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行世界的败军之将
忽然提到了《周易》,而且是大谈特谈,张腾和阿牛这一唱一和的,让小毕感到很急躁,他更想知道的是何以张腾要下那样的死命令:为什么让大家伙搬开桌子,将地铺打到桌子放置的地方,还让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做到上面不能动。张腾的解释更不是他这个对《周易》一窍不通的人能够弄明白的:“澄心堂”就像一个狮子,而“巽、震、艮、乾、兑、坤”六个卦位上的房间就如狮子的六个死穴,而坤位则是这个狮子的咽喉之处,大家分别住在这几个位置上,就会像六颗“天钉”,直接把狮子钉死在这里······.
小毕一脸的崩溃说:
“我也不准备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您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了。只是现在还不到晌午,大家伙这要做到啥时候啊?”张腾语气坚定地说:
“每天的申时吧,不出三天,肯定会有收获。”阿牛叫道:
“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队长你因为懂《周易》,现在可以当神算,做个半仙了?”张腾认真地回答:
“我不是说了嘛,坤位的申猴就是这个意思啊。以十二辰子算起,它处于第九位啊。”阿牛无奈地笑笑:
“我可是认真地背了十二时辰的,知道申时是下午的三点到五点,别的可就不知道了,您这么一说,我又糊涂了。我这么问吧,下午三点到五点会发生什么事啊?”张腾点点头:
“问到点上了,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会有人到这里来接应‘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小毕和阿牛异口同声地问。张腾若有所思地说:
“这‘天外来客’的情况如果我讲出来恐怕你们不太好理解,更不好接受,但我还必须得给你们讲。”小毕使劲地摆了摆头,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摇出来一样说:
“反正队长您现在讲的我是一件也听不明白,阿牛比我也强不到哪去,您就讲吧,能理解我们就尽力理解,理解不了的我们接受就是了。”张腾的脸上显出放松的神色:
“你这么一说,问题倒是简单了,可是说出来照样是难题。这些‘天外来客’,我这么称呼他们,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词来称呼他们,他们来自于一个跟我们平行的世界,大师说,这个世界相对于我们被称作‘平行宇宙’。”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把阿牛和小毕彻底惊着了,他俩半天没有说话。张腾对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哈哈笑道: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而且也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这种情况的存在,可是,它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当然了,换做是我,第一次听说,跟你们的反应肯定是一样的。大师的原话是:平行宇宙是指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在这些宇宙中,也有和我们的宇宙以相同的条件诞生的宇宙,还有可能存在着和人类居住的星球相同的、或是具有相同历史的行星,也可能存在着跟人类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在这些不同的宇宙里,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结果:在我们的宇宙中已经灭绝的物种在另一个宇宙中可能正在不断进化,生生不息。相互平行的两个宇宙,既不重合,也不相交,可谓‘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有时通过一些偶然的事件,两个宇宙能相互感知对方的存在;但一般而言,仍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大师描述平行宇宙时用了这样的比喻,它们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在一条铁路线上疾驰的先后两列火车;它们有可能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时行驶在立交桥上下两层通道中的小汽车。”小毕几乎是嚷嚷了:
“队长,要不您换成我们能听得懂的词儿也行啊,这什么‘宇宙’什么的,我是真的听得脑袋大!不是一般的大!”阿牛也说:
“您就讲讲,您说的那个世界都会生活着什么样的一批人?他们跟我们长得一样吗?我怎么听您刚才说的意思是,那个世界的人跟我们差不多,只是会发生的事情不一样啊。”张腾再一次向阿牛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阿牛,我今天是第几次跟你说这个词儿了?你还真能说到点上去。”一边的小毕不乐意了:
