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馒头

读小学的时候，临村的学堂，没有二年级的书，如果继续读就得留级再读一年级，只能是什么时候有二年级的书了什么时候再读二年级。所以王老师却我们的家长把孩子送到乡里或者县里读书，村里的学堂实在是没条件，别耽误了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我因此第一次出远门到乡里读书。

一同去乡里的也有很多，个别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去了县里。起初家里本不想让我走的，那时候我还尿着炕，每天都会晒被子，妈妈不想让我去，怕这么小出去受罪，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主要还是我尿炕，怕出去让同学嫌弃，欺负。我那会儿还没有炕沿高呢，又瘦又小。后来我这一茬的几乎都走，只有一个女生打算不走，再说那时候姐姐也在乡里读初中，就决定让我也去了，读书可是大事。记得堆满行李的四轮车走得时候，妈妈还背转身去哭了，俩个孩子都出去了，不知她是不是高兴的。

到董家营乡里，我们学校是没有宿舍的，所以我们住在乡里的人家中，那会儿我们住的是布晓（同音，但不确定）大爷院里，所有的学校同学都是这样的，除了本乡里的同学可以跑校回家。一年交二百来斤土豆，十几斤素油，一顿饭一块钱的工钱，馒头是记账自己付钱的，和市面价一样。我们小学的和初中的住在一起，初中的男同学是没有宿舍的和我们一样，只有初中的女同学才有宿舍。一张炕上睡一流子，蹬起来的床上也是满满的。

东家（住院的大爷大娘），比较疼爱我，虽然大家条件差不多，但像我这么穷的也不多，记得那时候大娘认我和一个小姑娘做干儿子，干闺女。而我俩是那群人里光景最差的俩个。每次打饭，干娘都会给我俩多打一些，因为我俩都比较瘦。其实打多了我俩是吃不了的，常常分给初中的哥哥些，他们总吃不饱，馒头还吃不少。馒头是舍不得多吃的，馒头另收费，吃完了下个月是要给交现钱的。现在想怎么那时候了，2005年左右，怎么还是那么穷。

我吃馒头喜欢一层一层剥着吃，大口吃显得没味道，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像面包一样，皮比较干一点，要再干一点其实就更好了，像吃烧土豆的皮那样，慢慢把皮剥吃完了，馒头肉就出来了，软软的像棉花糖，有甜甜的小麦的味道，一小口一小口，一直到把手心里的馒头屑一口吸溜了，这顿美餐就吃完了。有一次我这样吃被干娘看见了，她说我以后会娶个疤媳妇儿，馒头剥了皮吃，吃的到小气。其实那都是庄稼人要孩子改掉坏习惯的谎话，我也知道那习惯不好，可那时候的乐趣就在其中，也不管顾了，就像我们星期天偷着跑出去，偷西瓜，烧黑豆，像及了荒野猎人。

那时候我们吃的菜，十有八九是大烩菜，粉汤，而且是素饭，没有肉，没有猪油的，都是出锅前往锅里瓢一勺子素油，看着油灿灿的，实际上是鸡肋一般。以至于我们那会儿都会把方便面的调料包如珍宝一样的存下，往饭里加，尤其是油包。那时候聪明的孩子都会把班里的跑校的调料包要回来，藏在被褥下面，满满的都是，谁人缘好谁就要的多，那好像就是最好的家当了。当然，用来沾着馒头吃也是美味佳肴。

那些调料包，偶尔是用不着的，那就是夏天，东家偶尔是给喝饸烙面的时候，饸饹面，猪肉哨子啊！那可是肉饭！可是每人只能喝俩碗的，多了没有，那时候真想喝一辈子面，起码可以吃点肉丁丁。哪怕是蹲在牛圈的旁边也是不在乎的，牛都比我们肉些，还不如做个食草动物不香肉了，也就减了这馋。

可无论怎样讲，那段时光是快乐的，人们也都一样，破破烂烂，邋邋遢遢，走在上学的路上，跑在放学的路上，徒步走十几里路回家，一路欢欢笑笑。那时候每天好像也总有干不完的事，做不完的梦，想着外面的世界，想着长大。