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业学生的工作情况

那些选择参加工作的学生发展情况如何呢？本报告后面的章节将详细分析各种因素对于毕业生出路，特别是就业情况的影响，这里先做一点基本描述。从图1—41可以看到，本科毕业一年后，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已有90%左右参加工作，同类学校的外地学生只有不到60%参加工作。而211高校学生中这一比例更低，只有50%左右。由于参加工作的学生毕业后追踪的难度增加，因此实际参加工作的比例会更高一些。但现有信息就足以表明，本地学生如果没有进入211高校，本科毕业后绝大多数直接参加工作。

从工作稳定性上看，毕业参加工作的学生的工作稳定性极差，毕业一年内换工作的比例达到四分之一左右，毕业三年内换过工作的比例接近60%（见表1—31），换工作的次数平均下来每个毕业生1.14次。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的工作稳定性相对较高，其次是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以及非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非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工作稳定性最差，毕业三年后平均每个毕业生换工作1.25次。此外，2008级毕业生头年换工作的势头比2006级更频繁。211高校的女生比男生工作稳定性要差，而非211高校男生的工作稳定性更差。同类学校，外地学生的工作稳定性比本地学生更差。

（一）工作类型与属性

各类学生本科毕业后的工作质量如何呢？首先，从参加工作但待业的比例来看，非211高校参加工作的本地学生中处于待业状态的比例比其他三类学生都低，甚至比在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更低（见图1—42）。211高校参加工作的学生中待业比例偏高，值得研究。

从有工作学生的具体工作类型来看，不同学校意味着非常不同的职业去向（见表1—32）。非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更有可能从事一般办事人员和市场营销人员的工作，合计比例超过50%。而外地学生和在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更有可能成为专业技术人员、研发人员、技术工人、新闻文艺体育工作者等专业性工作人员。其中在211高校就读的本地毕业生成为专业技术人员或者研究开发人员的合计比例超过50%。外地学生主要集中在211高校，即使在非211高校就读，成绩也相对较好，因此从事技术相关工作的比例较高。

从工作单位性质来看（见表1—33），有工作的毕业生近30%在民营企业工作，在央企及其他国有企业工作的比例超过30%，在外企工作的比例在15%左右，其他学生主要分布在党政机关、科研机构、学校等事业单位。与外地学生相比，本地学生在央企之外的其他国有企业工作比例更高，且更少在民营企业工作。在非211高校就读的外地学生进入党政机关、央企及其他国企、外资企业的比例并不比在211高校就读的外地学生低。211高校的毕业生更有可能在学校和科研机构之外的其他事业单位工作。

从单位行业类型来看（见表1—34），有工作的学生主要集中在IT、金融、文化体育娱乐、制造业，合计比例超过50%，211高校学生在IT行业以及文化、体育和娱乐业的集中度更高。本地学生更多在金融、房地产、文化体育娱乐业从业，而外地学生在制造、采矿、建筑、电力燃气与水供应行业就业的比例更高一些。好学校毕业的学生更有可能集中在新兴技术行业，而本地学生更可能集中在金融业。

从工作地点来看（见图1—43），北京本地学生绝大多数在北京工作，如非211高校本地学生97%以上在北京工作，211高校本地学生在北京工作的比例也将近89%。有工作的外地学生中工作单位在北京的达到半数。非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在北京工作的比例较高，达到了57.9%，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中这一比例为49.1%。211高校毕业生在留京工作方面似乎并不具有优势。而且从2013年调查的情况来看，211高校毕业参加工作的学生在获得北京户籍方面并没有优势。近年来北京市收紧外地生源落户指标，2006级被追踪到的在北京工作的外地学生中有53%~54%有北京户口，而2008级在北京工作的外地学生拿到北京户籍的比例要低很多。