“那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靠谱呗?”阿牛猛击了小毕一拳,说:
“别打岔!”然后又转向张腾说:
“队长您接着说,我怎么就说到点上去了。”张腾点点头,说:
“和我们平行的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跟我们这边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些人就像从镜子里被反射到了那个世界一样,那个世界也有我们这些人。他们的生活,发生的事,常常是在我们这个世界没有反生过的。这么说吧,你在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父母,娶了一个妻子,生了个孩子,在平行的世界,你的父母就是别的人,妻子也不是同一个人,孩子也不会一样,也可能比这个世界多两个,也可能没有。”小毕忽然笑:
“这么有意思啊,也就是说,人们在这个世界的遗憾,没准在另外那个世界确实完美的,比如说,他在这个世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家财散尽,横祸重重’,可是在另一个世界却是生活美满幸福,寿终正寝?”阿牛横了小毕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里竟这些东西?”张腾乐不可支:
“哈哈,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阿牛又说:
“话可以这么说,可这个世界,就是队长你从你口中的那个大师那听来的吧,难道你真的就那么相信他的存在?”张腾的话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
“当然不光是听说的,我是去过那个世界的,所以相信。”这句话不亚于一颗炸弹爆炸的威力,眼前的两个人完全被炸蒙了,这可是他们尊重和信任的领导说出来的话,而且是这么严肃地说的,怎么理解和接受这些事呢?张腾同情地看着两位的懵逼表情,认真地说:
“理解,理解,你们的感觉我现在完全理解。我给你们讲讲事情的原委吧。”两个人仍愣愣地看着他,毫无反应,张腾只好自顾自地讲起来:
“那是一场很惨酷的战事,可以说,就是我的‘滑铁卢’之战,由于我轻信敌人将领的假投诚,毫不怀疑地带着我的部队前往接头地点去迎接投诚人员,谁知直接就被人家‘包了饺子’,我当场就被人家打中了头部,伤口并不是很深,子弹划过右耳飞了出去,血很快止住了,却不知伤到了哪根神经,我暂时性地失语了。我的通信员拼死用身体护着我,和另外几个身受重伤的同志一起,将我抢出了包围圈,撤往深山。
那个假投诚的敌人将领一直带着人乘胜追击,那几个身受重伤的同志在危急时刻一个个留了下来,拼着最后一口气掩护我们撤退。我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心里是清楚的,几次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大家的平安,都被我的通讯员强力制止,他拖着我,一直向大山深处撤去。直到我们推倒了退到了一道悬崖边上,我的通讯员换上了我的衣服,把我推到西南方向的一个小拐道上,自己引着敌人奔去了悬崖边,然后当着敌人的面跳下了悬崖。我心如刀绞,听到几步以外的那个敌人将领的欢快笑声和他的几句话:
‘这辈子我见过笨的人不算少数,今天却开了眼了,还真有这么笨的人,竟然相信我会跟着他走,哈哈哈,我有那么傻吗,这边有吃有喝,高官俸禄一样不缺,我干嘛要跟着他去吃糠咽菜,朝不保夕,哈哈哈,姓张的,你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傻子一个!希望来世你能多长点脑子吧。’你们可以想象我当时的懊恼,其实我的通讯员最初是提醒了我的,他坚决不同意我带着部队前往汇合地,唯恐有诈,我还笑他小肚鸡肠,怎么就不能相信别人。现在我欲哭无泪,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没有后悔药可吃,只想活下来,吸取教训,重新组织部队,替死去的战友们报仇。可偏偏这时,那个将领的身边有人说,跳下崖去的只是一个人,会不会做头儿的我没死?这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赶紧想往后面撤去,却已经被那几个回头的人看到了。那个将领一挥手,数十人向着我就跑了过来。
几乎心灰意冷的我却不能让自己放弃生的努力,我必须活下来,替死去的战友报仇。我口中念着‘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活下去······’转身没命地向着那条小道磕磕绊绊地跑去,可能是还伤到了运动神经,我根本不能跑直线,身体剧烈地晃着,抖动着,但是我咬牙坚持着向前迈步,却走得很慢,像是在散步一样的速度,心里火急火燎,腿却不听使唤。后面追的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慢下了脚步,大声笑骂了起来:
‘跑啊,你接着跑,怎么成这傻样了,哈哈······’
‘哇,张司令啊,厉害的主儿啊,怎么怂了?’
‘跑啥跑,你又跑不动了,还让老子费力气,赶紧的,爬过来!’
‘哈哈哈,跑不了了,司令,我们这次可立了大功了,您可得给我们请赏啊!’
‘请赏,请什么赏,功劳全是老子的,张老弟啊,别跑了,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吧!’
‘还费啥劲啊,抓到你了,抓到你了!’
