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章 听故事
有钱人总是爱搞一些幺蛾子,比如西晋时期的石崇和王恺两个阔佬,为了装一次B,用饴糖水刷锅,把蜡烛当柴烧,一个人铺了40里的紫丝,另一个人铺了50里的彩缎。
现代的富豪,比起古人来,在炫富方面也不遑多让,前头提过的,为了编制一张象牙席,能派人去非洲杀掉上百头大象,只取其牙,抽丝制席。
而这片庄园的主人,在炫富方面,如果不是有过一定阅历的话,你仅仅只能感叹他的房子很大,家具很奢华,殊不知一幅幅挂在墙壁上的画,看着根本认不出来,顶多以为是从哪个知名画家手上买来的,实际上都是教会的人在十字军东征的时候从耶路撒冷的教堂中夺回来的画作,画作上面记载着一些“上帝”的事迹。一眼望去,就像是看到了《圣经》的一个个神话故事在眼中重现。
而放在各处的雕塑则是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但这个庄园主人似乎对那些雕刻得完美无暇的作品不感兴趣,居然收集的是米开朗基罗雕刻失败,或者说是练手的作品,似乎这个主人更在意的不是作品的艺术造诣,而是作品背后的历史。通过收集米开朗基罗失败,或者是练手的作品,能够看到那个最接近“上帝”的男人内心的虔诚。
这个庄园主人,真特么的是装逼装出了新花样啊,先不讨论其内涵,单说是十字军东征抢回来的画作,这种历史价值完全大于艺术价值的东西,就该供在教堂里面,供教徒们瞻仰,而不是摆在私人家中裱起来装逼。
而米开朗基罗的失败作品,比他的成功作品更难收集,要知道,那家伙可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练手作品和失败作品基本都会拿去销毁的,如果有存世作品,基本都是他的助手不忍心毁掉,偷偷藏了起来,而后便流传下去了,但数量很稀少。
这庄园主人能收集不少的米开朗基罗失败作品,所投入的资金肯定以亿计算。
就在陈子云还在观察会客厅里面的艺术珍品的时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女仆推了进来。想来这残疾人应该就是这片庄园的主人。
轮椅上的男人是个白人,有着一头棕色的波浪形头发,和一脸没怎么打理的大胡子,瞳孔是蓝色的,鼻子高挺,脸倒是有些圆,怎么说呢?看着就像是平平无奇的那种白人。
好吧,对于国人来说,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亦或者是阿拉伯人,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没有太多的辨识度。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泯然众人矣的家伙却是一个势力通天,富可敌国(小国)之辈。天知道他会不会是哪个欧洲国家的贵族。
不过管他是哪个国家的贵族,情况一旦不对或者突然有变,给他的圆脸来上两拳陈子云还是做得到的。
“你好陈先生,欢迎你光临寒舍作客,我行动不便,不能及时出来相迎,望见谅。”轮椅上的男人礼貌道。
他说的中文非常流利,不过还是带了一些国外口音,好在并不影响交流,陈子云还是听得懂的。
“你好先生,请问我能先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你为何要请我到此的原因吗?”陈子云问道。
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有权有势,手段通天,查别人的底简直是轻而易举。就是不知道为何要请自己到这里。
“我有入乡随俗的习惯,在这片土地上,我使用汉名,你可以称呼我为魏停。至于为何要请你至此,大抵只是我对你的行为感到比较好奇而已。”男人道。
“哦?我有什么样的行为能够让你感到有意思呢?”陈子云疑惑道。
他这四天以来做的事情可不少,究竟是哪件事被对方注意到了并引起兴趣的呢?
“请陈先生看看这个。”
魏停做了个手势,背后的女仆不紧不慢地将三张照片铺在了桌子上,供陈子云观看。
陈子云定眼一看,只见三张照片都是黑白两色的那种,在这个彩色照片已经完全普及的年代,黑白照片因为颜色搭配缘故,一般人都不会特意去弄,除非弄遗照。所以一般拿出黑白照片给别人看,很大的可能就是照片上的人已经逝去了。
第一张照片,是一张结婚照,一个长得还算是清秀的男人穿着西服,和一个长得有些好看,穿着婚纱的女人挽着手摆拍的婚照。本来婚照应该是喜庆的,但是弄成黑白配色,再加上照片中两人脸上流露着的笑容,反而有点渗人。
第二张照片,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那女孩的打扮比较新潮,当然,只是对于这个年代来说。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还绑了个蝴蝶结,天青蓝色的连衣裙上印着海中小岛。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陈子云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被庞军一家买过来的可怜女人!
