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繇偏识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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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陌生男子

沈唯西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弄清楚沈婉珍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软禁在基金会的那家保洁公司,又是如何脱身重新回归自由身的。偏偏沈婉珍在讲到远在海外的吴白云——张昀琦的养母在听到自己儿子生死不明时竟然无动于衷,挂掉了电话,在随后打来的电话里,又背了一段书——关于什么陈韪和鱼玄机、绿翘的鬼魂之类的故事书,把在场的人惊得以为是穿越了。好在沈婉珍只是讲述了一段,就停止了。沈唯西问:

“沈大姐,这个吴白云怎么会背了这么段书,她还说了什么?”沈婉珍艰难地在沙发上起了起身子,似乎是因为坐久了,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等到再次坐稳了,才说:

“这件事实在是一言难尽,这涉及到早年的一件往事,我,我怎么开得了口呢,唉!”沈唯西正想再问,不想身后有人说话:

“也就是说,那个吴白云现在长期居住在那个岛国,不再回来了?”众人回身,见是青岚,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的,沈唯西下意识地在身旁找了一下蒙克,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不辞而别了。肖一茗看她的表情,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你是找蒙克吧,刚才他悄悄跟我说,他还有工作要做,就先行离开了。”沈唯西点点头,她看去沈婉珍,见那个白发已现的女人正直勾勾地望着青岚,喃喃地说:

“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呢?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呢,啊,你是白云的女儿,你一直知道是吗?”青岚绕过沙发,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毫不客气地说:

“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起码不希望她是那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自己的女儿拱手送人,又去抱养别人家的孩子,害的人家的兄弟离散,也早早地离开亲生母亲的怀抱!她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我现在只想问你的事,那个吴白云现在是否就居住在与我们相邻的岛国?她确定是拥有着你们昀济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的股东吗?”元旦搂住刚落座在自己身边的青岚的肩膀,亲热地说:

“青岚,我······”不想青岚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说:

“元旦你等一等,沈女士,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沈婉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咽了口唾沫,说:

“我不知道您,哦,你这个消息的来源,不过确实如此,白云现在人确实就在我们相邻的那个岛国,她,也确实拥有着昀济医疗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青岚看了一眼元旦,然后面对大家说:

“我刚才出去,给我那个游学回来经过那个岛国时偶然认识的国际刑警打了个电话,发现他们近段时间仍没有什么进展,最多只是了解了个新情况,那个我曾在佛寺偶遇的女士的真实身份已经查明,她叫吴白云,拥有着昀济医疗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也就是说,她拥有着昀济医疗股东大会的话语权······”沈婉珍惊喜地打断青岚的话说:

“青岚,也就是说,你见过你的母亲了吗?你们都说了点什么?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青岚上来就截住了沈婉珍的话:

“沈女士,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她也不可能是吴白云,请不要再把我和这个人联系到一起,否则我会不客气的。”沈婉珍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生生地咽了下去。青岚接着面向大家说:

“我这个朋友胡兵说,这个吴白云被那群拿着有毒药品的人选中被注射绝对不应该是偶然的,她应该也是被威胁过的,因为距她的家人说,曾有国内前去的陌生人多次找过她,谈话并不愉快,至于她可能被威胁的内容还不得而知······”沈婉珍再一次截住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青岚,白云被人注射了毒药?她还好吗?天哪,她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啊,白云她,她还有家人?那是谁?她的家人只能是我,商陆,昀珂啊,她是一个人去的那个岛国,在那里她哪来的什么家人,这不是扯吗!啊,不会吧?难道是商陆,难道商陆去岛国找白云去了?啊,我必须去打一个电话,必须去!”说着站起身拿着手机就去了咖啡厅外面。元旦兴奋地告诉青岚:

“青岚你知道吗,我发现一个问题,你说这个沈女士不过是这个家里的保姆,再说近点,因为她跟这个吴白云亲如姐妹,可以跟这个男主人张商陆叫姐夫,她是小姨子的身份,那也不应该跟姐夫直呼名字啊。”陈瞾熙插话:

“姐,也许他们的关系确实好呢,也就这么称呼了,不为过吧?”旻昊在旁边笑:

“曌熙你还小,是感觉不到这其中的微妙的,这里面确实有着不太‘健康’的意味。”说着拉起了元旦的手,元旦也热烈回应,摇了摇他的手说:

