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喝井里水，永远养不长

毛泽东九岁在韶山入私塾读书，到十三岁时，已经读了5年的“孔夫子”。私塾里教的都是“四书五经”一类的古书，老师只管照本宣科，学生只是死记硬背。毛泽东对这样的学习感到很乏味，但他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仍然学得很好，会背很多书。

毛泽东最爱读的是被老师称为“闲书”、“杂书”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精忠岳传》《隋唐演义》等旧小说。在学校里，老师不让读，他就用课本挡住偷着读；在家里，父亲不让读，他就用布把窗户遮住，使父亲看不见灯光。后来，老师发现他在读这些“闲书”，想用考正课的办法制他，谁知他对“四书五经”背得烂熟。老师对他也无可奈何。

有一天，老师毛宇居外出，临行时，对学生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们要在屋里老老实实地念书，谁也不准出去玩！”

毛宇居前脚刚走，毛泽东就背着书包，爬到屋后山上去了。他一边背书，一边摘毛栗子吃。不一会儿，书背熟了，毛栗子也摘了一书包。回到私塾，他给每个同学送上几颗，同时也“孝敬”了先生一份。

毛宇居回来，一见桌上的毛栗子，猜到这事照例是毛泽东趁他外出时干的，就训斥他：“我早上说了，不许你们乱跑，要呆在屋里好好念书，你为什么还往外跑？”

谁知毛泽东毫无惧色，十分从容地回答道：“闷在屋里我觉得头昏脑涨，总是死记硬背也是空的。”

“你竟敢顶撞我，放肆！”毛宇居把桌子一拍，脸涨得通红。

毛泽东十分自信地望了先生一眼，说：“那你叫我背书好了。”

毛宇居平素知道毛泽东记忆力好，背书恐怕难不倒毛泽东，就心生一计，带他来到天井处，说：“你就以天井为题，给我作首诗吧。”

毛泽东沿着天井转了两圈，平时从一些“闲书”上得到的知识，这时忽然派上了用场。只听他随口念道：

天井四方方，周围是高墙。

清清见卵石，小鱼囿中央。

只喝井里水，永远养不长。

同学们听了，都拍手叫好。毛宇居却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他心里暗暗称奇：短短几句诗，念起来平白如话，但寓意深刻，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令人回味。

从此，毛宇居开始允许毛泽东阅读课外书，还将自己珍藏的部分书籍借给毛泽东阅读。

少年毛泽东读了很多旧小说，他发现，书中的世界里有峨冠博带的书生雅士，有纵横捭阖的君主，有倾城倾国的富家小姐，有驰骋疆场的传奇英雄，却从来没有一个农民做主人公。作为农民的儿子，毛泽东对这一点纳闷了很久。他开始分析小说的内容，发现这些小说的主人公“是不必种田的，因为土地归他们所有和控制，显然让农民替他们种田”。他觉得这样是不平等的。

毛泽东越来越关注韶山以外的事情，渴望走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1910年秋，他说服父亲，离开韶山到离家50里外的新式学堂—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读书。

临行前，他改写了一首诗，夹在父亲每天必看的账簿里：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这一年他刚刚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