娘又不是你的,我帮她洗洗澡又干你什么事啦?”
“你给她洗澡我不管,可你不能装作我的样子。”
“主人,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是愿意让我为她洗澡的,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没提你的名字,甚至一句话都没讲。她硬要把我想象成你,那又是她的问题,可关我什么事?”
这话实在无懈可击。花无虚和宫静都吃个大亏,却让影子拣了个大便宜。
影子笑嘻嘻地道:“主人稍安勿躁,影子去也。”
花无虚回到楼中,却见宫静还在屋中痴痴地等着他。她满脸泪痕,看来已伤透了心。
两人谁也没有作声。良久,花无虚终于忍不住道:“宫姑娘,你回去吧!”
宫静嘶声道:“你让我回去,你真的让我回去?”
“不错!”
“你做过的事,你承认不承认。”
花无虚点头道:“我承认。”
宫静泣道:“那你还让我回去?”
花无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宫静缓缓站起身,忽然大哭着跑出门去,外面传来她声嘶力竭地喊叫道:“花无虚,你不是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宫静果然不再理会花无虚了,她不但不理会花无虚,甚至还有意躲开他。每次花无虚想和她说两句话,她的双眼便似要射出两支利箭来,吓得花无虚只好乖乖地躲到一边。这里本来就没有其它人,宫静再不理会他,直把花无虚憋得几乎要长出了犄角。有好几次他都想反正罪已作定,倒不如索性把那小妮子按倒在床上算了,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清楚自己是花无虚,不是影子。
这天早上醒来,花无虚惊讶地发现宫静竟不见了。他怕宫静出现意外,忙到集市上买了匹快马前往试剑山庄。
花无虚快马加鞭,中午时分,已然来到“木兆”茶楼中。此地距试剑山庄已然不远。他下了马,大步踏进店中。
田老吉田掌柜迎上前来道:“花公子,多日不见,你的精神倒是越来越饱满。”
花无虚笑道:“那倒是全仗您老的茶功,我的精神越好,您老的生意岂不也是越来越红火?”
田老吉狡黠一笑:“多谢吉言,有了花大侠这句话,田老吉后半生都有倚靠了。明日我便找人刻块大匾挂在门前,上书‘花无虚专舍’五个大字,嘿嘿,有了您这活招牌,我还当什么掌柜,只管躲在里屋数银子是了。”
“以我花无虚现在的名声,你的生意不但火不起来,连这茶楼也可能被人砸个稀巴烂!”
“我不怕,就算茶楼被砸碎了,我照样盖新楼,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大火的一天。”
“若是那样,我就天天来你这里用茶。”他呷口茶,话锋一转:“田掌柜,试剑山庄可有什么新消息?”
田老吉道:“受人之财,怎可乱言?我茶楼的生意十有四五倒全仗了试剑山庄,我怎能胡言乱语?”
“很好!”花无虚道:“您老做生意有分寸!”
“不过,我虽没有好消息,有人却有好消息带给你。”
花无虚眼睛一亮,大步来到楼上暗室,果见黑袍正坐在里面自斟自饮。
花无虚抢过酒壶往嘴里大灌几口:“老黑,没想到你比我还快。”
黑袍道:“我也刚到这里没多久。”
“听说你有好消息带给我。”
“以前是我们两个给别人办案,现在是我为你办案!你应该知道行里的规矩!”黑袍不紧不慢地道。
花无虚瞪了黑袍一眼,却不得不从怀中掏出一块大银子扔给黑袍道:“有话快说。”
黑袍把银子在手上掂了掂道:“南湖宫那边乱得不得了,我蹲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摸清了。原来是沈惊鸿才应该是试剑山庄的夫人。她看上宫云鹤的武功和地位,非要嫁给宫云鹤,可就在两人定下婚期不久,另一位江湖中的俊男也刚好到南湖宫去游玩,沈惊鸿竟与这名男子一见钟情。她二人胆大包天,不但暗生情愫,沈惊鸿竟还有了身孕。”
花无虚大吃一惊,倘若是真的,这可是南湖宫天大的丑闻。眉头一皱道:“那男人是谁?”