“对吧,对吧,我就是觉得不太正常。肖一茗,你怎么也不说句话,想什么呢?”元旦这么一说,惹得沈唯西回头忙着看了一眼肖一茗,肖一茗冲沈唯西笑了一下,马上说:

“我是在想一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远在海外的吴白云也受到了来自昀济医疗内部某些想要引进那批有问题的药品的股东的威胁,她应该是不同意,然后被注射了有毒药品出现了幻觉,而她在遇到青岚时所‘演’的那一出,自然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出现的幻觉,她把自己当做了小说中的人物,那次她提到一个人,圆仁法师,而这个法师是出现在公元八百四十多年前的一个遣唐使,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是我们国家的晚唐时期,而刚刚沈女士念叨的那段书文,就是吴白云背给她听的那段,里面出现了鱼玄机、绿翘,陈韪,甚至还有一个韦保衡,这几个人也是我国晚唐时期,公元八百五十多年的时候的人物,我们就可以大胆地猜想,这个吴白云一定是看了某一个人写的一本小说,这本小说也一定是带有穿越情节的,时间定格在晚唐时期。由于在药物的作用下出现了幻觉,她再一次叙述了小说中的情节,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做的是,查一查这本小说在哪个出版社出版,作者是谁,这个吴白云一定是很喜欢这部作品的,所以她才会幻想成为书中的人物,并把某些情节背的一字不差,滚瓜烂熟。也许我们能够查到书的作者后,会了解到更多的线索。”

“不必查了,我可以告诉你们答案。”大家都在专心地听肖一茗的分析,谁也没有察觉到沈婉珍已经返回了大厅。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情明显变好,嘴角洋溢着笑容:

“这下我就放心了,商陆没有去海外找白云。呵呵,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个岁数提到感情还这么放不开,一下子乱了方寸。接下来,我会把我,商陆,白云我们三个这么多年的感情纠葛给大家讲一下,顺便就顺到唯西丫头最关心的问题上了。

当年我跟着白云两口子回到了他们暂时的家,因为还没有得到商陆的母亲最后的首肯,白云和商陆只能仍处于同居状态。但回想起来,那却是我们大家最快乐的时候,孩子一天天健康长大,商陆的事业因为喜得贵子,凭空多了一份责任,所以更加努力,也是日日风生水起。白云那时仍是深爱着商陆的,即使不被他的家人承认,她也愿意和孩子一起陪着他努力生活。最轻松的应该是我,离开繁重的饭店的劳务,我只需要陪着白云看护孩子,夜里带着孩子睡觉而已,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商陆的母亲直到一年后才来看了孙子,不想看过之后就放不下了,三天两头地过来看,对我们的看护极不满意,总是挑三拣四地进行批评,到了最后发展到,她要把孩子带走,白云当然是离不开孩子的,她百般哀求,那个霸道的老人却是铁了心地要把孩子带走。商陆在这件事上偏向了母亲,他甚至没有给白云多一点的安慰和解释,就让母亲把孩子抱走了。

我是了解白云的,只要不遇到事,她会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但是她的眼睛里是揉不了沙子的。商陆在对待孩子的这件事上做出如此举动,深深地伤害了白云。她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不再缠粘着商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关心他的起居,可能,那时他们的夫妻生活也也遇到了‘瓶颈’了吧。商陆马上就感到了这个变化,他竟粗心地没有意识到是什么原因,对白云百般讨好却无济于事。我那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始终也没有告诉商陆白云生气的原因。好在没过多久,商陆的母亲就得了重病,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自然也顾不上孩子了,昀琦就又回到了我们身边。这个孩子就像一个救火的天使,再一次燃起了白云对生活的的激情。只是,她对商陆的感情却没有恢复多少。作为姐妹,我虽然没有亲口听她对我说,却是能猜出原因的——白云是那么渴望商陆为她办理一次隆重的婚礼,找来所有的亲戚朋友,在大家的面前郑重地成为他张商陆的妻子,让他们的这段姻缘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可是,商陆似乎没有想起来,亦或是觉得孩子都有了,日子也在过着,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地去办一次婚礼了。于是他们的矛盾越积越深。作为旁观者的我再一次犯了懒,没有去向商陆说清楚,自己闺蜜的心愿其实很简单······

