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紫衣姑娘

又是一年春。

黄昏时分，海鸥翱翔，海风拂面。

永义岛海滩上空，飘荡着五颜六色的风筝。

今日忙里偷闲，李道澄带着小七，海滩边漫步。

小七在前，李道澄在后，两行脚印，一大一小，甚为有趣。

海滩上的姑娘，有点多。

有的姑娘衣服太小，胸部快裹不住。

有的少女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有的姑娘好生养，左右摇摆妩媚动人。

有的姑娘裙摆飞扬，风姿卓越。

“公子，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没有。”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翩翩少年郎，风流总是难免的。”

小七好似一个过来人，李道澄朝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自己有喜欢的姑娘吗？

喜欢一个姑娘，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李道澄神色有点恍惚，过往岁月涌上心头。

十五岁那年，李道澄和师父还在行走江湖。

那也是一个春天。

小河潺潺，河道弯弯。

一个姑娘，蓝衣粉裙，在春风里摇曳生姿。

小姑娘在河边放风筝，风筝飞上天，小姑娘心花怒放。

小姑娘看着风筝，李道澄看着姑娘。

姑娘回过头，李道澄立即视线上移，假装是在看风筝。

“你在看我吗？我好看吗？”

小姑娘牵着风筝线，来到李道澄跟前。

“好看，你长得真好看。”

李道澄脸上通红一片，还是鼓起勇气如实回答。

“好看，你就多看几眼，大大方方，别遮遮掩掩。”

姑娘径直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

“你多大了？”

“15，你呢？”

“快满16了。”

姑娘比李道澄，大上那么一点。

姑娘坐着，李道澄站着。

李道澄和姑娘说起自己和师父行走江湖的趣事奇闻，少女听得出神，那双眸子光彩夺目，听到精彩处，拍着李道澄的肩膀说：“老弟，有机会，也带上姐行走江湖，我也好一展女侠风采。”

时间过得太快，暮色中，少男少女依依不舍。

“公子，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没有后来了，第二天我们就走了。”

“公子，你当时怎么不询问那姑娘家住哪儿，怎么去找她呢？”

“我们走江湖的，四海为家，我怎好去打扰她安宁的生活？”

人生中，有些相见，一次足矣。

“公子，这里有一个风筝呢。”

一只彩色蝴蝶样式的风筝，躺在沙滩上。

小七停下脚步，捡起这只风筝，来回挥舞。

一位紫衣姑娘跑过来，对着小七嚷道：“把风筝还给我。”

“姑娘，你好凶哦，小心嫁不出去呢。”

“小怪物，快把风筝还我。”紫衣姑娘有些着急。

小七有些伤心，自己怎么成了小怪物了。

“姑娘，请不要恶语伤人，这个风筝，我们还你便是。”

李道澄从小七手中拿过风筝，递给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接过风筝，仔细看过，发现风筝完好，没有受损。估计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无礼和失态，紫衣姑娘诚恳道歉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着急，这个风筝，是我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做好的，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十分的珍贵。”

这么一个风筝，少女需要花费半个月时间，看来这位姑娘，手脚是相当的笨拙，估计女红也好不到哪里去。

紫衣姑娘面向小七，鞠躬致歉道。

“我不该说你是小怪物的。可是你的样子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为好，对不起了。”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我不是小怪物，我有名字的，我叫小七。”

“小七，谢谢你把风筝还给我，下次我给你带个小礼物，当赔不是了。”

“你也要向你道歉，我不该说你好凶，小心嫁不出去。”

“小七，你说得没错，我是挺凶的。再说，世道这么乱，嫁不出去也挺好，今天不知明日的生死，天下如果都像这永义岛，那该多好。”

紫衣姑娘有些神伤，估计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七问道。

“我叫石若曦，你们叫我若曦就行，你家公子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

小七话刚开头，李道澄打断道：“若曦姑娘，你叫我李公子即可。若曦，我们在这永义岛上，消息闭塞，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你能否跟我们说说逍遥大洲上的情况。”

“好吧，反正闲来无事。”

石若曦一家，祖上三代都住在元吉王朝。

元吉王朝，位于逍遥大洲东南部，与光武王朝接壤。

光武王朝，原来的天下第三大王朝，武周王朝和唐氏王朝四分五裂后，光武王朝变成了天下第一大王朝。原武周王朝还在的时候，元吉王朝和武周王朝结盟，国内太平无事，老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石若曦的父亲石光祖，在元吉王朝生意做得很大，开了不少绸缎店、古董店、酒楼，尤其在元吉王朝的京城元安城，石光祖和官府关系很好，虽没有功名，却也是地方名流。

石光祖与夫人情投意合，虽然家大业大，始终没有纳妾。

石若曦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四口衣食无忧、岁月静好。

石若曦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不知世上苦难为何物。

武周王朝土崩瓦解后，光武王朝起兵五十万进攻元吉王朝。

元吉王朝的国王罗麻圣，精通麻衣神相，算卦看风水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战事，完全不懂，手下也没有得力的大将。光武王朝势如破竹，占领了元吉王朝的大半国土。

石若曦家，半数以上的商铺，被光武王朝没收。

石光祖眼看元吉王朝大势已去，就带领一家四口及奴仆六人，从京城辗转大半年，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终于来到永义岛。

逃难路上，石光祖一行人，经常碰到元吉王朝的逃兵败将，这些人打仗不行，欺负老百姓却是一把好手，石光祖只好花钱消灾。

这次逃难之行，让石若曦尝尽人间冷暖，也知道世上苦难为何物了。路边饿死的百姓，无人掩埋；成片的村庄，没有炊烟；血流成河，满目苍夷。逃难路上，没有热饭热菜，石若曦经常凉水就烙饼，也没有大小姐的娇气，穿着粗布麻衣，与难民无异。

“李公子，我们一路逃难，好不容易来到永义岛，身上的钱财，一半又被打劫了，虽然有些怨气，不过总算安全了。李公子，那种猪狗不如的逃难日子，真是如同梦魇，我现在晚上睡觉，还经常被惊醒。”

小七望向李道澄，意思是说逃难来的人都要打劫，你这个岛主是不是有点那个。李道澄装傻，不理会小七。

“李公子，我要回去了。下次，有缘再见。”

若曦姑娘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挪步。

李道澄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

“若曦姑娘，以后咱们如何见面。”

“这个春天，只要天气好，我黄昏时都会来这里放风筝的。”

少女莞尔一笑，脸颊有点发烫。

少女离去许久，李道澄望着若曦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

明天也会是个好日子。

但愿这个春天，都是好日子。

“公子，你怎么痴痴的，是不是喜欢上若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