······眼看着声音已经离自己不到十几米远了,更加多的污言秽语也冒了出来,他们尽情地取笑着我这个败军之将,就像追着,挑逗着一个已经落入了包围圈的受伤的野兽!我没有放弃,仍紧捣着不听使唤的大腿。忽然,我感到了窒息,空气开始稀薄,晃眼的阳光也忽然暗下来,暗下来······我心叫“不好”,是不是自己就要昏迷了,倒下了,呼吸不畅了,连风都快感觉不到了,我就要失去意识了吧,后面的吵闹嬉笑声也像转过了一个围墙的拐角,渐渐地低了下来,听不清了······不行,就是有最后一口气,我也要走下去,只要没有倒下,我就要坚持走下去,坚持······没有空气了,我无法呼吸了!天完全黑下来了,没有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像掉入了一个大的吸音盒子。我没有昏倒,一定没有!因为我知道,感觉到,自己还站着,还在缓慢地向前走着······
啊,我又可以呼吸了,就好像被人掐着的脖子自由了,天也在慢慢地亮起来,就好像沉重的眼皮在慢慢地张开时所看到的亮光,而不是太阳从地平线开始升起,黑夜悄悄离去,黎明到来的那样的蒙蒙亮。声音也有了,不是那种清晨,世界万物开始苏醒而响起的声音,而是耳朵从失聪状态慢慢恢复的那种――重新听到周围的一切响声。我从吸音盒里走了出来,有阳光、有空气、有风、有人声,一切照旧······
不对,变了,都变了!我现在可不是在大山里,崎岖狭窄的山道上举步维艰,而是站在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们穿着显眼,快乐如风,吃着,闹着,跳着······追我的人?我的身后哪还有那些穷凶极恶、邋里邋遢的兵油子,同样是鸟语花香、街景如画的大都市。我一时愣在了马路牙子上,像做了一个最可笑的梦,不知山里被追的像兔子样的败军司令是真?还是现在如此悠闲美丽的城市发呆的人是我?
“哎,哎,张腾,你在这站着干什么,车来车往的,再撞了你!”听到有人叫我,我缓慢地回过头,却看到了熟悉的,恨得牙根疼的那张脸——敌军将领,奇怪的是,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闪着光泽的长衫,虽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但绝对是价格不菲的好料子,他的裤子,鞋子,都是那么的舒适、顺眼,可不是刚才那油兹麻花的衣领,肥腻不堪的半粗身材裹在呢料的军服里。恰恰相反,他身材匀称,体格健壮,浑身透着一股精炼、豁达的聪明劲儿。只见他关心地伸手扶住了我,声音里掺杂着绝不是装出来的焦灼的意味:
‘兄弟啊,啥情况啊,你怎么穿成这样啊,这是军服?破烂不堪的,你最近去当片场的群众演员了?咦,这头上是咋啦,用破布包着,表演受伤?你别说,还挺像,不过,你演啥不好,看这一身败军之将的打扮······’他喋喋不休地叨叨着,手也没有闲着,在我身上随意划拉着,刚开始我只是感到了不舒服,当‘败军之将的打扮’几个字出来后,我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狂怒了起来,挥舞双臂想打向他,却无力地只是小幅度地挥了一下,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仰面倒去。他“啊,啊······”地连叫数声托住了我,然后回头喊:
“来人,来个人,张腾要晕倒了,来人······”有几个人从旁边高楼下的某个屋子里冲出来,向着我们跑过来,我眼前一黑,真得就昏过去了。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地包扎好了,躺卧在一个柔软之极的贵重长沙发上,而那个敌军将领就坐在我的对面,焦急地观望着我。见我醒过来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说:
‘天呐,张腾,出了什么事?你穿成这样,还,真的受伤了!你这一半天的功夫去哪了,让人绑架了?我没听你媳妇说,你失踪的事儿啊?’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天!我还有媳妇了,结婚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这个混蛋,害得我这么惨,这是想让我投降他,才下的这个套?不对,这么悠闲,平静,莫非我已经投降,被敌人收买了,成为了叛徒?天!这怎么可以,战友们的尸骨未寒,我却做出了这等龌龊的事!我奋力想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大骂眼前的这个混蛋,杀了他,杀了他给战友们报仇!
但我只能狂乱地挥舞了挥舞手臂,大张着嘴,却连一点嘶哑的声音都没有能发出来。那家伙立刻跳过来,坐在我身边,按下我的胳膊说:
‘别激动,别激动,我的天,你这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的天,这一半天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简直不敢想象!你放心,我已经派手下去你家叫你媳妇了,她现在应该就在路上了,很快就能进门。慢慢来,等她来啦,就能好好照顾你了,你们两口子好好交流一下,你告诉她好了,我还真是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