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抛开最后的羁绊
until the last tie is broken
我们离开了,下一站是内科切阿,阿尔维托的一位大学同窗在那里行医。早上的行程很顺当,到达的时候正好赶上牛排午餐。阿尔维托的朋友对我们热情有加,但是他的太太似乎从我们的纯波希米亚风格中捕捉到了危险,对我们并不是那么热情。
“你只差一年就能获得行医资格,但你还是选择了离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为什么?”
她不断追问,但我们又不能给她确切的答案,为此她有点害怕。她表面上对我们以礼相待,但是敌意却摆在脸上,尽管她知道(至少我认为她知道)最后胜利的肯定是她,因为她丈夫并不是我们“救赎”的对象。
在马德普拉诺,我们也拜访了阿尔维托的一个医生朋友,他是庇隆党党员,因此也享受着一系列特权。但是内科切阿的那位医生仍然效忠于激进党。不过,对我们而言,这两个党派都很遥远。我觉得,支持激进党绝不是一个靠得住的政治立场,这对阿尔维托来说也越来越没什么意义,虽然他曾经和他尊敬的那些激进党领导人走得很近。
这对夫妇好吃好喝地收留了我们三天。谢过他们之后,我们再次跨上我们的坐骑,向布兰卡港挺进,尽管略显孤独,但是自由了许多。朋友们都在那儿等着迎接我们,这次是我的朋友,他们也对我们无比热情、好客。我们在这个南部港口逗留了几天,一边修车,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闲逛。这些日子是我们不必为钱发愁的最后时日。之后,由于囊中羞涩,只好严格控制饮食,肉啊,玉米糊啊,面包啊,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了。如今连面包里也夹着一丝警告的味道:“老兄,接下来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了。”一想到这里,我们就更加狼吞虎咽了。我们想和骆驼一样,为未来的旅途做好粮食储备。
在我们离开的前夜,我病倒了,咳嗽,发高烧。于是我们拖延了一天才离开布兰卡港。最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们顶着炎炎烈日离开了,没想到我们到达梅达诺斯周围的沙丘时太阳更毒了。由于重量分配不均,我们的摩托车总是来回跳动,不听使唤,轮子也一个劲地打滑。阿尔维托使出浑身解数跟沙子斗起法来,而且坚称他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踏上平地之前,我们在沙堆里已经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六次。然而,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还是走出了沙地。我的搭档就凭这一点,口口声声说他战胜了梅达诺斯沙地。
从这儿开始就由我来掌舵了。为了弥补失去的宝贵时间,我猛踩油门,加快了行车速度。不料,有一段弯路上尽是细细的沙子,只听见嘣的一声——这是整个行程中摔得最惨的一次。阿尔维托居然毫发未损,而我的一只脚却被夹住了,而且还被汽缸烫伤。由于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所以那道讨厌的疤痕过了很久才消失。
之后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我们不得不到就近的一个农场避雨。但是,要到农场还得沿着泥泞的羊肠小道上行大约三百米,途中我们又被撞飞两次。农场主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我们第一次行进在没有铺沥青的路上的情景可谓惊心动魄:仅一天时间,总共就摔了九次。睡在行军床上(从今往后我们就只能睡行军床了),躺在我们蜗牛一般的坐骑“大力神Ⅱ”旁,我们仍然带着那份喜悦之情急切地展望着未来。我们仿佛能够更加自由地呼吸更清新的空气,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冒险精神。遥远的国度、英雄的事迹、如云的美女不停地在我们波涛汹涌的脑海中打转。
尽管已经相当疲惫,但我的双眼却拒绝入眠。眼中浮现的是两个绿色的斑点:一个是已经被我远远甩在身后的世界,一个则是我所追求的所谓解放。在我飞越世间的山川大地、江河湖海的过程中,它们的形象始终与我这非凡的旅途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