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伏击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最好老实说。”果然商洛祺吐出这句话来,那川一怔连忙摇头,有种被上司质问的恐慌:“没,真没有。”他看向商洛祺,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诚恳,可是还是心虚。
商洛祺盯了他半天这才点头说:“最好没有,不然让我发现,你说再多的好话都没有用,照样家法侍候!”
那川的嘴角抽了抽,他看着商洛祺目露凶光的样子还是有些肝颤,他向来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见谁变脸色都心慌。
此时火车已然开进山林,那川忙把目光转过去,他看见了那湛蓝的天和油绿的树林心中不由感慨起来,是有多久没有看见这么蓝的天这么绿的树了,一直在城市森林里奔波,既然没有机会抬头看天看山看水,却是辜负了这片大好河山,对了,现在的环境应该是还没有受了严重污染的年代吧,每个时代自有每个时代的好处。
他趴在小桌上看着窗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放炮了,于是茫然地往空外看了一眼,就看见在不远处一大团土石正从半空落下,接着又一声,他看见了火焰从地面上崩发而出。
车窗上立即被那些碎石砸的噼叭作响,车身震动着,车厢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那川瞪大了双眼,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切,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经被反应极快的商洛祺一把扯过到走廊上并同时压低他的身体,他听见外面砰砰的声音和碎石砸在车顶上的哗啦声,还有铁轨与车轮刺耳的摩擦声。
“出什么事了?”那川大声惊问着全身都发起抖来。
商洛祺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抬头一面平静地说:“是炸弹。”语气却是像是说开饭了一样冷静。
话音刚落,一阵刺穿耳膜的摩擦声响起,火车已经被迫停下来,他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声喊着:“下车!都快下车!”于是整个车厢的人都疯了似地往外跑。
“护着洛颜先下车!其他人拿好东西跟上!”商洛祺将那川用力拉起就往前推,那川缩着脖子,似乎是怕有东西砸中他似的,有人将他用力地往外推,他一抬头看见前边的是安大胖,而两旁座位上的人哭爹喊娘地往外钻,一扇窗玻璃被震碎,碎玻璃碴划破了两个人的头脸,还不及惨叫就被人推开倒在地上,被后面的人踩着身体翻出窗外。
他再回头,又看见外面的山林里依然有炸弹落下,一大片树就倒了下来,不断有人从火车里冲出去,却正好被落下来的炸弹击中,一团火光之后,人就消失了。
安大胖紧紧地拉着那川的胳膊冲到车门前并不时将挡在前边的人们用力推开。
那川不知道踩了多少人才被从车门处拉了出去,他眼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被挤在门后,身体几乎变了形,脸色苍白地大瞪着眼睛,他想伸手去拉他却一下就被推了出去。
一出火车立即又被拉着往前跑,他这才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火车后面的一节车厢被一颗炮弹击中,变成碎片飞上半空,碎石子落了他们一身都是,后面的人不断催促着快跑,快跑,那列火车被推挤成蛇形蜷在铁轨上,有几节车厢燃起滚滚浓烟。
“妈的,专会捡软柿子捏!”安大胖骂了一句,脚底下并没有停,别看他胖跑得倒是很快,那川被他拉着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有好几次就要摔倒了。
他扭脸看着身后四周的人们,一眼看见商洛祺也跟在一侧,其他那些人都紧紧地护在四周,那川心里无比恐慌,他没想到,在这种战争年代,危机四伏这四个字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好好的就会有炸弹落下来。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身体对恐惧的本能反应,现在心里才开始真正的害怕起来。
“他们是冲着火车去的。”老何说,他们此时已经跑出老远,一个个气喘吁吁地站在一片山坡前回头看着,从火车上跑出来的人们也都惊惧地回头张望,那川看见那火车已经滑出铁轨侧倒在一旁,一节车厢着着大火,四周还有许多尸体,他忙转过头来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击鼓一样砰砰直跳,一直身处在和平年代的他突然经历了这样一场突袭,真是直击心灵,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拍电视剧,那些炸弹是道具,地上的死尸过一会被随着导演喊的一声:卡!而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拍打身上的土一面去领盒饭。
那川平息了一下自己,再回头,可是,没有人去灭火,没有尸体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人喊卡,那些浓烟正升上半空将美好的蓝天遮了一大半。
他望着远处发着呆,背后有人推了他一下:“小颜爷,你没事吧?怎么像是被吓着了呢?这样的小场面不应该呀。”他回了回头,见是安大胖在对他说话,他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觉得喉咙干涩,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他摇摇头慢慢向地上坐下去。
“祺哥,现在咋整?娘的,才走了半天就这样了,这他娘的谁招来的炸弹?”安大胖抱怨着从腰上解下个水袋来正要喝,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那川,便将水袋递了过去:“喝一口吧。”
那川抬手接过来往嘴里一倒,一股辛辣直钻进喉咙里,他立即被呛的拿开水袋咳嗽起来,安大胖意外地弯下腰看向他:“小颜爷,让酒呛着了?”
那川摆摆手,又大大地喝了一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估计度数不低,太辣嗓子了,不过,倒是能压惊,他喝了这一口就把水袋还了回去,第二口怎么也喝不下去。
那股子辣劲顺着食道一直冲进胃里,全身跟着热了起来,他不敢再看那一片狼藉,将脸看向对面,这是一条山谷口,铁道从远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对面的几十个人都还是心惊胆战地坐了一片,有些人受了伤用块手帕捂着,有些唠唠叨叨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