而第三张照片,则是一个穿着校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青年。
“这三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呢?”陈子云问道。
“你应该知道的,在城市里,有三个人就在不久之前死去。而死去的三个人,都是傻子。他们分别叫做赵金虎,王银河,庞军。”魏停道。
“-确切来说死了五个人,还有庞军的父母。”陈子云补充道。
他不知道这个叫做魏停的老外是什么来路,仅仅只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甚至是警方已经封锁了消息,他居然还能知道那三个死去的傻子?难不成他和杀人魔有关?或者说,他才是杀人魔背后的操纵者?
想到这里,陈子云开始戒备起来,怕有什么变故。
“好吧,是死去了五个人。那么你知道照片上的这几个人都是谁吗?”魏停问道。
“第二张照片上的人和已死的庞军是夫妻关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照片上的人,都和死去的人有关联。”陈子云道。
“你的猜测不错,对了,你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么?就是照片中三个人的故事。”魏停问道。
“愿闻其详。”陈子云点了点头。
黄金连环杀人魔这个事件里面未知的疑点太多了。他很想知道真相,甚至是知道真相之后考虑下要不要再重新回档再来一次,拯救几名死难者。
“第一张照片的这对夫妻,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从乡下来到城市打拼。这对夫妻非常聪明和勤劳,尽管他们并没有什么文化,不过很好的抓住了人们的需求,开了一家小吃店。夫妻二人为人比较实诚,小吃比较实惠,味道也好,店里的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夫妻两也用赚到的钱把租的店面给卖了下来。”
“不过好景不长,在这座混乱的城市,总有一些不劳而获,残暴不仁的社会渣滓,一伙混混看到了夫妻二人的小吃店生意红火,便打起了歪主意,他们先是派人来小吃店闹事,让小吃店做不成生意,而后开始开出条件,每个月上缴一定的保护费,否则继续来闹事....天呐这种渣滓恶心得和犹太人有的一拼。”
“扯远了,先声明,我没有种族歧视的意思....回到故事,夫妻二人无奈,抱着破财保命的想法,每个月缴纳三分之一的利润,试图能让那群渣滓收敛一些。但人若是退一步,那么换来的,就是别人进一步的得寸进尺。饱尝甜头的混混们似乎并不满足于三分之一的利润,他们想要更多,从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二,四分之三.....”
“而他们的头儿除了这些钱之外,更是盯上了小吃店的女主人。那个女人不像他的丈夫那么懦弱,她一直尝试报警解决问题,但这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警察虽然能保护这家人不会被混混们殴打,但并不能时时刻刻保护这家店不受伤害,混混们也学精明了,并不直接对夫妻两对手,而是趁着黑夜无人的时候,来小吃店搞破坏,甚至在原材料放上一些蟑螂碎,死老鼠之类的,甚至最严重的一次还偷偷在食材里面下了农药,当场就让三个客人被送进了医院,在查不出下毒凶手的情况下,只能让夫妻两支付医药费,并且店铺还被工商局和卫生局联合查封。夫妻两为了付医药费,甚至把店铺和房子都卖了,甚至还欠了一笔债。”
“而其中一笔欠债,居然是利滚利的高利贷!而放款人,赫然就是混混们的头子。混混头子用这笔高利贷来威胁夫妻两,甚至强行和“妻子”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夫妻两人,在绝望之中,在出租屋里面,烧炭自杀,相拥而死。”
魏停讲完,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女仆端来一杯水,喂他喝了下了去。他不仅仅是腿不能动,即便是手臂,也抬不起来了,他应该是脖子以下的部位,都瘫痪了。
太可惜了,即便是富可敌国,权势通天的富豪,身体瘫痪了,生活中都不会有什么乐趣可言了。再多的财富,再高的地位,似乎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能用是能用,但已然没有任何意义。顶多只是给残破的身躯强行吊多几年命罢了。
“而那个混混头子,就是赵金虎对吧?”陈子云道。
“的确如此。那名混混头子就是赵金虎。是他一手策划并且操纵了整件事。”魏停点了点头。
“那么究竟是谁杀了他呢?是那对夫妻的家人么?”陈子云继续问道。
他知道赵金虎年轻的时候是个无恶不作的混混,但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如果事情是真的,无论他变傻之后洗心革面做了多少好事,但他所犯下的恶事,当事人的亲人都有资格替当事人报仇。
一个人的功德和罪孽是同时存在,并不是说你做了多少好事就能抵消所做下的坏事,做了就做了,弥补不回来的。打个比方,A救了B,但是同时A也伤害了C,A救B得到了功德,但是这份功德作用不到被伤害的C身上,而C被A所伤害,甚至是家破人亡,无论A对其他人做了多少好事,C都有理由找他复仇。
“咳咳....先别急,再来听听王银河的故事。”魏停咳嗽道。
“你说,我听。”陈子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银河的故事也没有太多好说的,想必你从其他地方听说过一些。”
“确实。”
“那么你是否知道,王银河以前杀过人呢?”