糟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商陆的母亲直到去世也没有承认白云的儿媳身份。母亲死后的商陆也绝口不提结婚之事。如此也就过了两年,昀琦已经六岁了,可以跟着我去任何地方玩耍,对母亲的怀抱渐渐不贪恋了。白云忽然像着了魔一样,喜欢上新衣服,她不停地出入各家服饰店,购买各种式样的衣服,就是在商陆恳求她少买一点,毕竟自己能挣的钱还是有数。白云可不管这一套,孩子也看不见了,眼睛里只有衣服,买衣服,换新衣,直到她失踪的那一天······

早上还好好的,白云又换上一件前一日刚买的旗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还让我欣赏了半天,逼着我说好才算罢休。然后,她像往常一样出门了,却等到晚饭时也没有回转。我把所有她能去的服饰店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商陆也急了,把店里的伙计全部撒出去,把整个城顺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些日子商陆一下子老了好多岁,徒生一层白发。

白云是自己回来的。一个多月后,仍穿着出走时的衣服,两手空空地回来的白云衣衫齐整干净,精神却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商陆一句也没有问,开心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云跟我聊起出走后的情形也是在一个月以后了,本以为她是被绑架走的,却原来是她自己跟着人家走的。据说那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那个人很帅,言语不俗。重要的是那个人很喜欢她,他两人一见钟情,站在大街上聊了好几个钟头,那个男人就决定娶她。那个仍可算作男孩的男人提出让她跟自己走,她就义无反顾地跟着走了,走时一点牵挂都没有,就好像她自己就是一个黄花大姑娘,既没有老公,更没有孩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跟我说的那段话:

‘三妮,你知道吗,他说他要娶我,要带我走的那一刻,我就一下忘记了自己是谁,好像我今生就为了等他到来,带我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他说他要走很远的路,见很多的人,吃很多的苦,他需要一个旅伴,陪他看遍天下所有的好风景,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两个人的心是贴在一起的,手也要一直拉在一起不分开······’后来他们确实一起走了很多路,那个人可能把全世界的情话都说给她听了吧。我想,他那天早上离开时,一定是觉得把情话都说完了,不知道还能再跟她说什么,所以离开了。白云早上醒来,发现那个男人一直搭在她身上的胳膊不见了,她起身疯狂地寻找他,就差裸着身体冲到大街上去了,他就那么消失了,就像他的忽然出现。她在那个小旅馆坐了三天,像做了一场大梦。后来她把身上的首饰当了,雇了辆车把自己拉回了家······”沈婉珍的话音未落,青岚的冰冷腔调就响了起来:

“一个能把刚生下来的孩子换掉的女人做出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啊,她当然还可以再一次抛弃老公孩子和别的男人私奔!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她自然不会再回到你们眼前了,唉,世间人,最薄情还是女人啊!”旻昊这时却说:

“人跟人的差别是很大的,有的人是一辈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说呢,宝贝?”元旦深情地回了他:

“那是当然,要是让自己离开心爱的男人,恐是世间最大的酷刑了吧。”然后她又转身对着青岚和沈婉珍说:

“我怎么觉得,这种事情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的啊,是不是里边有什么隐情啊?那个白云因为太爱张商陆,才会不管不顾地以换掉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代价,也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偏偏这个男人最终也没有主动给她一个名分,俗话说,爱之越深,恨之越切,我还是很欣赏这个吴白云,敢爱敢恨,得不到绝不含糊,宁可再去追寻新的生活。”青岚狠狠地剜了元旦一眼说:

“我怎么都觉得不认识你了!”元旦立刻争辩:

“我······”却被沈婉珍的话截断,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讲述里:

“回来的白云变得更加绝情,她甚至都看不见商陆和孩子了,当然她那喜欢买衣服的习惯也戒掉了,只是在书房里坐定,两耳不闻窗外事,读起‘圣贤书’来了。商陆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公司上市后,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了她。嗯,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猜对了,我是爱上了商陆,而且是不计任何利益地喜欢上了他,是我自己主动走到了他面前,请求他接纳。多少年来,商陆在妻子身边,生活得却像一个鳏夫,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没有谁有权利非让他受如此孤独!商陆接受了我,却自始至终没有爱上我,因为他的心里只装着白云,就是在她远走海外相邻岛国常住,他也一天没有忘记她,常常打电话嘘寒问暖。这些我不在乎,商陆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只要他允许我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我什么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