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接近真相
沈唯西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何以沈婉珍可以这么肯定,是哥哥张昀琦回来了。沈婉珍回答地也很直接,她亲自带大的张昀珂是个性情温顺的孩子,即使在他年少时总是做“坏事”时,也不会随便发脾气,而现在的他,却是一个从毛孔里往外流淌愤怒的人······
沈唯西想了解得更多:
“沈姐,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方便给我们讲一讲吗?我们这么些人,正好可以给你分析分析。”沈婉珍有些放不开地笑了笑,还是说:
“我来之前,把我那个养子关了起来,本以为他会哀求我把他放出来,不想他却说,
‘你去找那些人吧,跟他们说说这些事,没准他们能帮助你。’”正好从外面回来的青岚笑:
“哈哈,那个‘麻杆司机’——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您的养子,哦,看他像兔子一样一溜烟地跑走时,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见不着他了呢,看来还是个明白人。”元旦也说:
“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神奇,你永远也想不到,每天每时和你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什么人,是不是和你有着什么微妙的关系。”沈婉珍从青岚出现,目光完全被她吸引着,全然不管沈唯西的期待:
“嗯,我的这个养子除了性格稍显懦弱,自卑得紧,人还是很聪明的,他跟着昀珂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了,有时我就想,如果他们俩不在一起,是不是会各自相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没有昀珂,我们家小亮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沈婉珍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样地转向了沈唯西:
“唯西丫头,你是问我那些事吧,我看我能想起些什么就告诉你们些什么吧。昀珂自认为自己长大了以后,就自己搬出了张宅,在家附近买了一栋小房子,很少回来。我担心他但又不想打扰他的单身生活,就跟他约好,每个周三的上午我会去他的房子里帮他收拾房子的卫生,并把他的冰箱里的食物换个遍儿,补充充足。他也会乖乖地在那天守在家里等着我,和我亲热地聊聊天。
可是将近两个月前吧,我每个周三上午去他那里都没有见过他,房间里也干净的出奇,那种少有人住的干净。我有些担心,就给他打了电话,最初就没有人接,等到他终于接了电话后,他的声音竟然冷漠到了像能滴下冰水,简单地解释说,他有点事,需要偶尔在朋友处住上几天,所以我就不要帮他收拾房间了。虽然语气冷漠的紧,可是用词习惯却仍是他的,所以我就没有觉出异常,但想想不常去他那的话,会与他越来越疏远,渐渐地他可能会想不起我这个贴身老保姆了。于是,我还是按照常例,在下一个周三又过去了。他竟然把门锁的密码换了!我这个暴脾气,拼命按门铃,楞把他给按了出来。
昀珂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他的脸上布满了乌云,顺手在身后带上了门,语气阴郁地一连串发问:
‘珍姨,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用来给我收拾房间了吗?我会找人收拾的,你回去吧。’摁了半天的门铃早已把我的脾气掀了上来无法消下去,也是一连串的发问像子弹一样发射出来:
‘你是谁?你是我们家的昀琦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陌生?说,你是谁?我们家昀琦是不会以这种口气给我说话的,你在这干什么?别想骗我,小心我找人把你打出去!’昀珂气笑了:
‘珍姨,你气糊涂了吧,我就是我啊,怎么可能是别人,我,我这一阵的脾气是有点大,您别往心里去,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我正想补个觉,您老人家就别给我添乱了,回去歇着吧。’我的火气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落下去:
‘休想,不要以为你这几句话就能把我蒙了,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话,让我进去,我要确认一下我们昀琦安然无恙才会走。’昀珂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狠力地甩了一下手,就这一下,我肯定他就是昀珂,因为这是他生气时常做的动作,他说:
‘珍姨,别让我真的做出什么不尊敬您的事来,您还是走吧。’说着扭身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就在那一瞬间,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如果那时我不进那个门里去,恐怕就会永远地失去他了。于是,我做了这辈子从没有做过的最粗鲁的事,我猛力把他推到了一边去,他一米八三的大个子差点被我推个跟头,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暴怒地转过身,拳头都挥舞到了我的眼前,好在没有挥到我身上,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这个疯婆子,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尊称你一声,你就可以如此放肆,给我滚出去!’