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CEPA与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关系
2012年11月20日，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的第21届东盟及其系列峰会上，中日韩三国经贸部长举行会晤，宣布启动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至2014年11月28日，三方已经进行6轮谈判。这一谈判自其启动之时就引发人们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新一轮热议。
在21世纪，人们已经认识到，“‘一体化’似乎成了不可抗拒的潮流和趋势”。“一体化”包含着全球经济一体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实践中，由于“全球经济一体化包括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地理范围广，合作难度大，比区域经济一体化更难达到”。于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则成为各国最佳的选择。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不断加快，已成为各国及地区扩大对外经贸、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截至2013年1月，共有546个区域贸易协议向世界贸易组织报备，其中354个已经实施。其中多为自由贸易安排。在世界范围内，成熟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即自由贸易区有许多，如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欧盟（EU）。其各国间由于建立自由贸易区，区域经济更加活跃，经济得到更大发展。但由于自由贸易区具有排他性，域外的国家享受不到自由贸易区带来的经济利益，反而有可能被经济实力较强的区域贸易集团挤压生存空间。这种趋势在多边经贸进程缓慢的情况下对内地、港澳的经济发展提出了严峻的挑战，组织区域集团维护自身利益发展共同利益或与其他集团抗衡就成为其必然的选择。在2001年以前，港澳一直是内地最重要的贸易伙伴、最大的境外投资来源地和对外投资目的地。对内地的经济起飞和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相应的，内地作为香港经济的后盾，为香港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升级转型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内地与港澳经贸交流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在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后，内地的改革开放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内地为了更多更好地吸收利用港澳投资，发挥香港世界金融中心及澳门作为投资平台的作用；同时，港澳方面受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风暴外围经济环境的影响，港澳经济也出现了短暂的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CEPA作为内地与港澳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纲领性文件诞生。为实现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推动港澳的经济复苏、健康发展，深化内地改革开放的成果，应对区域经济合作的挑战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当下，西方的经济萧条已成长期态势，在欧洲，欧盟已陷入因国家经济结构失衡所导致的欧债危机而不能自拔。在美洲，美国也因为发行16万亿国债导致的“财政悬崖”而忙得焦头烂额，世界两大经济体都陷入了贸易困境。它们均不能担当引领世界经济复苏的引擎。但中国依然保持着每年7% ～8%的GDP增长率，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机遇，深化巩固CEPA成果、继续深化与拓宽和港澳的经贸合作，成为我们的基本工作。纵然美欧均陷入困境，它们为经济复苏发展也在进行着美欧自贸区的谈判。我国更应当清楚地认识到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性。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重新认识CEPA与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关系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 CEPA实施前后内地与香港的经贸发展变化
1．CEPA实施中香港对内地经贸发展状况
由于CEPA的签署对香港的经济影响比较大，所以在此只探讨香港的经济发展状况。在2003年CEPA签署的时候，内地与港澳的经贸合作成果显著，历经10年的发展，两地的经贸合作水平已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在货物贸易方面。内地对原产地为香港的产品都实行了零关税。根据商务部港澳台司的数据显示，2014年1～10月，在两地贸易方面，内地与香港贸易额2961.8亿美元，其中内地对香港出口为2862.3亿美元，自香港进口为99.5亿美元。在吸收港资方面，内地共批准港商投资项目9702个，实际使用港资金额642.7亿美元。相比之下，截至2014年10月底，内地累计批准港资项目370600个，实际利用港资7299.4亿美元。按照实际使用外资统计，港资占内地累计吸收境外投资总额的48.9%，成果不可谓不大。在对外经济合作方面，2014年1～10月，内地在香港承包工程合同数共计202份，合同金额23.9亿美元，完成营业额30.5亿美元，月底在港务工人数达到50487人。截至2014年10月底，内地在港累计完成营业额464亿美元。
在服务贸易方面，随着CEPA的不断完善和各项政策的逐渐落实，其促进内地与香港服务业的合作发展的作用也逐渐凸显。内地越来越多的服务领域向香港开放，香港本身的优势也得以最大限度发挥。CEPA中若干关于内地向香港开放服务贸易的具体承诺的补充和修正文件亦显示越来越多的服务领域对港开放，及市场准入标准对港降低。《补充协议一》涉及的领域有专利商标代理、机场服务、文化娱乐、信息技术、职业介绍、人才中介等。《补充协议二》涉及旅游、个体工商业等。《补充协议三》涉及信息技术、会展服务等；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采取15项具体开放措施。《补充协议四》涉及计算机服务、房地产、市场调研、咨询管理、笔译口译、摄影、保险、体育等。《补充协议五》涉及人员提供与安排、环境、社会服务、采矿服务、科技咨询等。《补充协议六》涉及公用事业、印刷、电信、文娱、研究开发等。《补充协议七》涉及技术检验分析、专业设计、专业技术人员资格考试等。《补充协议八》涉及法律服务、与制造业有关的服务、分销服务、金融服务、旅游和旅游相关的服务、运输服务等。《补充协议九》涉及教育服务、环境服务，并在以前开放的领域中降低了市场准入标准。香港是自由港，服务业是其核心支柱产业。CEPA的实施，使得香港服务业进入内地时间比其他世贸组织成员方的时间要早，而且进入的领域和深度也有较大的不同，准入门槛大幅降低。这些举措对香港的服务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对香港拓宽服务市场、促进香港服务业繁荣、发展香港经济大有裨益，同时也巩固和提高了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至今，内地已成为香港服务贸易出口最大的市场，可见CEPA效果显著。