具体分析本科毕业参加工作的学生的户口处理情况（见表1—35），可以看到北京本地的学生绝大多数上大学时没有迁移户籍（211高校中达到94%以上）。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迁移了户籍的比例更高一些，达到18.6%；这些学生毕业时将近半数将户口迁到了单位指定的机构或者街道，另外有相当一部分迁回老家或自己拿在手上。而参加工作的外地学生有超过40%将户口迁回原籍，35%~40%由单位负责，还有10%左右暂存在了学校。

资料来源：2013年调查。

（二）对工作的主观评价

学生们对工作的评价如何呢？首先我们来看专业对口情况（见表1—36）。可以看到相对于非211高校毕业生，211高校毕业生认为工作与专业对口的比例更高一些，但表示不对口或者完全不对口的比例仍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中有41.5%认为工作与专业比较不对口或完全不对口，表示对口的只有36.1%。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转型，大学学生培养与实际工作需求之间的匹配变得越来越重要。人才培养的脱节不仅会造成劳动力的结构性短缺，更造成高校毕业生就业的结构性困难，影响就业质量与工作满意度。

从工作能力胜任度上来看（见表1—37），70%以上的毕业生认为自身能力可以胜任相关的工作，10%左右表示自身能力不能很好地胜任当前的工作。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和在211高校就读的外地学生表示不胜任的比例更高一些。难道是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对所谓“胜任”的标准更高？这个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

对未来晋升机会的预期是影响工作满意度的重要方面。从表1—38可以看到，毕业一年后，有超过50%的外地学生相信未来几年很有可能会得到晋升。本地学生中这一比例要低，特别是非211高校的，仅有41.8%认为未来几年有可能得到晋升。

在预计可以得到的年薪上，211高校毕业生预计的年薪水平更高，毕业四年时的预计年薪在10万元以上，而且2008级预计的水平比2006级更高；同类学校的外地学生预计的年薪水平比本地学生略高，但相差不是很大（见图1—44）。

从分性别的情况来看（见图1—45），女生毕业一年后预计三年后（即毕业四年时）的年薪要比男生更低一些，211高校毕业的男生和女生相差较大，非211高校毕业的男生和女生相差较小。211高校毕业的外地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差异不足万元，而本地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平均差异达到了2.6万元；非211高校毕业的男生和女生预计毕业四年时的平均年薪相差2000~5000元。这种差异可能与211高校毕业生更多进入新兴IT行业，从事技术工作的比例更高，薪酬的市场化、等级化程度较高有关，也可能与211高校参加工作的女生具有更强的选择性有关。

（三）福利待遇与居住情况

这些工作其他方面的待遇如何？公众特别关心的青年人的住房情况怎样？从表1—39可以看出，毕业参加工作的学生一半能够享受到公费医疗，有基本医疗保险、基本养老保险的比例在90%以上，超过四成的人有补充医疗保险，超过八成的毕业生有失业保险和住房公积金，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提供了住房或者住房补贴。而各类学生之间，无论是本地学生还是外地学生，211高校的学生还是非211高校的学生，几乎没有什么差异。随着2008年新《劳动合同法》的颁布实施，权益意识在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中得到广泛普及，相关基本社会保障在大学毕业生中的普及程度较高。而且大学生毕业时多选择相对正规的企业和公共部门就业。随着薪酬管理制度的调整与改革，这些单位的福利日益规范化，基本福利方面的差异相对变小，但工资方面逐渐拉开差距。

由于毕业生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工作，这些地方住房价格昂贵，住房福利有着重要意义，但真正能够享受到住房补贴或者单位提供住房的毕业生仅有三分之一不到。那么，他们实际的居住情况如何呢？