黑袍道:“这我倒没探听出来。她那野男人为了保全名誉,竟一去不复返,这下可害苦了沈惊鸿。她这时有孕在身,进退维谷,这才去求她师姐云中雪。”
“难道是她要云中雪去接近宫云鹤的?”
“不错!此事不但关系到南湖宫与试剑山庄的关系,对南湖宫的名誉影响也是极大。云中雪虽不情愿,可一来看到师妹可怜,二来想到南湖宫百年威望,还是违心地答应下来。”
“原来云中雪与宫云鹤的结合本就非云中雪所愿。”
“不错!云中雪其实已有了意中人?”
“这人是谁?”花无虚急问道。
黑袍忽然把话头打住,拿起那大银子在空中抛来抛去。
花无虚只得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扔在他手上。
黑袍这才道:“是点苍派的潘小安。”
花无虚惊道:“难道就是当年那个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潘小安?”
“正是。”
花无虚道:“潘小安不但是当时江湖中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其一身‘惊雷十三剑’在武林中更是罕有敌手。他与云中雪,倒也是一对佳配了。”
黑袍道:“当云中雪将她的决定告诉潘小安时。潘小安愤怒无比,他狠狠抽了云中雪一巴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当年伤心欲绝,发誓再不踏入江湖半步,可忽然有一天沈惊鸿找到了他。她说云中雪想再见他一面。其实潘小安也有些后悔,怪自己做事太冲动,也想好好问问云中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不相信云中雪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谁想,他一进南湖宫便被沈惊鸿制住,她斩断了潘小安的双腿,将他关进南湖宫的地牢中。”
花无虚没想到沈惊鸿会这样狠毒,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袍道:“原来云中雪出嫁没多久,沈惊鸿的孩子便出生了。”
“是涟儿?”
“不错。你终于知道涟儿与沈惊鸿是怎样的关系了吧!因为涟儿本身就是个孽种,是以沈惊鸿一直不敢承认涟儿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可是南湖宫天大的丑闻,她师父灵吉子被活活气死了,沈惊鸿却趁机坐上了南湖宫宫主的宝座。这事引起了云中雪的极大不满。她替沈惊鸿出嫁试剑山庄也便罢了,可让沈惊鸿那样一个败类继承南湖宫实在让她接受不了。沈惊鸿害怕云中雪回来夺她宫主之位,才将潘小安制住用来要挟云中雪的!”
花无虚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如此看来,云中雪与宫云鹤没有感情,倒有谋害他的动机!”
黑袍道:“我恨那沈惊鸿太恶毒,便趁其不备出重伤了她。我后来暗中探听她已派涟儿前往无忧城聂长空那里盗取一种叫什么‘八宝蛇王丹’的宝药。”
花无虚道:“干得好!”
黑袍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只比你早回来一天,却有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花无虚急问道。
黑袍却一声不响,只管把那两块大银子在手上摆弄。
花无虚只得一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黑袍。
黑袍道:“高根明回来了!”
“你说高根明回试剑山庄了?”
“不错!”
“这小子倒也有些头脑,若不是有你在,我便是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他又敢回来的!”
“这小子与云中雪竟有奸情!”
“什么?”花无虚惊问道:“老黑,这可是关系到试剑山庄名誉的事,你可不要乱讲!”
“没亲眼见到,我敢乱讲吗?昨夜我在试剑山庄外蹲守,意外发现高根明回来了。我一直尾随他进了云中雪的房间,以后的事,就不要我详述了吧!”
花无虚咬牙道:“这个云中雪,我一直以为她是好人,没想到竟会是这样,那高根明呢?”
“跑了!”
“怎么跑的?”
“这事倒有些怪我了,我本想活捉高根明,好好赚你一笔,谁想在就在将他擒住时,一个自称‘花无虚影子’的高手将他救走了。”
“原来是他。”
“你认得他?”
“我见过!此人武功高不可测,倒不知是什么来路!老黑,瞧见宫静没有!”