眼前这个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突然变成了魔鬼一样的所在,我也真是疯了,理也不理他,径直就往房间里冲去,心想,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揪住我打一顿,事情既然已经弄成这样,我必须去房里面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昀珂想不到我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动作,立时愣在了原地,没有跟上来。推开大厅的门,屋里的落地飘窗全部用厚厚的遮光窗帘遮着,昏暗中弥漫着一股腥气,不是海鲜类的那种腥臭,也不是植物盆栽的土腥味,说不出来那种陌生的浓重的腥气让我有些惊慌,我熟练地走去窗前,将一扇扇的厚重的窗帘拉开,让耀眼的阳光若箭般照射进来,我的眼睛也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地用手来遮挡,但就在那指缝间,模糊的清晰里,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去了走廊,那不应该是一个人,好像是一个瘦削的男人拖拽着一个矮小的女人快速地离开了。小亮!我想我不会弄错,但他拖着的是谁就不好说了。明亮的光线下,大厅的地上有喷洒状的红色液体,继而在延往走廊处有拖拽的痕迹。不用质疑,血,是血,还有这空气中的腥味,就是血腥味!我拔腿就要往走廊方向追去,一个身影果断地挡在了我的面前,是昀珂,这时他反而不再是暴怒了,却比暴怒还可怕,他用一种我听着冷到骨子里的低沉声音说:
‘够了,你现在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我真的害怕了,两腿发软,主要还是那些不知道是谁的血也终于吓到了我,我害怕地避开昀珂的眼睛,转身跑出了大厅,院子······我不知把这件事跟谁商量,白云早就离开了国内,商陆虽然没有跟她一起出国,但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也已经好几年了。我最终还得跟我家小亮说,不是我有多信任他,或者他跟我有多交心,主要是我看到的那个背影,我确定是他。
不出所料,我怎么问他也不说话,但不像以前,他不说话我就不深究了,这次不一样,我结结实实地感到,有人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我逼他,发愿如果他不说实话我就跟他彻底断绝母子关系。他真的害怕了,跪在我面前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昀珂几天前不知从哪里绑来了一个女孩,他不让女孩睡觉,不停地折磨她,女孩最初还以为他在跟自己闹着玩,兴致还挺高地配合他,谁知他变本加厉地折磨女孩,女孩想跑,他不让她跑,将她捆在床前。女孩最初神志还算清醒,到后来就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分昼夜地哭喊。昀珂喂她吃了一种药,那女孩就不再喊了,任由他折腾······我大吃一惊,问小亮,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这些细节,小亮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他自始至终就在旁边,昀珂不让他走,让他陪着他做个见证。我火冒三丈,这叫什么见证,这孩子竟然连这种事情也肯做!后来,我又问,为什么会有满屋子的血,难道昀琦还向女孩子动了刀子?小亮说,昀珂本来也只是把女孩关起来看她囚禁的样子过瘾,谁知那天早上,那个女孩许是药劲儿过了,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昀珂拿起壁炉上的一个铜制烛台在她身上抽打了十几下,打得女孩浑身是被金属勾挑起来的伤口,鲜血四溅,人也再次陷入了昏迷。正巧这时我去了那个房子敲门。昀琦出去开门,小亮见他总不进来,尤其是后来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和我向房间里冲的动静,他下意识地就把那女孩拖去了里间······”沈婉珍在这时停止了讲述,这件事即使在现在只是由她说出来,也不能让她平静如常。沈唯西最先开口:
“这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歇斯底里的张昀琦,哦,我们现在应该称他为张昀珂了。”青岚却说:
“错,正好相反,我们现在不正应该称他为‘张昀琦’吗?因为他是哥哥,真正的‘张昀琦’啊。”沈唯西同意地点点头:
“对,对,现在才更应该叫他‘张昀琦’了,他就是这样,神经质、凶狠、不计后果、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病态的愚蠢。我不知道沈姐你所说的,你带大的那个孩子本性是不是真的善良,而他的哥哥绝对跟他不一样。”肖一茗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加了一句:
“可人总是会变得呀。”沈唯西故意同情地瞟了他一眼说:
“大主编,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照沈姐话讲,近来他们家里,公司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变故,又如何让一个人在一个月前后就判若两人,连三观都改变了!”旻昊正在为大家收拾桌面,这时加了一句话: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张昀琦真的是那个从农村来的哥哥了。但是弟弟去哪里了呢?”沈婉珍本来低着头想心事,听到这句话,立刻坐直了身子,两眼渴望地审视每个人的脸:
“啊,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我的昀珂,我那温顺地可怜孩子被他哥哥掉了包,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他在哪里呀?”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沈唯西伸手握住了沈婉珍在桌子上兀自颤抖的手说:
“沈姐,您别难过,总会有办法弄清楚的,总会有办法的。”肖一茗见缝插针:
“沈女士,我有些好奇的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能算是小事,几乎可以说是人命关天了,可你为什么不向公安部门报案,而是来找我们啊,您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啊,如果您还说,全是出于您的直觉,恐怕是说不过去的吧?”沈婉珍停止了哭泣,稍稍平静地说:
“当然不是直觉。你们都认识王霁晗的吧?”她这个名字一吐出口,众人互相“哦”了一声,沈唯西惊喜地说:
“沈姐,原来您认识我霁晗姐姐啊,是她让您来找我们的啊!”沈婉珍摇摇头:
“我不认识王霁晗,也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陈瞾熙急了:
“这就不对了吧,那我姐姐这个名字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沈婉珍尴尬地笑了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那养子小亮把他和昀珂一起干过的事一件件都告诉我了,最初我并没有把这个女人当成事,只是一味地逼小亮说出,昀珂去了哪里。我当时警告他,休想骗我,现在的张昀琦绝对是被人掉了包的人。小亮并不知道张昀琦双胞胎兄弟被抱养的事,当然我也觉得‘自己抱的是昀珂而不是昀琦’的陈仓烂谷子的事不必跟小亮说。所以他很奇怪我为什么坚持说张昀琦是被掉包了,他说:
‘妈妈,我昀哥的脾气喜怒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他是有些过份地奇怪,但也不至于被说成‘掉包’’啊,我天天不能说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但大多数时间我们都还是在一起的,他做什么事也不瞒我。嗯,我保证,他还是他,不可能像你说的让人给换了。’说着,为了证明我错的离谱,他还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并没有饶过他,接着审:
‘你说他天天祸害人家女孩子,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信度,你还替他打包票!’我们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公司里找了几个曾经是商陆的‘嫡系’,现在还是比较帮我的职员,逼着小亮带着他们,在昀珂不在的时候去了他家里,把那个女孩救去了医院······”沈婉珍提起这两个兄弟的名字时非常乱套,对于张昀珂的疼爱溢于言表,好在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能够马上判断出,她说的人是两兄弟中的哪一个:
“我一说昀珂没有女朋友,小亮立刻争辩,
‘妈妈你是不知道,我昀哥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虽然他的女朋友比他大好多岁,但是他们的感情很好呢——当然,现在他们闹翻了。’后来,小亮把这个女人的事也讲给了我听,诸如之前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后来却忽然翻脸,昀珂竟两次坚持要杀死她,包括这个女人后来被她的闺蜜送去了地狱,还是昀济医疗下属的一个基金会出手援助她的事······”沈唯西和陈瞾熙听到这,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喊“等等”。两个人因为一直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跟王霁晗联系过,可是这些天来的事却都是她俩为了帮助王霁晗才努力想弄明白而搞出来的,现在听到沈婉珍忽然提到她,还加上了这么一句话,不禁大惊。
沈婉珍把自己听到的关于王霁晗的“厄运”细细讲了出来,她知道的还真够细,包括王霁晗如何漫不经心地进了闺蜜挖好的坑,如何进退两难,如何犹豫于接受不接受基金会的条件,又如何答应了基金会共赢的条件等等等等全部讲了一遍。沈唯西不禁感慨:
“都说商场如战场,真没想到,一直觉得姐姐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余生肯定旱涝保收、幸福安度的,谁知却差一点弄个血本无归,太可怕了。”陈瞾熙撇撇嘴:
“这个姐姐还真是没把咱们当事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家跟咱们声都不吭一声啊。”沈唯西这次还算和颜悦色:
“跟咱们说管用吗?是你能帮她还是我能帮她啊,我是真的佩服人家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个人运气先不论,姐姐竟然能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化险为夷,了不得,了不得!一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是,姐姐最后还是靠了那个什么基金会的帮助才坚持了下来,可这也得是姐姐有能力、有实力才行啊,满大街那么多人,人家干嘛不帮别人,偏偏帮她王霁晗啊!怎么,你不服气?皱什么眉头啊!”肖一茗在沈唯西发感慨的同时一直冲着她皱眉头,惹得她有些不快了。一直紧张沈唯西的他这次还真是不慌不忙地来了句:
“我不是怀疑你们这位王姐姐的能力和实力,而是想,她恐怕中的不仅仅是她闺蜜下的套,而是被一个更大的套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