从表1—40可以看到，本地学生和外地学生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非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毕业一年后与父母同住的比例达到近74%，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与父母同住的比例也达到了56%；而外地学生与父母同住的比例不到20%，其中211高校外地学生与父母同住的比例仅有11.3%。外地学生更多地与其他人合租，另有将近30%一个人居住或者与对象同住。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与他人合租的比例达到60.3%，非211高校毕业的外地学生中这一比例也达到51.3%。本地学生因为家在北京，父母可以提供住房，为毕业后的生活和发展提供了相对稳定的居住生活环境，而外地学生更多需要依靠自己在大城市另立新家，压力相对较大。近年来，备受关注的蜗居一族正是因一线城市房价快速上涨，同时大量高校毕业生试图留在城市而产生的。

从居住的社区类型来看（见表1—41），本地学生居住的社区类型相当程度上由父母提供的住房决定，主要分布在新建商品房小区、单位社区、老城区以及经济适用房小区。而外地学生相当部分租住在单位社区，比例超过40%，其中211高校外地学生甚至接近50%；此外，有超过20%的外地学生选择在新建商品房小区居住，居住在棚户区和新近由农村社区转变未来的城市社区（如城郊村）的比例并不高，不如本地毕业生。

租房仅仅为青年人提供了暂时的居所，可能面临不可预期的退租，导致居无定所。这在以往的各种私人回忆中出现，刺激了很多年轻人，特别是准备结婚的年轻人奔向购房“刚需”群体。从表1—42可以看到，2013年调查时外地学生中表示在前一年没有搬过家的比例只有四分之一，四分之三都搬过家，其中搬过2次及以上的比例达到了三分之一，甚至四成。而本地学生中搬过家的比例不足四成，2次以上的不足20%。从居住稳定性上看，外地毕业生的居住生活是相当不稳定的。

不过，确实有部分学生毕业后购买了自己的住房。2013年被追踪到的2006级毕业生中有17.8%已经购买了房屋，其中在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中有四分之一购买了住房，而外地学生中购买房屋的比例也达到了将近20%，反倒是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买房比例只有14.0%。本科毕业三年后能够购买房屋的学生并不多。2008级学生在2013年时毕业一年，购房比例为6.4%，本地学生购买住房的比例更高一些（211高校毕业的为7.2%，非211高校毕业的为8.3%）（见图1—46）。如果只看在北京工作的2006级毕业生，2013年时为工作第三年，其中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购房比例为31.6%，同类学校毕业的外地学生购房比例为19.1%；而非211高校毕业的本地学生购房比例为14.6%，同类学校毕业的外地学生购房比例为10.0%。211高校学生在这一方面做得更好，本地学生在北京购房方面存在一定的优势。不过，上述比例数字有较大的高估倾向，因为大量工作和联系方式不太稳定的学生未被追踪调查到，他们购房的比例可能更低。

概括这一节的分析，可以看到，学校层次以及生源地对毕业出路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在非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毕业后继续深造的比例远远低于其他几类学生，他们毕业后绝大多数直接参加工作。在211高校就读的本地学生毕业后选择继续深造的比例与外地学生相当，但有更多人选择出国深造。在参加工作的学生内部，学校层次与生源地不同，就业质量和发展状况同样有着明显的差异。本地学生和211高校的学生职业更为稳定。211高校的学生毕业后更有可能从事技术性的专业工作，进入新兴行业，薪酬水平更高；而非211高校的学生更多地成为一般办事人员和技术工人，进入民营、外资企业，金融、地产企业。非211高校本地毕业生虽然平均工资、工作对口情况、未来晋升机会不如外地学生，但是能够保证较高的就业率，进入有保障的一般性事业单位、国有企业。本地学生绝大多数留在北京本地工作，有相当部分与父母同住，有着更加稳定的居住环境；如果毕业于非211高校，住在棚户区、老城区、经济适用房小区、新建由农村转变而来的城市社区的比例更高，毕业后购房的比例比外地学生要低一些。

参考文献

梁晨，张浩，等.无声的革命：北京大学、苏州大学学生社会来源研究（1949—2002）.北京：三联书店，2013.

吴晓刚.1990—2000年中国的经济转型、学校扩招和教育不平等.社会，2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