黑袍摆弄着手上的银子,就是不肯讲。
花无虚急道:“老黑,我真的没钱了!”
黑袍不信,把花无虚浑身上下搜了个遍,见他身上果然只有几小块碎银子了,才把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宫静今天早上回庄来了。不过现在试剑山庄已乱得不像话了。因为冯志才在庄中威信太低,所有人都听云中雪的。冯志才咽不下这口气,在卓卓的鼓动下,要在今天夜里将云中雪和宫静赶出山庄呢!”
花无虚骂道:“这个冯志才,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今天夜里非去制止他不可!”
“我们一起去。”
“不必了,我已没钱给你了。”
“挂帐!算你七分利!”
“还是算了吧!”
花无虚取出颜料精心化了妆。他易容术独步天下,转眼已变成了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掌灯时分,大步前往来到试剑山庄,静等事变发生。
三更刚过,试剑山庄中一片喊杀声四起。远远望去,一片火光。花无虚知道冯志才已然动手,提剑潜入庄中。他来到火光最烈处,只见这里形成两大阵营。云中雪、宫静、许锐率一大群庄客为一派。另一派便是冯志才、卓卓率领的叛乱者,他们人数虽少,但有卓卓这样的武林大豪助阵,士气更为高涨。花无虚心道:“庄主仇还没报,山庄便已开始自相残杀,这大概是宫云鹤做梦也想不到的。”
云中雪剑指冯志才道:“冯志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叛乱。”
冯志才哼了一声道:“云中雪,我师父他老人家已不在了,这庄主的位子就应该是我的了,可没想到事事你都要管,你让我怎么甘心?”
云中雪道:“你已经是庄主了,还想怎样?”
冯志才怒道:“可他们都不听我的,我这庄主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云中雪强忍怒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冯志才道:“倒也容易。我出钱给你在开封府中购了一处房屋,你和宫静马上搬出去,所有开销都由山庄负责,只是你们永远不得再回试剑山庄。”
许锐怒道:“冯志才,你太过分了。师父他老人家去世才几天,你就要将师娘和小姐赶出山庄,不想忘了,这山庄是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
冯志才冷笑一声道:“许锐,你这小毛孩子懂得什么?这山庄是我试剑山庄几代列祖列宗留下的。师父也是从上一代手上继承的,这可不是他开创的基业,更跟云中雪、宫静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师父没了,我是山庄的大弟子,理应继承山庄。你许锐若能到我这边来,我便封你个副庄主。你若执迷不悟,便也一起给我滚出去。”
花无虚暗道:“其实从法理上来讲,试剑山庄的庄主之位倒真应该是冯志才的,他是名正言顺地继承庄主之位,只是此人听信了卓卓的鼓动,急着要将山庄大权接管过来,才造成了现在的分裂局面,这反倒让云中雪掌握了主动。从这点来看,他也真不配做试剑山庄的庄主。”
许锐怒极,身形一起,一剑“碧空流云”向冯志才当头便剁。
冯志才骂道:“小东西,敢和老子过招,作死么?”手中剑向下一沉,反刺许锐小腹。
许锐剑招收回,用一招“海底惊龙”将来招挡出。他身形一晃,转瞬间已向冯志才抢攻出三剑。冯志才对自己这位师弟也是不敢大意,耐心对招,一剑快似一剑。
许锐毕竟年轻,哪里是冯志才的对手。斗到七十招上,被冯志才用一招“九天悬镜”伤了右臂,他不得不咬牙退下。
云中雪怒不可遏,挥剑疾斩冯志才心口。冯志才锐气高昂,正要与云中雪斗个高下,卓卓忽然闯上来道:“庄主,把她让给我吧!”