通过对以上数据的对比分析，我们可发现CEPA实施10余年来，对香港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香港依托内地这个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和低成本的劳动力市场，不但稳固了世界金融中心、投资中心的地位，还成功地实现了产业结构的转型。CEPA的实施对香港经济的促进作用明显。
2．CEPA的实施对内地的经济影响
CEPA的实施实现了内地和香港的双赢。货物贸易方面，内地实行的零关税政策使得更多的原产于香港的商品进入内地市场，繁荣了内地的市场，扩大了内地消费者的选择范围，有利于市场竞争。服务业方面，服务业是香港的核心竞争力所在，实施CEPA后，在内地投资的香港服务业愈来愈多，节奏明显加快。在内地对香港开放的若干领域如商业服务、分销服务、金融服务、旅游服务、运输服务等领域，香港的企业和人才通过多种途径进入内地市场，给内地的服务企业带来了全新的服务经营理念、方式及经营渠道，促进了内地相关服务行业水平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投资便利化方面，在贸易投资促进，通关便利化，商品检验检疫、食品安全、质量标准，电子商务，法律法规透明度，中小企业合作，中医药产业合作等七个方面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内地的通关效率有所提高，商品食品的检验检疫的程序和制度等也得到了改善，内地的法规也更加透明，中医药产业合作推动了中医药产业的发展。当然在实施的进程中也存在若干问题，但利大于弊。CEPA对内地改进社会治理方式、调整经济结构、完善法治环境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 CEPA对中国经济一体化的作用与影响
1．CEPA促进内地与香港经济一体化
通过上文的叙述，我们可知CEPA在促进香港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便利化等方面存在积极作用，加强了香港特区政府和中央政府的沟通，促进了内地与香港经济的一体化。在此不再赘述。
2．CEPA的实施为内地各区域与香港进行经贸合作提供条件
为确保CEPA实施，内地各地方政府均在商务部门专门设立了CEPA联络员，专门负责与香港政府的经贸合作。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广东省政府提出的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一体化战略，凭借着邻近的地缘优势，CEPA实施后，广东省与香港的经贸联系更加紧密，在一些领域达到了较高的融合水平，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其一，CEPA加快了香港和泛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的分工，粤港两地利用产业结构互补的优势达成了“粤港制造、港主服务”的共识，形成一种“前店后厂”的模式，推动了广东省的产业升级转型。其二，生产要素流动加速。港商投资的主要地点集中在广东省。其三，合作体系日趋完善，CEPA及其补充协议以及在CEPA框架下制定的珠三角地区改革规划纲要、粤港合作框架协议等一系列指导性文件构建了较为完善的合作体系。其四，在交通设施方面，在建的港珠澳大桥更是将三地的距离进一步缩短。目前，泛珠江三角洲地区已成长为中国经济最有活力的地区。广东省更是利用“先行先试”的政策以横琴为试点探索粤港澳经济一体化的模式，提供更多的经验。
3．CEPA的实施成效对大陆与台湾签署ECFA协议有着积极的作用
由于政治原因，台湾地区与大陆签署的经济合作协议采用的是ECFA形式。“多年来，‘两岸四地’以及海外华人中的许多学者和企业家，都主张建立大众化经济圈。”CEPA的签署使这一倡议更进一步。CEPA的实施使内地与港澳的经济连为一体，增强了整个中国在亚洲的影响力和辐射作用，港澳通过CEPA获得了内地更广阔的发展市场，从中获得的利益显著。受此影响，台湾也于2010年6月与大陆签署了类似的协议。
根据商务部台港澳司的数据显示，2014年1～10月，大陆与台湾贸易方面，大陆与台湾贸易额为1627.5亿美元，其中大陆对台湾出口为385.7亿美元，自台湾进口为1241.8亿美元，可见大陆是台湾的一个重要的贸易市场。在吸收台资方面，2014年1～10月，大陆共批准台商投资项目1897个，实际使用台资金额17.5亿美元。截至2014年10月底，大陆累计批准台资项目91909个，实际利用台资608.9亿美元。按实际使用外资统计，台资在大陆累计吸收境外投资中占4.1%。无论是贸易还是投资，大陆都是台湾一个重要的市场。签署ECFA对台湾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可想而知。
4．CEPA的实施对中国未来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具有示范和参考作用
如前所述，区域经济一体化是全球经济发展的一个趋势，中国应当顺应这个潮流，抓紧机会，部署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应对来自其他经济体或区域集团组织的挑战。虽然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市场还不够成熟，经济结构不够合理，市场还很脆弱，不能将市场突然完全开放，先以CEPA为试点是个不错的选择。
“CEPA是中国签署的第一个两个独立关税区之间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文件，是中国迈向自由贸易区的第一步，开启了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大门。”在CEPA签署后，我国陆续签订了8个自贸区协定，包括与东盟、巴基斯坦、智利、新西兰、新加坡、秘鲁、哥斯达黎加的自贸区协定及亚太贸易协定，正在谈判的自贸区协定亦有6个。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也已提上日程。不可否认的是，虽然CEPA与后续的若干自贸区协定有许多的不同，但是其对后续的自贸协定有着示范和参考作用。
参考文献
慕亚平：《全球化背景下的国际法问题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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