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别
也就是从这天起，陆陆续续的，班中的人都开始慢慢离去。最先是秦笑笑，接着是卓菲。
其实兰若跟卓菲交情很是一般。她跟肖行关系好，自然跟郭子安关系也不错，还记得大一那时候，她们五个人，全部挤在肖行租住的房子里嘻嘻哈哈，郭子安也总是会过来，有一次几个男生让她们三个女生吸烟。林静姝把那些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杜婉扭捏着拒绝，唯有兰若一把拿起烟就叼在嘴上，当时郭子安哈哈大笑，立马就打着火机给兰若点上了烟。兰若嘿嘿笑着，说，“郭子安，点烟男。”
随后，点烟男成了郭子安的专属称号。这个称号甚至在兰若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不胫而走，因为她的出国，错过了很多跟大学同学相处的乐趣。后来她回来的那个夏天去上课，在一个僻静的楼道深处，看见正一个人抽烟的郭子安。
郭子安看见她是不自然的，他惊异的背后又兴奋，兰若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走到他的身边，最后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跟他并排坐到一起。郭子安问，“来一根？”兰若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在楼道里抽了一根烟，然后又各自离去。
听说郭子安具有1/8的XJ维族人的血液，所以他长得异域而俊美，当时在他们系还掀起不小的风波。前不久她和林静姝去学校的后山玩，还老远看见郭子安牵着卓菲的手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分别以后兰若悄悄问林静姝，“怎么郭子安和卓菲见到咱们都不松手啊。有那么爱吗？那么甜蜜吗？”
林静姝笑着说，“对啊，所有恋爱中的人都这样。你还以为大家都跟我和舒宏博一样，走路都不用牵手的吗？”末了林静姝又补充一句，“所以这也可能是为什么鲁小平喜欢跟我和舒宏博在一起的原因了。因为她觉得跟我两在一起，好像还是跟普通的一般同学在一起一样。”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和舒宏博相互喜欢了四年，最后一年才在一起的原因。”兰若总结着说道。
林静姝听了兰若的神总结以后哈哈大笑，说，“是啊。我跟舒宏博好了以后，大家都问我，说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在一起了。我就回答他们，我们两个本来就一直在一起。”
要说兰若跟郭子安其实算不得经常见面问候，但是就是有一种离奇的纽带，让彼此见到彼此都很亲切。这种感情，兰若觉得是超越普通的朋友的，但后来因为卓菲跟郭子安恋爱，她跟郭子安都不怎么往来了。
卓菲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兰若甚至都不知道卓菲是什么时候走的，大抵上就是毕业典礼的第二天下午吃饭的光景，她去外面见了一下沈家明，然后又去开水房提了个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卓菲的床上收拾的干净到只剩下一块木板。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她想可能是剩余了几个人都去送卓菲了。她突然觉得孤独极了。看着宿舍里已经走了两个人，她不知道最后留下来的人会有怎么的心情。
晚上沈家明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她说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个走。沈家明又无语了。
第三天早上，鲁小平就走了。兰若跟林静姝亲自提了鲁小平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把她送上了出租车。下午的时候，杜婉也收拾最后的东西准备要走。
兰若坐在一边看杜婉收拾。她突然想起她们以前约定过要在毕业以后一起去云南。她突然无限哀伤地问，“杜婉，我们什么时候去云南？”
正在收拾东西的杜婉停下来，“我可能毕业不能随你去。我一直想跟你说，但开不了口。付志军在广州签了一家船舶单位，以后会做船舶质检师，我想，跟他过去。凯达那边没有签我，就算签了我，我可能也不会去。我有个姐姐在广州一家单位，我可能会去做行政。”
就这样，兰若和林静姝又亲自送走了杜婉。后来的几天里，兰若又相继送走了班里的一些其他女生，有的甚至话都没有说过，最后走的时候，却能有一个微笑，一句谢谢，一个拥抱。
有时候兰若看着她们提着大大的旅行箱，看着她们连拉都拉不动，心里会禁不住哀伤。有的女生找了男朋友，毕业要么跟过去，要么就离别。有的身边还能有个男人帮忙提行李，有的却要憋着一口气自己抗。而人生也好像是这个旅行箱，你装了什么，带来了什么，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一切的风云交汇仿佛就是露水情缘，尽管那风那云是安静地待在天空，还是能够掀起一场狂猎的龙卷风。
