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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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七湖路上

on the seven lakes road

我们决定沿着七湖路前往巴里洛切,七湖路顾名思义就是从这条路一直到城里一共得绕七个湖。前几公里“大力神Ⅱ”一直都很平稳,不紧不慢,而且没有出任何机械故障。夜幕降临的时候,没想到那晚居然冷得出奇。为了能够在修路工的小屋里睡上一宿,我们只好把破旧的前灯拿出来说事儿。没想到这一招儿还真灵。那晚真是极度严寒,很快就有人敲门,说是要借些毯子,因为他和妻子在湖边露营,都被冻僵了。我们出去和这对坚忍的夫妇分享一壶马黛茶。这对夫妻已经在湖边生活了一段时间,靠的就是一顶帐篷和背包里的那些东西。在他们面前,我们无地自容。

我们再次出发了,越过形态万千的湖泊,湖的四周是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荒野中散发出的清香不断抚慰着我们的鼻孔。但是奇怪的是,看惯了这湖泊、森林、孤零零的房子、井井有条的花园,我们居然有了一种腻烦的感觉。浮光掠影地领略自然风光,只能让人捕捉到一种千篇一律的单调感,而不能让人充分融入这个地方的意境之中;所以,至少必须停下来几天。

我们最后到达了纳韦尔瓦皮湖的最北端。心满意足地吃完烧烤大餐后,我们便在湖岸上睡着了。但是当我们重新上路的时候,我们发现后胎穿了一个孔。打从那时起,一场冗长乏味的“内胎战”便打响了。每次我们补好一边,另一边的胎又穿孔了。补着补着,补丁就用完了,没办法,只好就地过夜。一个奥地利门卫,年轻时做过摩托车手,他让我们在空货棚里过夜,一方面他很想帮助无助的同行车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他的老板,于是夹在其中进退两难。

他用并不流利的西班牙语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有美洲狮出没。“美洲狮十分凶残,它们攻击人的时候无所畏惧!它们长着许多金黄色的鬃毛……”

我们打算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扇门看起来像马厩的门,只有下半部分关得起来。我们脑子里装的全是美洲狮的影子,所以,我赶紧把左轮手枪放在枕头旁防身,以防美洲狮午夜时分悄悄来袭。第二天,天刚破晓,听到爪子抓门的声音,我一扑棱就醒了。阿尔维托躺在我边上,吓得一言不发。我手里紧紧握着左轮手枪,保险已经打开了。在树的剪影中,两只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这双眼睛像只猫一样突然向前弹起,黑色的躯体也随之跃进门来。

完全出于本能,理智的刹车失灵了。我在自我保护的冲动下扣动了扳机。炸雷般的轰鸣声先是击中了墙体,而后又在四面墙之间来回响彻。过了许久,门口出现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把,接着有人朝我们歇斯底里地大声嘶喊。我们怯懦地沉默着,那时我们知道,或者至少能猜到为什么那个门卫会撕心裂肺地叫喊,为什么他的妻子会扑在那只动物的尸体上歇斯底里地哭泣,因为那是她的波比,尽管那是条惹人生厌的恶狗。

阿尔维托去安戈斯图拉找人给我们补轮胎了,我想,我只能在户外露宿了,在那家子眼里,我们已经俨然成了杀人犯,总不能再涎着脸皮求人家再让我们睡一晚吧?幸运的是,另一个修路工的小屋离我们的摩托车抛锚的地方很近,他让我和他的一个朋友在厨房里睡了一夜。半夜里我被雨声吵醒后,准备起身用防水油布把摩托车盖上。由于前两天我拿羊皮当枕头,被刺激得哮喘复发,我决定先拿出呼吸器吸上几口再出去。就在我吸气的当儿,睡在我旁边的同伴也醒了。听到我的喘息后,他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不作声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毯子底下变得十分僵硬,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刀,屏住了呼吸。前夜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所以,我决定还是待在原地不动,以免被捅,因为在那个地方,臆想症似乎也会传染。

第二天晚上,我们到达了圣卡洛斯-德巴里洛切,并在警察局过夜,等待莫杰斯塔·维多利亚号驶向智利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