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行动、品格与美德
有时候,苏格拉底认为“勇敢”等美德是对人的谓述(predicates)。在《卡尔米德》中,他寻找节制的人的共同特性,这种特性属于所有节制的人。与此类似,《拉凯斯》中的讨论关系到训练,它能使青年人成为勇敢的人。然而在《游叙弗伦》中,“虔敬”似乎被看成是对行动的谓述。苏格拉底问道:“难道一切行动中的虔敬不是和它自身相同吗?”(Eu.,5d1—2)他还暗示,如果自己发现了虔敬是什么,他也就找到了判断一个行动是否虔敬的标准(Eu.,6e3—6)。《游叙弗伦》后面的对话又回到了人们的虔敬。[92]
关于行动的问题与关于人的问题是不同的,但它们也未必相互分离。我们可以试着界定节制的行动,这并不依赖于对一个节制的人的界定;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节制的行动在定义上先于一个节制的人。相反,我们可能发现,一个节制的人在定义上先于一个节制的行动。或者我们还可以声称定义是相互依存的,这样任何一方都不先于另一方。
苏格拉底并未宣称他在优先性这个问题上有何观点,但是他的论证暗示了自己拒绝承认行动对人具有定义上的优先性。当卡尔米德将节制界定为平静(quietness),苏格拉底认为他是在声称,节制是一个人行动的外在特征,就像步调或语速的缓慢一样。苏格拉底不承认,如果我们不涉及动机而只是将某种行动的外部特征看作节制的充分条件,我们就会发现很多反例(159b7—160d4)。卡尔米德的下一个论述试图通过转变人们的品格来避免这些反例。他说,节制令一个人易于感到羞耻,并因此而等同于羞耻(160e2—5);出于节制而做正确事情的人是出于羞耻或敬重(aidōs)而这么做。
与此类似,苏格拉底使拉凯斯确信,勇敢不是依照被独立界定为勇敢的行动而得到界定的,因为出于勇敢的行动不能被独立地说成是具有某种单一的特性,这种特性脱离人们所具有的美德而存在。[93]拉凯斯因此提出,勇敢是“灵魂的某种忍耐”(192b9—c1)。他现在意识到,一个人不能仅仅通过在某些不涉及勇敢的特定情况下,被训练得按照指定的方式行动,就变得勇敢起来。拉凯斯认识到,我们并非想要勇敢的人仅仅在战斗中保持坚定;我们想要他们在各种需要忍耐的情况下表现得坚忍。如果我们是要训练他们变得坚忍,我们就必须训练他们去识别危险的等级以及面对危险的重要性;因为这种识别是灵魂的一种状态,而不仅仅是某种行为的倾向,勇敢必须存在于灵魂的某种状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