兰若还看见那个曾经追求辛子腾的大胆女生，当年她曾撼动的，何止是一个校草，是整个的N大。所有人都为这个女生的大胆而震撼，有的骂她，有的笑她，有的支持她，可是后来呢？她连接谈了几个都不成，最后也不过是惨淡离去。走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过来送她。
兰若看着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把自己沉重的行李往后备箱搬。她走过去也帮着她搬。女生回头看着兰若，可能狐疑她根本不认识兰若，带着戒备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
但兰若还是帮她抬了上去。女生坐进车里的时候，兰若看见她不经意的泪水。
当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兰若抬起头来看着午后明朗的天空。这样万里无云。她记得海子曾经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话，“天空空无一物，为何给我安慰。”
兰若还记得自己刚刚踏入这个大学的时候，她带着万分的欣喜，能够考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学、喜欢的专业，她那样开心。后来她被选送去出国留学，更是高兴，她觉得她的人生——至少是截止到大学的人生，是完满而丰盛的，不留遗憾的。
那时她看着天空，就总是觉得开心，即使是在欧洲独自生活的时候，即使再难、再累，只要看到了天空，她就觉得安慰。而如今……她不知道，她说不出来，这种落寞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有。小学、初中、高中，她面临过好几次毕业，而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深刻。或许也是因为那些时光都是在当地，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总觉得可以再次见到，而大学就是不同，天南海北，一旦分别，或许永世不会再见。
兰若长叹一口气，看看天空，还是跟她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都说“日光之下无新事”，为何她觉得刚来读大学只不过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便要面临分别。
还好最近还有肖行、舒宏博和林静姝在身边。
肖行是学分没有修够，怕是还得留学继续在读。而舒宏博因为他家有关系，给舒宏博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如今没到上班的时间，舒宏博正好在N市待着学驾照。林静姝准备跟随舒宏博返回他的故乡，所以也暂时在N市待着。她找了一份百货公司商场做化妆品销售的工作，顺便在学校四处找房子。因为再过几天，恐怕整个楼就要开始清楼，而大家都知道林静姝和兰若两个人会留下来，所有带不走的、舍不得扔的，全部都留给了她们两个人。
如此，自进入七月，整个宿舍里每天是林静姝和兰若两个人。以前她们两个喜欢宿舍就她们两个的时候，现在却觉得有点空落。有时候两个人绣绣十字绣聊聊天，都会有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这种感觉在七月的头几天就进入一种更甚的状态，因为学校的毕业生真的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兰若过去觉得学校里每到吃饭的点上就人头攒动，但现在好像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空落落的，加上每天的夕阳西下，她都觉得好惨淡，而当光慢慢暗下去，她看着还没有来电的宿舍楼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一股青烟，会随时随地的消失不见。
她把这话跟沈家明说了以后，沈家明安慰她，“你好好想想，学校里一下子少了三四千人，这是什么概念？”兰若就回复他，“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沈家明就会反击她，“但愿学校尽快把你们都赶出去。”兰若生气的问，“赶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沈家明笑的意味深长，“当然对我有好处啦，你就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生活了。”
周末的时候，兰若倒是见了一次沈家明。沈家明跟她一起在学校吃了午饭，然后告诉她他要出差，晚上就走，还不知道几天，估计一周左右。
兰若悻悻地送走了沈家明，跟林静姝和她大三的几个老乡混在一起打排球，兰若是没有老乡概念的，这可能跟她出国有极大的关系。
谁知那天下午打排球时，兰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个电话其实她并不陌生，那是辛子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