“这个我并不清楚,愿闻其详。”
“王银河在第四次参加高考的时候,出成绩的时候,毫无疑问,又落榜了一次,而与他同一批考试的另一个同学,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眼镜男孩,却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别人的成功,或许刺痛了王银河,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怨恨。怨恨自己失败的同时,也憎恶着别人的成功。于是,王银河便找了个机会,把这个眼镜男孩约了出来,说是要请他谈谈人生理想,而后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河边,王银河趁着眼镜男孩在激昂文字,指点江山之际,猛然将眼镜男孩推下了河.....”
“三天后,男孩的尸体被人从河里捞了上来,已经被泡肿和泡烂了,身上还被水中生物吃掉了一部分....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最后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王银河就是杀人凶手的,因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警方得出的结果也不过是王银河去河边玩耍,不慎失足落水,因为不会游泳的缘故,溺水而亡。”
“但,做了坏事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眼镜男孩在离家的时候,曾经和他得了自闭症的妹妹说过要和王银河出外玩耍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得了自闭症的妹妹不擅长交流,在警察来调查的时候闭口不言....咳咳....”
魏停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两声,女仆赶紧拍了拍他的背部,帮他按摩了一番帮他顺气。
“也就是说,是男孩那个得了自闭症的妹妹杀了王银河?提哥哥报仇?”陈子云猜测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们再来说说梁舒娴的故事。”
“就是庞军的妻子?那个精神失常的女人?”陈子云道。
“咳咳....你的用词错误,没有经过法律的承认,仅仅只是非法扣留妇女,并且强行发生肉体关系,是不能被称之为“妻子”的。准确的称呼是:被强行囚禁并被强迫发生性关系的妇女。”魏停纠正道。
“这个梁舒娴的故事我大致猜测了一下,大致就是被人贩子抓住了,而后被庞军的父母买去,强行让其和庞军发生性关系,并且生下了孩子。而日常生活中庞军一家也经常对梁舒娴进行虐待。对吗?”陈子云道。
“差不多。”魏停点了点头,随后又道:
“所以我有些看不惯几个没有太多的人性的畜生居然如此对待一位女士,所以我安排了一名精神治疗师每天都去包子铺买包子,借着买包子的功夫,对梁舒娴进行一些精神上的治疗,经过半年的治疗,梁舒娴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甚至能偷偷和精神治疗师交流了....”
陈子云不等魏停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而后就开始了她的复仇计划?比如在纸条上写上各种任务来引诱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办事?甚至是配合杀人魔,干掉庞军一家?”
“我大致猜测了一下。赵金虎逼得小吃店的那对夫妻双双自杀了,所以小吃店夫妻的家人,就想报仇杀了赵金虎,但因为赵金虎以前的“大哥”对赵金虎比较关照,所以小吃店夫妻的家人很难找到报复的机会,而且他们也害怕杀了赵金虎后,被赵金虎的“大哥”所报复。那样一来最终的结果是用他们一家几口人的性命,去换一个傻子的命,这样很不值得。”
“至于王银河,那个男孩的妹妹早就想杀掉他为哥哥报仇了,但因为一些原因,推迟到了今天?”