冯志才忽然想到:云中雪毕竟是我师母,我若出手伤她,多少有些违反江湖道义,倒是大师想的周全,高声道:“大师小心了。”
云中雪怒道:“卓卓,这是我试剑山庄的事,与你无关,你快快闪开,让冯志才来与我一战。他若能胜了我手中这把剑,我们娘俩立刻给他让地方,绝不耽误半刻。”
卓卓笑道:“云中雪,冯志才现在已经是试剑山庄的庄主,我劝你要认得清形势,老朽作为江湖前辈给你们维持个公道,你倒要好自为之。”
云中雪大怒:“一派胡言。”右臂轻轻一抬,三尺利剑急刺卓卓右眼。她知道卓卓是劲敌,是以一出手便是杀招,剑风撕面,势道吓人。
卓卓道:“好剑!”神龙杖在空中一旋,顿时现出一道光幕,已将门户封死。
云中雪见无隙可乘,只得将剑收回。
卓卓根本没将云中雪瞧在眼里,挺杖直进,用一招“小鬼拜佛”反斩云中雪左肩。他招势威猛,有如苍鹰扑兔一般。
云中雪暗惊:“好凌厉的招法。”身形一侧,让开来招。她剑走游蛇,一连十二剑已闪电般刺出。
卓卓暴怒,挥杖如风,将他苦修几十年的致命杀招都用了出来。云中雪只手单剑,一时难以抵挡,被逼得步步后退。
花无虚见再不出手云中雪便有性命之忧,身形一起,落到场中。卓卓和云中雪都是一惊,各收兵器退到一边。
冯志才大声道:“你是谁?”
花无虚胡诌道:“在下‘天南一燕’燕独飞便是。”
冯志才暗道:“以前倒没听说过。”把剑向前一指:“如此说来,你定是要趟这浑水啦?”
花无虚道:“冯大爷,我劝你罢兵息事,做好你的庄主,你这样闹下去,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试剑山庄能有今天的基业,是十几代人努力的结果,我不想看到你们自相残杀,我劝你就此住手。”
冯志才骂道:“我不想做有名无实的庄主。大师,给我杀了他。”
卓卓早已是急不可耐,飞身跃到近前:“死老头,你是自己找死!”
花无虚笑道:“能死在大师的神龙杖杖下,也未尝不是件快事。”
卓卓大笑道:“说得好!既然你有如此宏愿,大师成全你便是。”神龙杖破空而出,正是一招“小鬼奔丧”。这一杖迅若奔雷,威猛异常。他有心报上次久战花无虚不下的一箭之仇,才将功力用到了十成。
只听“当”的一声,卓卓和花无虚同时稳住了身形。众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甚至没有看清花无虚有没有出剑。
卓卓突然倒退数步,惨笑道:“我卓卓纵横江湖数十年,没想到竟有今日之败,且败得如此之惨。惭愧!惭愧!”扭头便走。这时,人们才看清他右手不断有鲜血流出,显然虎口已被震裂。原来,卓卓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天南一燕’,以为武功不过尔尔,是以一上来没用出至高招术。当花无虚突然用紫金锟铻剑向他反攻时,他再想变招已是不及,虎口这才被震裂。其实这倒也不能怪花无虚不讲武林规矩,只因高手临阵,什么事都应该想到,卓卓今日之败,全是过于狂傲。当然,如果他知道对手是花无虚,绝不会如此容易落败的。
卓卓已然大败,冯志才哪里还敢再战?跟在卓卓身后灰溜溜去了。除少数他的几个死党,试剑山庄绝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一场动乱,瞬间平息。
云中雪走上来道:“多谢燕大侠出手相助,否则试剑山庄必会毁于一战。”
花无虚道:“现在只是暂时逃过一劫,冯志才和卓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望夫人早做准备。”
当夜,花无虚告别云中雪,离开了试剑山庄。高根明这条线索断了,他本想好好蹲守在试剑山庄,忽又想到:黑袍讲沈惊鸿派涟儿前去无忧城盗敢‘八宝蛇王丹’。真不知这‘八宝蛇王丹’与那金王蛇是个怎样的关系。宫云鹤身体日渐消瘦,功力大减,很明显是有人将金王蛇下在了他体内。我何不去无忧城具瞧瞧,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比空守在这里岂不强上百倍。想到这里,他等到天亮,在路上搭了辆马车,径直前往无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