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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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普罗塔戈拉与苏格拉底论美德

普罗塔戈拉的“宏大演说”(320c8—328d2)提出了智者的美德和教育观念。为了表明雅典人和他都教导美德,他就必须表明,雅典人和他都算是在从事教导,而且他们所教授的是真正的美德。为了成功完成这些任务,仅仅表明雅典人和他成功地训练人们遵从其描述为有美德的行为模式是不够的。普罗塔戈拉还需要说明,为什么这些行为模式称得上是有美德的;因为如果他不能说明真正的美德是什么,他就不能将任何关于美德的清晰理解传达给别人,这样就会令人怀疑他声称自己是一个真正教师的说法(参见La.,190b3—c7)。

普罗塔戈拉声称,雅典人和他都教导某些美德。这些美德是“羞耻感和正义”(322c2,332c4,322c7,322d5),“正义和那些公民具有的其他美德”(323a6,323b2),“正义”(322b6,327c5—6),“正义与美德”(327b2),或者“正义、虔敬以及一个公民具有的美德整体”(323e3—324a1,325a1—2;参见325d3—4)。根据普罗塔戈拉用来解释其观点的神话,每一个人都被赋予美德,因为它对社会生活来说是必须的;因此被教授的这些美德就应该是好公民所具有的美德。

不过,这些就是这位智者教给学生的美德吗?在他的开场白部分(318e—319a),普罗塔戈拉提供了某些对他的学生有利的东西:对他们自身以及城邦的事务进行慎思并出色地予以管理的能力。苏格拉底提出,这相当于教授政治技艺并且使学生成为一个好公民,普罗塔戈拉同意这一点;但是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促进个人成功的技艺和能力在多大程度上与归诸全体公民的正义美德及羞耻感相联系,这是不清楚的。如果我自己的成功需要的是冷酷和欺骗而不是正义,那么普罗塔戈拉会教导我成为一个冷酷的人,还是一个正义的人?[193]

普罗塔戈拉对其目标的论述引起了怀疑和争论,它们在希腊人关于美德之要求的观念中广泛流传。在短篇对话中,苏格拉底并没有公开面对这些怀疑与争论。他在《普罗塔戈拉》中也没有面对它们[194];的确,他接受了普罗塔戈拉的假设,认为真正的美德对于行动者和他人来说必定都是有益的。但是他论证说,普罗塔戈拉并没有看到这个关于美德的假设所蕴含的意思。

对美德统一性的一系列预备性讨论提出了关于美德、行动者的善以及他人的善之间关系的问题(329c2—334a6)。苏格拉底问普罗塔戈拉,他认为存在着多少种美德:他所使用的这些不同名称是不是同一种美德的真正名字,还是说它们是美德的各个不同“部分”的名字(329c2—d2)?苏格拉底构造了“统一性论题”(认为所有的美德名称都是同一个事物的名字,因此各种美德就是同一的),并使它区别于认为所有美德都相似的主张,也区别于“互易性论题”(认为各种美德相互蕴含并因此不可分离;参见329b5—330b6,349a8—c5)。[195]

这个讨论较之短篇的苏格拉底对话更加清晰地界定了问题的范围。我们在短篇对话中已经看到两种论证:(1)为了表明每一种美德都是美好且有益的,苏格拉底论证说,没有美德能够规定那些为任何其他美德所拒绝的行动。他推论,美德是不可分离的,并由此支持了互易性论题。(2)他也论证说,知识对美德而言是充分的,因此所有美德都能被鉴别为关于善的知识。只有第二个论证实际上捍卫了统一性论题。《普罗塔戈拉》通过区分互易性论题和统一性论题并轮流对每一论题做出具体论证,从而澄清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