“而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是杀人魔的联络者?你的动机是什么呢?”
魏停突然沉默了一些,似乎在构思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了四五分钟后,终于开了口:
“我出生于英国的一个贵族家庭,在血脉上,甚至是接近于英国皇室,也可以说是温莎家族的远亲。我的祖先早在十八世纪的时候,就通过经营银行和殖民地棉花种植产业,获得大量的财富,得到了财富,就能进一步谋取权力,再加上血脉的缘故,我的祖先甚至被封为公爵。让家族显赫一时。”
“即便是到了我这一代,靠着家族留下来的产业,也能让我在上流社会中有一席之地。我曾军中服役,官至少校。我当过银行行长,和华尔街的精英们谈笑风生,当过跨国集团董事长,执掌至少十二万人前进的方向。也当过参议院议员,为国家出谋划策。同时我也是花花公子,即便是好莱坞最优秀的女星,也会拜倒在我迷人的魅力之下。”
“显赫的家世,倾国的财富,优越的能力让我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人.....万千优秀集于一身的我,甚至被女王封为男爵。正当我豪情万丈想要竞选首相职位的时候,悲剧发生了,我被竞争对手派人来暗杀,那个杀手开枪击中了我的后颈.....最后我被医生给救了回来,但却落了个全身瘫痪,如果我不是一个贵族,而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估计我现在的坟头草都有三十英尺长了。一个全身瘫痪,仅仅能开口说话的人,已经没有太多的生趣了,钱财的多少,对我来说仅仅只是用来雇几个人替我办办事罢了,就算买了世界上最快的跑车,就算是找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也无福消受。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我感到愉悦。”
“而且暗杀我的那个杀手在开枪打中了我之后,就自杀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证明谁是雇佣他的幕后黑手。但我知道!谁能从我退出首相竞选中获利最大,谁便是凶手。”
“然而我即便是知道是谁派人暗杀了我,但却找不到任何能够将他起诉并绳之以法的证据,对方也是一个显赫的人物,他能把一切都摆平得天衣无缝。”
魏停说完这么多后,又让住手喂他喝了一口水。
“所以,你最后只能找人暗杀他?”陈子云道。
暗杀,是针对敌人最有效的方法,前提是暗杀成功,并且不留下任何马脚让其他人察觉,尽管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暗杀这种事还是层出不穷。从人类有了社会结构开始,这个方法就一直是除掉仇家的最好手段,没有之一。
“不不不,直接请人暗杀的话,很容易让其他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毕竟我前脚出事,他后脚就被枪杀,那么所得到的结果,不外乎对方死去,而我残废终生不说,家族也会被波及,甚至是被踢出上流社会。”
“我就只能看着我的竞争对手一步步获得更多的选民支持,而我却无能为力。但.....就在这时,一个华夏人找到了我,他说他有方法让我的竞争对手死得无声无息。甚至让人察觉不到有人在暗杀。”
“当时我问那个华夏人,代价是什么?那个华夏人说代价是在我死后,我的灵魂归他所有。尽管我的家族世代信奉天主教,包括我本人也是一名天主教徒,但我却不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神啊魔啊鬼的,同时我也不认为人有灵魂,我认为人死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意识最终归于虚无。便答应了他,反正死后事谁知道呢?”
“那个华夏人效率很高,而且手段非常神奇,真的让我的竞争对手死得像是一场意外。当他在大街上演讲的时候,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人群赶紧散去,而他也顾不上演讲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雨,但不知为何,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引起了脑震荡,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去。”
“他被救护车拉走,送进了医院,在医院治疗的时候,突然病情加重,撑不到三天,就一命呜呼了。当时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死法非常的意外,让人认为他的死,仅仅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直到那个华夏人再次找上我的时候,告诉我任务已经完成,在我死后,我的灵魂归他所有,这个时候,我突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内,看到了他身边居然围着十几个“人”!而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坐在他的肩膀上冲着我笑!”
“然而下一秒,一切好像都只是我的幻觉,眼前只有那个华夏人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恐怖的是,他居然朝着我说了一句:小女顽劣,请多担待!”
“之后便离开了,即便是后来我派人查他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别人都认为我魔怔了,在追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